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子奇感覺自己已經快要瘋掉了。
好好的一趟生意,也做了萬全的準備。只要能夠順利跑下去,這次賺到的錢不光足夠他下半輩子都可以不用再辛苦了,而且可以讓家族徹底翻身。
前前後後,爲了這次的生意,他做了多少的準備工作,又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時間。
可誰知道眼看就要成功的時候卻發生了這樣的事,麻花盜怎麼會突然出現的?
這都先不說了,麻花盜向來神出鬼沒,瞎貓碰上死耗子也不是沒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是今次的事情卻怎麼都透着古怪,麻花盜的針對性太強了。
分明他已經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及時分散了隊伍,讓敵人根本摸不清楚虛實,很難找到真正的寶貝去向。
可憑什麼麻花盜卻能絲毫不受到影響,就直直衝着他追上來了呢?
天知道他分散的時候,也將寶貝各分了一份出去。即便是真正的專家,想要區分這之間的差異也需要花費不少精力和時間的。
憑什麼麻花盜就能認準了他追過來呢?
直到被逼上了絕路後鄧子奇才發現,千防萬防,原來最難防備的卻是家賊!
他從小就跟在身邊,向來被人視作是他忠心耿耿的死黨發小,祖孫三代都是他家貼身忠僕的習小云居然會背叛了他。
這下就什麼都清楚了。
別人或許可以被他給瞞過去,可習小云從小就陪在他身邊,對他所有的操作都爛熟於心。有人當年甚至做出過這樣的評價,習小云就是他鄧子奇的影子。
可以說很多時候,習小云就是鄧子奇。
從生下來開始,習小云就是爲了鄧子奇而活着。習小云存在的全部意義,就是爲了鄧子奇的生活能夠更加盡善盡美。
習小云的一生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東西,全都是對鄧子奇的保護和仿效。
別說其他人了,就連鄧子奇都根本不曾想過有一天習小云若是背叛了他又會如何?
這種事情按理說根本就不可能會發生!
所以,當它真正發生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鄧子奇更是愣在了當場,差點兒就被習小云偷襲得手。
但影子之所以只是影子,就因爲他一輩子都見不得光。人可以看見影子的全部,但影子卻未必能掌握本身的所有秘密。
陽光之下,總是不會有影子的存在之地。
鄧子奇都沒有想到過,他當年根本不樂意去多學下來的一門功法,居然可以真的在關鍵時刻救他一命。
他到現在還能清楚的記起當年的回憶:“......這是我們鄧家歷代家主,必須要學會的功法。而且這套功法的存在意義,只能是有你知道。”
鄧子奇根本想不到,自家父親的告誡,居然真的在某一天發生了。
“爲什麼?”
麻花盜或許已經快要來了,但鄧子奇還是很想問清楚:究竟習小云背叛自己的原因是什麼?
從小到大,他和習小云始終都在一起。無論他想要做什麼事情,都會想着習小云。而習小云也會爲他做的乾淨利落,不留任何後患。
他從小學什麼,習小云也會學什麼;他做什麼,習小云也會做什麼;甚至於他睡過什麼女人,習小云也會同樣重複。
他感覺自己和習小云沒有任何區別存在。
就像祖父和父親的影子,全都是陪伴了他們一生。從開始到最後,始終都是他們的影子。不拋棄也不放棄,有時感覺比妻子還要更加的親密。
在家裡,他和影子也沒有什麼區別。不光是他說出來的話,還是習小云說出來的話,向來都是具備同等效力的主張。
他真的想不明白,習小云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他從來都沒有對不起習小云過。對影子的尊重,就等於對自己的尊重。這是父親千叮嚀,萬囑咐過的原則。鄧子奇,從未違反過。
“爲什麼?”鄧子奇第一次看見習小云笑了,但笑容卻是那樣的孤獨和悲涼:“爲什麼?你居然還來問我爲什麼?”
“我當然要問清楚了。你這麼做,到底是爲什麼呀?從小到大,我對你不不薄。我想要的,你會去爲我辦到。而同樣你想要的,我也會去做......”
“我不想要當一個影子。”
習小云只說了一句話,就把鄧子奇所有的話語都打落在了嗓子裡堵了回去。
無論你又千般理由,還是萬種好處。人家想要的,根本是你給不起的。
鄧子奇先是愣住,很快就感到好笑,而且是那種一開始笑,就再也停不下來的那種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想當一個影子?”
