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膽大的傢伙飛快地取出視訊儀,調節到攝像功能,自動變焦功能開啓,隨着鏡頭的拉近,遠處的一幕清晰的出現在熒屏上。
四具屍體裡面有兩具被一槍打穿額頭,有一具被射成蜂窩,而最慘的一個硬是被炸斷身子,眼下只剩半截身子在空中來回晃盪。
“是……是……是民政廳的廳長們。”人羣中響起一陣驚呼。
有人認出了四具屍體的身份,留着全屍的是三名副廳長,而那隻剩半截身子的可憐傢伙,自然便是文登巴特鼎鼎大名的菲茨傑拉德廳長了。
……
另一邊兒,唐方與克蕾雅、唐芸三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他處於中間位置,腦袋偏向後昏昏欲睡。
克蕾雅與唐芸滿心疑惑,剛剛他說送二人一件禮物,怎麼轉眼功夫睡着了。直到一分鐘後,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陣爆炸與尖叫,一臉不解的女軍官身子一震,側頭駭然地望了望身邊似睡非睡的男人。
“莫非,他……”
唐芸不知唐方底細,自然仍是一腦袋漿糊,直到一架架警用直升機從頭頂呼嘯而過,她這才站起身,神色茫然地左右四顧:“咦?出了什麼事?”
唐方把她拉到身邊坐下,輕輕拍打着她的手背,慢吞吞地說道:“看大屏幕。”
女孩兒扭頭朝懸浮在半空的顯像屏幕望去,輕快的背景樂如山澗的溪水一般靜靜流淌,身着泡泡袖奶白色襯衫、超短褲的銀河妖姬彷彿一隻白蝴蝶,輕輕搖擺着雪白雙翅,親吻過一朵又一朵小花。
“嗯?”唐芸有些奇怪地看了唐方一眼,大哥說的禮物,是這個?
當女孩兒再度扭頭朝大屏幕望去的時候,突然,畫面一閃,銀河妖姬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嚴肅的新聞臺女主持。
“現在插播一條緊急新聞。”女主持連例行的問候語都省了,說完向着身後一點,顯像欄放大,毀壞嚴重的民政廳大樓出現在畫面中。
損毀的長階。破碎的落地窗,縱橫流淌的血跡……只有屍體不見了蹤影。
“各位市民,早前時分,民政廳遭遇來自查爾斯聯邦支持的加西亞反抗軍的襲擊,造成民政系統共計75人死亡,另有2名市民輕微傷。”
“據目擊者稱,反抗軍恐怖分子身着查爾斯聯邦最新型的動力裝甲。”說到這裡,畫面又一閃,一張有些模糊的機槍兵背影照片出現在屏幕中央:“如圖所示,這些恐怖分子都是窮兇極惡的狂徒。如有市民發現他們的蹤跡,請速與警方聯繫。”
新聞很快播完,接着,畫面一變,一名肥頭大耳。腮幫子鼓成球的中年男子出現在大屏幕內,開始就民政廳慘案,以煽情,蠱惑的方式大肆渲染加西亞反抗軍的邪惡及查爾斯聯邦的卑劣行徑,狼子野心。
這人唐芸有印象,文登巴特市的市長謝里登?瓦特,一位男爵。雷克託炙手可熱的大人物。
單純的女孩兒扭頭看看一臉冷笑的唐方,再瞅瞅大屏幕上大義凜然到讓人作嘔的謝里登?瓦特。慢慢的,眼睛越瞪越大。
她終於弄懂了大哥那句話的意思,民政廳讓她受了委屈,肥婆讓她承受侮辱,雖然她不知道大哥是怎麼做的。但八成與他脫不開干係。
只是……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不過仔細想想,就是他們,是他們這些人把大哥送上戰場,九死一生,是他們讓二哥遭受這樣的苦難。
做爲民政部門。不思體恤民間疾苦,反而處處盤剝平民,就連英烈們犧牲性命換取的那一份微薄的撫卹金,他們也要貪墨掉大部分。平民辛苦恣睢,還要忍受痛失親人的悲苦。多少家庭因他們之故破碎,英烈們的靈魂即便在九泉之下也無法得到救贖。
這些社會蛀蟲,助紂爲虐的儈子手,死不足惜!
唐芸深吸一口氣,再次擡起頭,深深望了大屏幕一眼:“這跟加西亞起義軍有半毛錢關係嗎?還有查爾斯聯邦?”
今天,她又一次看清了這些政客的醜惡嘴臉,事情的起因經過都沒查清,就將屎盆子扣到帝國大敵,加西亞起義軍與查爾斯聯邦的頭上。這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們,爲了政治目的,爲了抹黑起義軍,爲了煽動國家仇恨,還有什麼是他們做不出來的。平民們在他們眼裡成了什麼?予取予求的奴隸?任意魚肉的牲畜?隨便愚弄的白癡?
這樣的國家,這樣的上層建築,這樣的統治階層,要來何用?
想到這裡,唐芸釋然了,不再多說什麼,一臉平靜的看着謝里登?瓦特在熒幕上大秀自己千錘百煉下業已爐火純青的演技。
反倒是克蕾雅有些不忍,儘管對這個國家有一股深入骨髓的恨,但是對她這樣表面堅強,內心實則無比柔弱的個性來講,75條人命,尤其還是赤手空拳,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或多或少,心裡總有些不忍。
“唐方,你是不是做的太過了一些,教訓他們一下也就算了,何必要……”
唐方沉默了一會兒:“任何戰爭,說到底都是建立在資源、信仰、民族觀、政治鬥爭、歷史仇恨、乃至高層好惡等因素之上。軍隊,說到底只是一件武器,而揮舞他的人,卻是那些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玩弄百姓,愚弄平民,將千萬億人口當做提線木偶般掌控在手心的野心家們。這世界上最醜陋的,不是戰爭,也不是殺戮,而是那些陰暗扭曲,以玩弄人心爲樂的政客。”
“這些人,不曾沾染鮮血,不曾揮舞屠刀,他們穿着得體的西裝,品着高檔的美酒,有着幽默風趣的談吐,禮儀舉止紳士的不能再紳士,正經的不能再正經。”
“可就是這樣的一羣人,他們比儈子手還罪孽深重,比死神還冷酷無情,比新聞裡那些臭名卓著的強.奸犯還卑鄙下流。”
“殺他們,我不會眨一眨眼,今天不會,未來也不會!”
克蕾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好了,時候不早了,回醫院吧,再不回去,阿羅斯他們該急了。”
“嗯。”二人點點頭,站起身,跟在他後面出了公園,快步朝着醫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