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張小嫺你是不是受了委屈,若是那裡不好,你就別回去了,就在我家住。”
見她哭了,丁茉莉就很心疼,她的眼圈也跟着溼潤起來。
丁茉莉把張小嫺讓到屋裡,倆人坐在熱炕頭聊天,陳致遠在廚房做瓜子,把私密空間留給她們。
“茉莉,我這次來是跟你告別來的,我要回城了,指標下來了,知青點因爲只有我一個女知青,所以給了我,男的那邊給了李樹生,你知道嗎?馬春花把楊國棟給告了,說抓姦那事就是楊國棟跑去找的她,結果鬧得沸沸揚揚,她認爲李德福被抓起來全怨楊國棟,所以指標縣裡沒給他,說他道德品質敗壞。”
張小嫺哭夠了,就把自己的來意說了,還說了楊國棟的事情,看來她們的猜測是對的,果然此時與他有關。
“是嗎?這也算是惡人有惡報,我就納悶兒了,楊國棟他能得到什麼?得罪李德福還能回城嗎?當時他是怎麼想的?李梅不就是打了他一耳光嗎?一個大男人,這點委屈還能記一輩子?”
丁茉莉很氣憤,她清楚,楊國棟想害的不止是李梅,還有她,所以對楊國棟的處境,她並不同情,認爲他是罪有應得。
“就是啊!李梅現在瘋瘋癲癲,你是沒看到,我們來的時候......”
張小嫺本想把李梅糾纏陳致遠的事情說出來,可後來又怕引起他們夫妻間的矛盾,後半截話又被她咽回去。
“你不說我也清楚,她對致遠的癡迷太可怕,把她自己的一生毀了。”
李梅太可恨,不過在李德福這件事情上,丁茉莉始終覺得愧疚,若不是她想制一制李梅,也不會出那麼大的事情。
“是呀!不過若是沒有楊國棟,她的下場也未必能好,那個李德福沒有得到你,一定會收拾她,被馬春花抓到是早晚的事情,誰叫她一開始安了害人的心,茉莉,這件事你不用感到內疚,她這是自作自受,和楊國棟一樣,不值得可憐。”
張小嫺看出丁茉莉眼中的愧疚,馬上勸解她,這件事她也有責任,畢竟她纔是直接受益者。
三個女知青,只有她一個人回了城,其他兩個都留在這裡。
環顧茉莉的小家,她覺得很溫馨,比那個冰冷的知青點,強百倍,由此她也就放心了。
不然她總覺得自己搶了茉莉的指標,害的她嫁給一個農村人。
“張小嫺,今天小年,我包了餃子,煮給你吃。”
這餃子是致遠走後,她也沒事可做,把瓜子泡好她就開始剁餡子,童麗雅要幫忙被她推回屋裡,她留下就是照顧她的,怎麼能讓她幫忙。
剁好餡子和好面,她就開始煮瓜子,這邊瓜子下鍋,那邊去包餃子,忙的不亦樂乎,時間過的飛快。
她和麗雅姐沒等致遠,已經先吃了,多餘的她擺在蓋簾上,放在院子裡凍着,原想着致遠回來煮給他吃。
今天張小嫺來了,那正好招待她,反正那些餃子三個人吃都夠。
“不用了,茉莉我......吃過了。”
張小嫺嚥了口口水,茉莉結婚她沒給買什麼,反倒是茉莉給她一件軍大衣,一條新圍巾,現在還到她家白吃,怎麼好意思?
“別裝了,知青點吃什麼我還能不知道?那點糊塗粥你能吃飽嗎?上炕
頭坐着暖和會兒,餃子馬上就煮好。”
丁茉莉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對張小嫺的客套很不喜歡,都是好姐妹,怎麼還像外人似的。
“那好吧!我就不客氣了。”
張小嫺甜甜的笑了,想出去幫忙,被丁茉莉推回來,讓她上炕頭把凍僵的手腳暖和過來。
“怎麼樣?看到張小嫺高興不?”
陳致遠看見丁茉莉滿臉笑容從屋裡走出來,就知道她心情不錯。
“當然高興了,正好很想她呢!”
丁茉莉笑盈盈的答着,腳下也沒停留,直接往門外走,她還要去院子裡取凍餃子。
“等會兒。”
剛走到門口就被陳致遠一把摟住,丁茉莉當時臉就紅了,這東西屋都有人,被誰看到都難爲情。
“幹嘛?家裡有客人,你收斂些。”
不滿的瞪了丈夫一眼,用力拍開他的大手,這兩天她算是怕了致遠了,無賴起來,她也說不聽。
:“你猜下,院子裡有誰?”
陳致遠悻倖的收回手,在自己家裡摟自己的媳婦還不行?眼中帶着委屈看着丁茉莉,故作神秘的吊她胃口。
“大黃,是大黃來了嗎?”
丁茉莉水眸一亮,興奮的看着致遠。
“嗯。”
陳致遠笑着點了她的鼻尖一下,這小丫頭,高興起來像個孩子似的。
“太好了,我還給它留了骨頭,它一定愛吃。”
丁茉莉歡呼一聲,焦急的衝出屋子,看到拴在倉房門口的大黃,她快步跑過去。
“大黃,你想不想我?”
