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鐘,突入艦陣的仲裁者微擺身軀,機翼末端的靜滯力場發生器向外輻射出一道幽藍光華,由於位置關係,龍驤艦隊的絕大部分戰艦,包括旗艦在內,珈藍艦隊與北極星艦隊的小部分戰艦被靜滯力場影響,消失在原來的位置。
“散開,散開……快散開。”指揮層的怒吼代替那些震驚喊叫,響徹全頻段。剩餘戰艦紛紛放棄維持陣型,轟然四散,以免被消失。
衛弘德那個倒黴蛋的遭遇告訴他們,別看黃金飛燕體型小巧,卻是一隻會魔法的精靈,既能夠把眼前的敵人變沒,也能夠重新變出,似乎擁有禁斷虛空的力量,這種進攻手段有多麼稀奇與強大,可想而知。北極星、珈藍艦隊旗下的非遺蹟艦隊根本沒有可能打破空間束縛,他們所能做的,也只有用疏散辦法來減少損失,畢竟黃金飛燕的魔法影響有一定範圍性。
很快地,他們發現那2只黃金飛燕把附近1支常規艦隊數量的戰艦送入虛空後,並沒有繼續變魔術,似乎這種範圍性限制手段非常消耗能量。
珈藍艦隊的指揮官派出航母艦載機去試探,接下來的景象印證了之前的猜想,而且他們還發現這2只黃金飛燕與南十字星艦隊那邊的情況類似,未帶有護航艦隊,雖稱不上千裡走單騎,卻也是非常託大的行爲。
要知道南十字星艦隊所在空域的黃金飛燕之所以能夠讓衛弘德抓狂,不僅僅因爲它會變魔術,還因爲附近有斯巴達克斯聯隊旗下400多艘戰艦在,繼而被各個擊破,逐步走向滅亡。
這裡不一樣,星盟海軍已經撤出防區,附近只有唐艦長手下2艘黃金飛行器在,可謂舉目無援,又處於蒙亞海軍戰陣核心,憑它們那種可以讓人笑掉大牙的攻擊,能夠對剩下的1500多艘戰艦造成多大傷害?何況許德拉軍團7部正在快速接近中。
難不成唐艦長認爲區區2艘輔助性質的黃金飛行器,能夠與2000多艘戰艦匹敵?他不是一個白癡,就是被勝利衝昏了頭腦,認爲憑藉一己之力可以打贏這種軍團級的大海戰。
當然,2只黃金飛燕可以選擇撤退,用那種匪夷所思的曲速躍遷方式離開。不過它們一旦這麼做了,想必束縛龍驤艦隊、珈藍艦隊、北極星艦隊旗下部分戰艦的神秘力量也會隨之消失,某種程度上講,這意味着唐方被反打臉,爲他的傲慢與自大付出代價。
“給我幹掉那2艘黃金飛行器,立刻、馬上……”北極星艦隊指揮官用力捏緊拳頭,額頭暴起的青筋似蚯蚓般蜿蜒而下。他雖與唐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可正是因爲這個小子,攪得整個希倫貝爾大區無有寧日,反正哪裡有混亂,哪裡便有他伸出去絆人的腳。
或許是發覺剛剛放棄防區的星盟海軍有異動,許德拉軍團7部所屬戰艦以最快速度接近戰場,還沒有抵達目標所佔空域,大型艦的炮火已經如雨水般潑落。
2艘仲裁者被淹沒在四面八方而至的彈丸與少量射線雨中,等離子護盾被打得光浪翻騰,似一對不堪風暴折磨的落難海燕。
“金色象徵高貴,飛燕代表自由。今日,我要踏碎你的高貴,囚禁你的自由……”許德拉軍團7部的指揮官來自“獨狼”,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傢伙,親手處決過許多反抗斯圖爾特家族暴政的人,甚至連死者的孩子都不放過。用他的話講,斬草不除根,吹風吹又生。
有些人在殺人前飲酒壯膽,有些人在殺人前禱告求恕,有些人在殺人前磨刀求快,可是他……許德拉軍團7部指揮官宋恩德先生,喜歡在殺人前吟詩作賦,並管這叫藝術。
