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熱衷於修煉長生之術,追求的都是無上大道。
每天的重點都在於如何更好的修煉長生,從各個方面去找尋終極大道的秘密。與灰輕言的相識,也是當時感應到心悸異常的延展結果。
終於知道了灰輕言的來歷後,老道反而有些糊塗了。
這孩子不是個壞孩子,來歷也沒什麼太過奇怪的地方。儘管有很多的細節,灰輕言都說不太清楚,還有很多描述讓老道也感到發懵。
因爲他所說的從小生活之地,竟然是個荒山——重點是上面沒多少森林樹木,反倒更多是些石頭。
在老道的印象當中,至少他所走過的關外大片地方里,並沒有這麼個所在。
關外或許很冷,但是土地絕對是肥沃無比。這裡的黑土地上,真是捏一把土都能攥出油來的那種。
種什麼有什麼,肯定不會虧。
那怎麼可能會有完全是石頭而沒什麼樹木的荒山呢?
再就是灰輕言的家庭描述中,他自小沒了母親,都是父親把他帶大的。今年大約是13、14或者乾脆15歲吧!
山裡面的孩子沒個準確的年齡也是常有的事兒——大都是連蒙帶猜的。
反正老道看着灰輕言大約也就是這麼個年歲,這方面應該不會有假。
更多的家庭訊息方面,灰輕言就說不上來有用處的東西了。即便是雙方現在交流上大致沒問題了,可畢竟還是有很多表達需要比劃手勢。
比劃手勢也就等於是主要靠意會,這其中很容易丟失掉不少的細節。
到最後,老道也只搞清楚了灰輕言大致的來歷。
具體他是怎麼到了黑熊嶺上,灰輕言也是說不清楚。只知道是他爸爸帶着他一路跑過來躲避什麼人的,好像是一戶姓慶的仇家。
至於雙方爲什麼結仇,灰輕言還說不太清楚。只記得父親讓他躲在山林裡別亂跑,等着他回來,然後父親就急匆匆跑掉了。
聽上去像是個仇家追殺,父子兩人連夜跑路的傳奇故事。
這些東西老道當年也是從話本上見過,或者乾脆聽說書人講過的,算不得驚世駭俗。當時大致的情形,也能猜個九八不離十。
唯獨一時間想不出來,關外的慶家到底會是誰呢?至少在他的印象當中,關外並沒有這麼一家顯赫的門姓。
無論如何,灰輕言的來歷是搞清楚了。而通過這些天的接觸,老道也能感覺到這個少年的品性和本心都很純粹。
那就留下來吧!
反正日常老道也是一個人守着老君觀過日子,雖然修道之人不在乎這些,但時間久了難免還是有些孤單。
現在有了灰輕言留在身邊,多多少少也算是有個伴兒了。至於他的父親還能不能找回來,那都另說吧!
甭管什麼情況,當日所感受到的機緣應該就是在此。
按說那個慶家這麼急匆匆的追捕灰家父子,肯定是有所圖謀,灰家父子的身上肯定也是藏着某種秘密的。
只是老道不在乎那些,純粹當做是修煉大道的途中,對心性的某種考驗。世俗當中的功名利祿,於他不過是浮雲罷了。
反倒是近年來修煉路上有了很多全新的體會和心得,一直想要找個人來分享一番。若是能有個好徒弟,傳承下去也算是他的功業。
只是好徒弟可遇而不可求,老道幾次三番的下山去尋找過幾次,始終都未曾遇到合適的目標,這事兒也就耽擱了下來沒個準譜兒。
此次反倒是在灰輕言的身上,讓老道看見了傳承發揚的希望。
通過這大半個多月的接觸老道也是看明白了,灰輕言這孩子不太善於言辭,總體上來說沉默一些,話不多。
但他凡事都刻苦認真,從來不會有任何的虛應故事。做起事情來非常的專注,而且極爲堅韌。
這些品性從日常的接觸當中,老道感受很深。嘴上雖然沒說什麼誇獎的話,但是心中卻是明鏡似的一般。
像他們這樣追求大道的修煉之人,最重要的莫過於能守得住寂寞,用得了心思,還能下苦功。
心志堅定,不會因爲一時的得失而動搖,也不會太在意未來是不是能看清楚。
老道自幼就喜歡修道求長生,可真正算是全心全意的踏入修煉當中也才10多年。再過幾年也就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也該找個傳承了。
眼下看來,灰輕言無疑是最合適的那個人選。
尤其是當他發現,灰輕言這些天好像也在時常自己嘗試着什麼的時候。老道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可卻也在仔細的觀察着。
不瞭解的外人看上去可能沒什麼特別地方,無非是灰輕言時不時的換幾個動作,然後以某種奇怪的姿勢維持着身體的傾斜角度。
說實在話,那種彎曲和扭轉的角度都非常的彆扭。老道自己試驗了一下,不一會兒就有點堅持不了。
