闕塞山頂,十餘里的柵欄後,屈突通滿頭大汗,站在一座高高的將臺之,在這個隱秘的,被大樹所遮掩的位置,他卻可以透過樹葉的間隙,看清楚前線的所有戰況,本方的弓箭如雨點般地射擊着前方,偶爾有幾個露頭的華強軍山地步兵,剛剛起了身,給射得跟靶子一樣,連滾帶翻地落下了半山腰,不見蹤影。
牛進達的眉頭緊皺着,對着一臉興奮的屈突通說道:“屈突將軍,咱們的箭枝可不多了,要是這樣射,再過一個多時辰,只怕沒有箭了啊。到時候怎麼辦?”
屈突通笑道:“怕什麼,咱們的目的是守到午時之後,算一個時辰後沒箭了,也將近午時,還有滾木擂石可用,算木頭和石塊扔完了,咱們還可以依託長柵,跟衝來的敵軍肉搏,撐一天,是沒有問題的。”
“牛將軍,咱們的目標不是爲了打贏這場山地戰,而是儘可能地拖時間,秦王只要我們撐到午後,算完成任務,所以不用擔心午後的事情,給我再加把勁,箭雨遮斷攻擊,萬萬不可讓他們擡起頭組織進攻,不然麻煩了!”
正說話間,山下突然響起了一陣密集的戰鼓之聲,只見五千重裝步兵,端着長槊,頂着大木排,號着號子,沿着三個山道,以整齊的隊形紛紛前,而正央的爲首一將,銀甲亮盔,手持一柄銀龍飛槊,脣紅齒白,雙目如電,可不正是荊蜀軍的第一悍將蘇烈蘇定方?
牛進達睜大了眼睛:“他們這是瘋了嗎,這樣攻山還用密集陣形,不怕我們一砸一片嗎?”
屈突通也張大了嘴巴:“這,這是要做什麼?傳令,給我狠狠地射,狠狠地砸!一定要把他們,給我壓下去,不能讓他們起勢!”
蘇定方站在這個步甲方陣的最前方,身後跟着的兩千餘重裝步兵,排着整齊的隊形,前方的戰士重甲頂盾,掩護着後方的弓箭手們穩步前行,而蘇定方本人,則掛着短槊,和十餘名武藝高強的將校們,走在最前方,一路向前,一邊不停地對着趴在山路兩邊的地,草叢掩護着的荊湘山地步兵們喝道:“大帥有令,脫去甲冑,隨我攻山,有聞鼓不進,不聞金私退者,後退斬前隊!”
而李大亮則扛着一把鬼頭大刀,帶着五百名全身紅衣的劊子手,殺氣騰騰地前,兩邊的軍士們都在竊竊私語,一邊脫着身的鎧甲,一個小校跑前來,跪在李大亮的面前,大聲道:“將軍,請轉告大帥,敵軍的箭雨太猛,我們實在是衝不啊!”
李大亮二話不說,鬼頭大刀一揮,這個小校的腦袋頓時飛了起來,脖腔裡的一股熱血沖天,而屍體則軟軟地趴到了地,那個腦袋跟個西瓜一樣,遠遠地落下了山道,磕磕絆絆,終不見影,這一刀嚇得周圍的萬軍士們再不敢說話,紛紛加速脫起身的盔甲,很快,這些人露出了紋滿身的那些圈騰,重新變回了那些荊蜀山澗的蠻族野人。
李大亮大吼道:“爾等聽好了,軍令如山,不問對錯,只講執行,再有討價還價,聞鼓不前者,此人是下場,蘇將軍的鐵甲部隊開路,你們跟隨衝擊即可,若再有人私退,殺無赦!”
潮水般的這些山地士兵們,都吼叫着,跟在蘇定方的重裝部隊之後衝了去,不停地有人箭倒下,可是他們的速度卻是不減,後面的士兵也不管前方倒下的同伴,踩着屍體拼命往前衝,即使給絆倒在地的人,也都紛紛爬了起來,咬牙繼續向前,在李靖手下訓練了一年,李大亮的行刑隊早成了凶神惡煞,相那些鬼頭大刀來說,前方的滾石與箭雨,反而顯得沒那麼可怕了!
蘇定方手的長槊早已經轉成了風車一樣,他左手持盾,右手揮槊,一步不停地向山頭衝擊,這面鐵盾之,已經插了數不清的,密密麻麻的箭枝,而他的身盔甲之,也插了起碼二十枝箭,但雙重鎧甲的他,卻仍然能跟沒事人一樣。
荊蜀軍的步兵方陣已經在離山頂不到五十步的地方停下,展開,大量的弓箭手們開始不停地衝出前排的盾陣,向着柵欄之後放起箭來,而順着山坡下滾的石塊與木頭,也被嚴密的方陣紛紛擋住,大木排卸去了這些守山武器的來勢,偶爾有些給砸腦袋倒下的前排戰士,也很快給後排的同伴補,山頭唐軍的箭雨和滾木,幾乎已經衝不過五十步外了。
幾十個唐軍士兵,高高地舉起手的石塊,大叫着舉過頭頂,身子探出柵欄之外,要往外砸,可他們的腦袋剛剛探出柵欄之外,一陣破空之聲響過,密集的箭枝穿過林間,不少人的腦袋頓時多出了幾根羽箭,斃命的同時,還連人帶石頭地向前傾,把這些臨時紮好的木柵都壓倒了幾根,形成了一些不大小小的空隙。
李大亮哈哈一笑,對着前方的那些山地士兵們叫道:“看到了沒,敵軍的防線有空檔了,此時不衝,更待何時,殺山頭,重重有賞啊!”
這些山地士兵們看到了希望,嗷嗷叫着向山頭髮起了全線的衝擊,他們的身手很敏捷,即使是在這山林之,也是健步如飛,很快,從兩側如潮水般地漫過了蘇定方所部,離山頭的柵欄已經不到六十步了。
牛進達的聲音有點發抖,在他這個位置,可以看到對面的那些赤身**的山地步兵們,身有着各式各樣的紋身,發出那種類似猿人與野獸般的吼叫,潮水般地來,那股子一往無前的氣勢,絕非本方這道柵欄可擋,他對着屈突通說道:“屈突將軍,敵軍勢不可擋,我們,我們是不是先撤?”
屈突通二話不說,反手一巴掌抽在了牛進達的臉:“撤,往哪兒撤?把秦王大軍暴露給李靖嗎?給我把所有的輜車全推出去砸敵軍,我看是他們是不是能硬得過大車!”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