不是文學藝術,是殺人藝術。那些說他做的詩是打油詩的傢伙,能殺的,敢殺的,都已經被他殺了,於是艦橋響起一片掌聲與叫好。他喜歡這樣的恭維,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只要能讓自己開心就好。他的追求,就是這麼簡單,這麼容易滿足。
近千艘5代戰艦如烏雲壓頂,在遠方拉開陣型,只爲將前方2艘金色飛行器送入地獄。
唐方要爲他的自大與傲慢付出代價,許多人這樣想,認爲那種飛行器一定很昂貴,不然他抵達天巢星區後,經歷過那麼多次戰役,爲什麼從來沒有把它們拿出來,直至現在,面對軍團級的大海戰,發覺自己的兵力在這種情勢下顯得捉襟見肘,難以應付,才迫不得已把這樣的殺手鐗投入戰場。
它們登場後的所作所爲也印證了這一點,不是匿蹤力場就是虛空禁錮,都是爲以少勝多而設計的輔助技能。其實艦首主炮的威力十分不俗,起碼可以一炮重傷護衛艦、驅逐艦級別的戰艦,可是因爲只有一門,而且射速不快,面對軍團級的大海戰,便顯得有些無力。
看到2艘仲裁者被四面八方飛來的炮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許多人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筆挺的中指,甚至是尖銳的口哨,白花花的屁股……那是對唐艦長的問好。
可是下一個瞬間,笑容便凝固,中指微微彎曲,口哨聲變成吞口水的聲音,白花花的屁股變成白慘慘的臉蛋。
宋恩德先生本來已經準備好擊破對面2艘金色飛行器時吟誦的詩句,耳畔也似乎響起艦員們熱烈的掌聲與興奮的叫好,不幸的是,因爲一時激動,他咬傷了自己的舌頭,有點疼,還有些腥腥的味道,看來是流血了。
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會說“真倒黴”,可是今日今時,他說不出來,也包括那首小詩。
就在剛纔,那2只在他看來已經是籠中鳥雀的黃金飛行器雙翼下方能量結晶爆發出一道炫目至極的光芒,原本空無一物的深空忽然浮現出大大小小許多艦影,它們出現的快,消失的也快,只是微微閃爍,便消失不見。可是下一個瞬間,15道銀白光束刺破黑暗,降臨在北極星艦隊、珈藍艦隊、許德拉軍團7部旗下戰艦頭上。
舷窗外面戰艦爆炸燃起的火焰照亮許多人的眼眸,虛擬沙盤上的光電標識以極快速度減少,就像之前對待萬花筒艦隊與銀狐艦隊一樣,戰列艦與巡洋艦級戰艦成爲對方優先照顧的目標,相繼變成火光翻騰的金屬殘骸,把大量雜物與煙塵拋入太空。
聲嘶力竭的喊叫在每一座艦橋迴盪,大量電子煙霧釋放至前線,可是這依然抵擋不住那一道道射線的關照,讓爆炸成爲這片星空的主旋律。
“怎麼會這樣?他們怎麼可能……”北極星艦隊指揮官才說出半句話,便像突然被什麼東西卡住喉嚨的公鴨,發出失真的吼叫,然後便是爆炸與混亂的聲音。
一支艦隊指揮官駕乘的旗艦,如此簡單地被那道銀色光束熔穿艦腹,引爆反應堆,被快速膨脹的火焰肢解,同時吞噬掉無數艦員的生命。
宋恩德親眼見證了北極星艦隊旗艦的覆亡過程,臉頰不由自主地輕輕抽動,心裡那首小詩被前方一團團爆炸撐破,像一件玻璃製品那樣支離破碎。
便在這時,通訊官彙報了一個特殊情況,萬花筒艦隊與銀狐艦隊前方15艘幽藍星艦突然消失不見,弄不清楚去了哪裡,麥金託什提醒各作戰單元小心應對。
“消失不見?弄不清楚去了哪裡?”宋恩德望着前方在虛無與真實間飛舞,將一架又一架己方空天戰機點爆的金鳳,露出一臉苦澀的表情……
“那些飛燕型戰艦,居然可以召喚己方艦隊?”他看向副艦長,發現對方在用同樣的目光望着自己,似乎兩人想到一塊兒去了。這種能力有多麼可怕,就算不用腦子,用屁股想都能搞清楚。無需考慮戰艦機動性,無需考慮戰火對曲速引擎的干擾,只要有黃金飛燕在的地方,就能憑空變出一大票戰艦。