這還是他專門的練過幾十年,雖然不是什麼一擊必殺的功夫,可也是強身健體、活血舒筋的架子。
若非常年習練這些功夫,老道的身子骨也不會這麼結實,他也不敢一個人守在這麼個荒無人煙的黑熊嶺山上。
可他做起來都很費力,而且感覺非常不舒服的姿勢,灰輕言那小子卻能堅持很久。
當然老道也觀察過灰輕言的狀態,並不是他做了那樣古怪的動作就沒事兒。頭一次看見的時候,就瞧見灰輕言整個人的臉都憋得通紅。
不一會兒,那就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氣血全都快要衝進腦子裡面去了。
正常人這麼來一下,那是估計連呼吸都要不順暢了。繼續堅持下去的話,那絕對是很難受很難受的。
老道對於追求長生之道的修煉是充滿了嚮往,也有足夠的耐心去做。但他的修煉方式更多是打坐,或者是呼吸吐納的法子。
這種修煉更多需要的是心境,保證平和穩定心緒對修煉纔是有幫助的。就連他修煉了幾十年的那一手拳架子,也是類似於太極的套路。
打起來古井無波的平淡無奇,但卻行雲流水自成一格。一套拳路打完了,渾身舒暢,面色紅潤,精力十足。
那會像灰輕言每天裡練的那些個稀奇古怪的套路,把身體硬生生的掰出來幾個奇怪而又彆扭的姿勢,然後像個傻子似的維持下去。
好比他就看見灰輕言試過把雙手的手臂向後背交剪過去,用一種很奇怪的角度拉伸。這種操作,老道只在走江湖賣解的人身上見過。
據說天竺那邊也有這麼練的,厲害的人還能把腦袋繞個圈子然後從屁股底下鑽過來——那不就跟蛇一樣嗎?
天竺那些人是怎麼練出來的他不知道,可是跑江湖賣解的人練成這樣都是吃過大苦頭,有些人甚至因此而成爲侏儒,再也長不大長不高了的。
可現在看灰輕言也這麼練的時候,老道忽然很有些不忍心了。
與其去練那些稀奇古怪的,還可能把人的未來發育都給耽擱了的東西,還不如來學着他修煉長生大道呢!
可試探着勸了一次,得到了答案後老道只能鬱悶的閉嘴。
“……啊?可這個不能停下不練啊!這是……我們家祖傳下來的功夫,不能在我這一輩兒斷了傳承!”
這話讓人怎麼接?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人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獨門絕學——現在是不是絕學不好說,但若不讓灰輕言修煉的話,那就真的斷絕了。
那就練吧!
“不過……我覺得啊,你要不要也來練練我教你的一門拳法呀!可能不是打法,沒太強的攻擊力。
“但雖說只是練法而已,可強身健體卻是沒跑的。你看你現在練得這個……呃,祖傳絕學很辛苦的,我覺得完全可以添加一點輔助。”
老道說完後就看着灰輕言站在原地眨眼,眨巴了好半天終於點點頭。
“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我也試試吧!”
當然具體的交流過程肯定不是這麼簡單明瞭的,哪怕這些日子灰輕言的漢話進步很快,但是想要很隨便的和老道交談,還是有困難。
因而老道能教給灰輕言的部分大多侷限在親自演示的招數,需要更多描述的心法暫時還沒辦法傳授,只好先練架子。
不過灰輕言學起來卻非常的認真,儘管練起來很笨拙,卻始終都在努力。
老道沒說什麼,但這一切也都看在眼裡。
“唔,不管怎麼來說,這孩子都是個很不錯的好孩子呢!將來老道我羽化之後,倒也不愁沒有人上香燒紙。”
可以說灰輕言所有的一切表現都很棒,唯獨就是有個缺點讓他很是產生了一陣的迷惑。
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感覺灰輕言的動作很是吃力。無論是做什麼,都看上去有些更費勁兒。
彷佛就是那種正常做事只需要八分力氣,但灰輕言卻要十成十的用結實了才行。
開始的時候,老道認定這是灰輕言做事認真而又刻苦努力。但隨着時間的推移,灰輕言又在逐漸的恢復正常。
開始階段的那種怪異感覺,慢慢又不見了。
思來想去,八成是和灰輕言瘦弱的身體也有關係。在關外,這樣瘦弱的孩子明顯就是沒吃飽。
這孩子以前應該受過不少苦,以後跟着他多吃幾頓飽飯也就好了。
沒幾天,有人進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