用力揉揉它的頭,大黃看到丁茉莉整個身子都站起來,往她身上撲,尾巴都快搖斷了,大嘴張着,哈哈的喘着氣,開心的不得了。
“等會兒,哇,你的勁好大啊!”
丁茉莉沒站穩就被大黃撲倒在雪地上,笑呵呵的坐在地上,看着這個淘氣的小傢伙。
“嗚嗚。”
大黃老實的趴在她身邊,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錯似的,怯怯的看着丁茉莉。
“我給你留了好吃的,你等一下啊!”
丁茉莉笑着站起來,將身上的雪掃去,從倉房的門口拿出一個小盆子放在它面前。
“吃吧!”
裡面都是大骨頭,上面還有很多肉,大黃用力搖着尾巴,開心的啃起來。
丁茉莉見它在吃飯,也就不再打擾它,拿着蓋簾進屋,一直到站在了致遠的身邊,她脣邊的笑意還沒有收回去。
“開心了?”
陳致遠將大鍋中的瓜子翻炒着,看到媳婦開心他也跟着高興,聲音明快的問茉莉。
“嗯,呵呵。”
丁茉莉用力點頭,將大馬勺刷乾淨,放在屋裡的小爐子上,填滿水,等着煮餃子。
“致遠,你在媽家吃飯沒?”
她在琢磨下多少好?她和麗雅姐都已經吃過了,若是致遠也吃了,她就少煮一點。
“帶我一份吧!在媽家氣都氣飽了。”
陳致遠聽了氣鼓鼓的說了一句,手下的動作沒有停,大鍋裡的瓜子被炒的差不多了。
“又怎麼了?”
丁茉莉一聽就頭疼,對那個家她有恐懼症,覺得自己和致遠怎
麼做,那對兄妹都能挑出毛病。
“唉,氣死了,紅霞伺候那個陸劍鋒跟伺候祖宗似的,一點都不幫媽幹活,我回去看到媽疲憊的樣子,真是心疼,勸媽來城裡住,她還放心不下他們,死活不來。”
陳致遠將瓜子盛到大簸箕中,聽茉莉問,他就開始吐苦水。
“要說你就生沒用的氣,人家兩口子之間的事情你也管,至於媽,等大哥走了,咱們再去接她,現在你說什麼都沒用,媽是不會來的。”
丁茉莉看到丈夫眼中的憂慮,就勸解他,這事都在她心裡了,只要陳致明不走,她是不會離開那個家的,就算是陳致明走了,她爲了不讓紅霞受苦,也許還會留在靠山屯。
說話間水開了,丁茉莉急忙將餃子下鍋,用勺子輕輕的推動餃子,見沒有粘鍋的,才蓋上鍋蓋。
“唉,沒辦法,都是她的兒女,哪個都惦記。”
陳致遠將下一鍋瓜子下鍋,拿着大鐵鍬繼續翻炒,說起這件事他就上火,心裡像是着了一般。
“算了,大哥和紅霞也不會給她氣受。”
丁茉莉也無奈了,孩子多有孩子多的好處,可也有壞處,這不就是嗎?扔下哪個都惦記,可也不能都攏在一起?
見鍋開了,她把鍋蓋拿開,用勺子沿着鍋邊繼續攪動了一下。
“我也知道,可是......茉莉你知道我從來沒離開過她老人家,家裡的活我儘量搶着做,很少讓她動手,就是擔心她的身體,可現在.......”
想到自己那個不懂事的妹妹,還有那個整天板着臉的哥哥,他就鬱悶。
“算了,媽自己有分寸。”
丁茉莉也沒法深說,這就是周瑜打黃蓋,人家自願的。
一會兒功夫,餃子就浮起來了,丁茉莉拿過盤子,將餃子盛到裡面,分了兩個盤子,一盤留給致遠,一盤拿進屋,端給張小嫺。
“致遠,炒完了這鍋就先吃吧!天冷涼的快。”
丁茉莉關心的對丈夫說,陳致遠聽了點點頭,手下的動作沒有一絲懈怠。
丁茉莉推門進了屋,將餃子和蒜泥遞給張小嫺。
“快點吃吧!豬肉酸菜的,我包的,你嚐嚐好吃不?”
丁茉莉獻寶一般,看着張小嫺吃,她還沒有嘗過自己的手藝,希望自己做的她能喜歡。
“嗯,真好吃,又鮮又香,味道好極了。”
張小嫺嚐了笑眯了眼,這味道好熟悉,以前媽媽給她包過,不過好幾年沒吃了,味道她都快忘記了。
“好吃,就都吃了,別剩下。”
丁茉莉笑眯眯的看着她,一想到就要分離了,心裡又很懷念她們在一起的日子。
“你不吃嗎?”
張小嫺睜大眼看着丁茉莉,這麼好吃的餃子,都讓給她?
“我吃過了,吃不進去。”
丁茉莉知道她心裡想什麼?不過是頓餃子,在前世她連想都不敢想。
就是回到城裡以後,她每個月有工資拿,依然吃不到餃子,在孃家時,嫂子包了餃子,都是趁着她不在的時候吃,結婚後,那個酒鬼丈夫,把她的錢都拿去喝酒了,想吃餃子?行---看着他吃。
想想那時候的心酸,她現在的日子簡直就是一步登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