他、泰斯特、衛弘德……乃至第6皇子麥金託什,都認爲面對如此規模的大海戰,以唐方手下兵力,根本不足以應付,涓涓逆流哪裡能夠抵擋滔滔洪峰。然而事實證明,他們的優勢,他們的倚仗,全都成了笑話,成了不可樂的黑色幽默。
有那樣的飛行器在,唐方的主力部隊想出現在哪裡就出現在哪裡,更不要說它還具備投射匿蹤力場與禁斷虛空的能力,這樣的東西該怎麼對付?誰能告訴他,該怎麼對付……
宋恩德希望聽到皇子殿下的聲音,然而沒有,烈火雄心號在這件事上變成了啞巴和聾子,於是他只能眼睜睜開着一顆大水晶從無到有,然後罩定旗艦附近艦羣,再然後是一道道斑斕光束,把那些戰艦變成耀眼的火紅色,爆炸漸漸擴大,漸漸蔓延,直至將艦身淹沒。
2架蘿蔔狀戰機穿破煙雲,出現在旗艦前方。駕駛小組的工作人員已經盡力規避,卻還是無法擺脫它們。當4枚帶着光火的飛彈落在艦首,爆炸肢解厚厚的裝甲,一大片不同形狀的金屬飛上了天,映入艦橋工作人員充滿驚慌的眼眸。
後續而至的反物質飛彈落在旗艦近500米長的身軀,火焰像花朵一般成簇綻放。作爲許德拉軍團7部指揮官,出身“獨狼”的刑軍勇士,宋恩德當然不怕死。不僅不怕死,甚至可以說視死如歸,認爲能夠爲皇帝陛下的豐功偉業添磚加瓦是一件無比榮耀的事情,更何況死在他手下的人沒有一萬,差不多也有八千,已經活夠本。
他是一個有才華的人,在這種生死關頭,忽然想到一個很有氣勢的句子,於是他輕輕嗓,大聲朗讀出來,算是爲自己接下來的旅程壯行。身爲華夏後裔,他清楚記得一句話——朝聞道,夕死可矣。雖然如今算不得聞道,卻有異曲同工之妙。
殺殺人,唱唱詩……感覺很不錯。
遺憾的是,他沒有聽到掌聲,也沒有聽到讚歎,有些不適應,不習慣,於是生出許多怨氣。這些傢伙,爲什麼不能像他一樣,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保持一顆平靜的心,然後好好品味一下來之不易的靈感……果然是曲高和寡,知音難求啊……
在這樣的慨嘆中,火焰吻上他的臉,身邊傳來的爆炸聲就像亡魂的咆哮,說要撕爛他的身體,喝****的血液,撬開他的骨骼,吸光裡面的髓質。
北極星艦隊的旗艦變成一團氤氳流火的金屬殘骸翻滾遠去,許德拉軍團7部旗艦被斥候戰機的反物質飛彈撕裂艦體,注入火焰,把那周圍讓人心寒的黑與冷摧殘殆盡。
許德拉軍團的戰艦不是黑的深沉嗎?唐艦長偏要把它們變得亮如繁星。
沒有星盟艦隊從旁策應,他照樣可以憑自己的力量把蒙亞海軍耍的團團轉。虛空輝光艦與斥候戰機、鳳凰戰機、海盜船、先知等星靈空軍單位,時而出現在區域戰場,時而匯聚至中央戰場,時而遁走邊防線,就像攪動湖水平靜的巨石,掀起一道道大浪。
他沒有以點破面,也沒有來一個四面開花,他就是用小股兵力,神奇手段,挑動第6皇子殿下的神經,讓蒙亞海軍全線混亂,人人自危,艦隊與艦隊、戰艦與戰艦、炮火與炮火之間無法形成緊密配合,從訓練有素的虎狼之師,變成一羣無頭蒼蠅。
有的艦隊旗艦還在,卻依然不能有效約束旗下戰艦,更不要說那些被點殺旗艦的艦隊,局面自然更加混亂。以當下情勢,只怕任誰看見,都不會說蒙亞海軍訓練有素。
那高傲的金色飛燕,那優雅的戰場火鳳,那飄逸的藍色星艦,那富於神秘氣質的綠色幽靈,那迅雷一樣的太空獵手……它們就像烏雲中不時抹過的耀眼閃電,把黑夜撕開,把冷意驅散,將預示毀滅的光華瀉在巒頭峰巔。
ps:感冒了,拖着低燒寫了3000字,堅持不住了……渾身肉皮一碰就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