“是的,我不想當一個影子。”
“可你從小到大所受到的全部訓練,都是要去做一個影子。而且,是我的影子。我的祖父,我的父親,我們家的列祖列宗,世世代代,
“都有一個專屬於自己的影子。他所存在的全部意義,就是作爲家主的影子,來維護家族的傳承。這害死你的榮光,也是你的價值。”
“可我不願意。”
“那你爲什麼不再最開始就提出來呢?鄧家選擇家主的影子,從來都不會使用強制措施。只有在你願意的前提下,纔會去做。”
“......”
“沒話說了?”
“你還記不記得繡繡?”
“哈?”鄧子奇差點就咬了舌頭:“誰?繡繡?那是誰呀?”
他的話音未落,就看見對面的習小云臉上突然間就佈滿了難以形容的可悲神色。
“她是你十四歲那年,第一個讓你從男孩變成男人的女孩子,她......”
“啊,你說的原來就是她呀!哎,時間過去太久了,我已經忘記了有這麼個人存在。”鄧子奇忽然想到了某件事:“不對呀,當年我睡了她是沒錯兒,可我也讓你睡了她呀!”
聽他提起這件事,習小云的臉上早就看不能見半點感*彩了。
“她死了。你爲什麼不死?”
“哈?拜託......她只是一個卑微的侍女,死便死了,和我有什麼相干?”
“她是自殺的。”
“那又如何?不過一個平民女子,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何況她並不是我殺死的,而是自殺。你爲什麼要背叛我?這兩件事根本八竿子也打不着呀!”
“你果然全都不記得了。算了,多說無益。就這樣吧!”
鄧子奇可以對九天諸神發誓,這簡直荒唐到了極點。如此重大,關係到他和整個家族未來的一件大事,居然因爲一個自殺身亡的平民女子而功敗垂成?
“我是真的搞不懂,你的腦子裡面究竟都裝了些什麼東西!”
說完這句話,鄧子奇就直接轉身開始了逃亡。
當然,他也沒忘記招呼人攔阻習小云。麻花盜已經快要殺上來了,他根本沒有時間來浪費。或許身邊這些人並不能幹掉習小云,但只要能阻擋他的追擊就夠了。
沒有習小云給麻花盜透漏消息,他相信自己可以成功逃過麻花盜的追殺。
畢竟他家最好的功法就是用來隱匿身形的,外人想要勘破其中的玄機並不容易。假如沒有習小云在身邊,他想逃走就再簡單不過了。
......
林前鎮的外圍,雖然不屬於迷霧森林的範疇之內,可是周邊也還是有着綿延不絕的樹林。
只不過相比迷霧森林來說,這片區域的樹林大多是杉樹,相對而言比較簡單。因爲沒有運送貨物,隊伍也不存在貴重物品的擔憂。
所以臨慧他們露營地的選擇,便是在靠近樹林的邊緣,距離道路也是不遠不近的剛剛好。
銀泉城的轄區內不光是有各種樹林,還有各種灌木叢和長勢驚人的野草。就灰輕言路途中所見,這些野草至少都有半人多高。
此時按正常季節來說已經是冬天了,可週邊的灌木野草還只是有些略微的枯黃。總體長勢可能有所停止,但範圍覆蓋卻是極大。
至少就臨慧等人極目眺望,周邊根本就看不見什麼東西——除非風吹草低纔有可能現牛羊。
當臨慧聽到聲音的時候灰輕言也沒閒着,他甚至比臨慧聽到的動靜要真切。
感覺好像是有什麼人或動物在灌木叢中不斷的行進,然而響起的“簌簌”動靜。
當臨慧提醒了大家之後,經驗豐富的幾個人已經立即站了起來,非常小心的開始戒備前後左右。
只是以朝揚和陸七元等人的實力,還根本無法探索到具體的方位在何處。
一來距離還遠,二來也的確是對方的動靜非常細微。若不是臨慧提高了警惕,灰輕言又不敢大意,說不定還真有可能錯過這次的信號。
不過臨慧第一時間就站了出來,衝着某個方向高聲問道:“五環鏢行路過貴寶地,並沒有走貨,若是有心,大家出來認認也方便。”
本來所能聽到的聲音漸漸消逝下去,可隨着臨慧的說話,他們下一刻就聽見了一個略微驚喜的聲音:“五環鏢行?你們是鏢行的隊伍?沒有接任務的話,是否原意接受新任務?”
剛纔被見家的人才坑過一回,臨慧本能的有些小心:“簽約是可以,但我需要知道你的任務是什麼?”
沒有回話,就聽見灌木叢中傳來的聲音越來越急促了起來。剛纔靜下來的聲音,居然在很短時間內就增大了這麼多。
看來這個夜行人的輕身術,應該是有一定的造詣了。
不等衆人完全確定,就見一條人影已經從灌木叢裡鑽了出來:“諸位,我給你們帶來了一份大買賣!”
“哈?什麼大買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