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略愣了愣,隨即眸中一亮,放出光彩,看向冷嬤嬤的眼中滿是崇拜。
冷嬤嬤竟然拿鞭子抽老爺了!
還把老爺抽倒在地!
天啊!
面對着白英的崇拜,冷嬤嬤反而冷靜了幾分,她吸了一口氣之後,才慢慢說道:“將金鞭子收起來吧。”
說完這句,冷嬤嬤也不看依舊躺在地上的徐老爺,轉身進了屋子。
後面幾個小丫鬟看了看白英,又悄悄瞄了眼冷嬤嬤的背影,眼裡都是懷疑。
白英看懂了那個懷疑,她們是在說,冷嬤嬤這是要讓白英背黑鍋呢!
白英撇了撇嘴,冷嬤嬤纔不會這樣呢!
雖然與冷嬤嬤交流不多,但就冷嬤嬤教自己功夫的點點滴滴,白英就可以肯定,冷嬤嬤絕對是個敢作敢當的人。
再說了,老爺早就該挨一鞭子了!竟然敢不分青紅皁白的打長公子!甚至誤打了貴郡主一板子!想到那幾日貴郡主只能趴着睡的樣子,白英只覺得抽徐老爺的這一鞭子抽輕了。
將錦盒抱在懷裡,白英丟下依舊呆愣着的丫鬟婆子們,率先衝進了屋子。
留在後面的面面相覷,終究耐不住心裡的害怕,幾個人蹭做一堆,合力將徐老爺扶了起來,一起進屋子探望林氏。
屋子裡一片血腥氣,衆人不自禁的放輕了步子。
只見冷嬤嬤攔着徐素瑤,離牀榻遠遠的,一同看着正坐在牀榻旁邊錦凳上替林氏把脈的大夫。
“幸好幸好,夫人雖跌了一跤傷了身子,好在發現及時,只要現在熬一副藥喝了就好。”大夫面帶不屑。
別人瞧不出來,他是個大夫,難道把不出脈相來?這哪裡是摔跤之後急急地去尋大夫啊,明明是摔跤之前就去尋大夫,這剛剛摔呢,大夫就來了。
心裡搖了搖頭,大夫嘆息,虎毒尚且不食子,這大戶人家的陰私,真是把人性都磨沒了。這位夫人看着柔柔弱弱任人宰割的模樣,卻是蛇蠍心腸,不惜用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算計別人,真是白費了一副好相貌。
“大夫,大夫!”林氏的聲音柔柔弱弱,急急切切,她似不相信一般,伸手向大夫,“大夫,您是說妾肚子裡的孩子無事?”
大夫聽了心裡不舒服了,合着這是要讓自己替她作僞證呢!
“夫人如果不信任在下,再請一個大夫來又有何妨?”他丟下一句話轉身看向徐老爺,“這位大老爺,信得過在下,就派個人兒同在下一起去配藥,若是信不過在下,請大老爺另請高明吧!”
徐克仁看了眼林氏褥子下的血,又看了看林氏蒼白的容顏,沉了臉:“這大夫從哪裡尋來的,都這樣了,還說沒事?這當老爺我是瞎子不成?”
“好好好!”大夫氣紅了臉,“請恕在下告辭!”
“慢着!”眼看着那大夫真要走了,徐素瑤纔開口道:“木槿,去跟大夫取藥,熬好了藥立刻端過來。”
“站住!”喝停住了將行的大夫和木槿兩人,徐克仁才指着徐素瑤罵道,“別以爲老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的什麼!林姨娘被你害的摔了一跤,如今又請了這麼一個庸醫過來,你,你可真是居心叵測,蛇蠍心腸啊!來人,請府裡的大夫來!老爺我就不信,府裡慣用的大夫,還不如這個大夫!”
“老爺,府裡大夫今日請了假,出去了。”一個管事的婆子上前說道。
“那,那就請太醫來!”徐老爺惱羞成怒,又呵斥了一聲。
徐素瑤冷笑了一聲,看着徐老爺呵斥來呵斥去。真是可憐這個人,只能用呵斥來掩飾他的心虛。他這麼着,無非是既怕這大夫不行,誤了林姨娘的診治,又怕這大夫是自己請過來的托兒,會要了林姨娘肚子裡孩子的命——或許他還擔心自己會順便送了林姨娘的命吧!
不過,她怎麼會髒了自己的手?
“林姨娘,你自己說,到底要不要這個大夫診治,喝不喝這個大夫開的藥。”徐素瑤索性坐下來,看好戲一般的看着林氏歪倒在徐克仁身側。
那大夫看了眼徐素瑤,垂下眼去。大戶人家的陰私,看也不能看,聽也不能聽,即便自己這個大夫通過診脈知道些什麼,也應該把嘴巴縫嚴實了,不能露出一個字來。只是可惜,這巾幗不讓鬚眉的貴郡主,竟是要折在小小的庭院裡?
“治,治!妾求貴郡主,求求貴郡主,讓大夫開藥去吧,妾喝,妾一定一口不剩的全部喝下去!”
林氏突然痛哭起來,倒是把屋子裡的人嚇了一跳。
徐克仁面色詭異。
徐素瑤稍稍愣了愣神,隨後又理解了。
“木槿,去吧!”她嘆息一般地吩咐道。
木槿忙帶着那個大夫走了。
只是那個大夫臨走前,看了徐素瑤一眼,又看了眼一直站在徐素瑤身邊的冷嬤嬤,輕輕搖了搖頭。
“貴郡主,這屋子污穢,您還是先回廂房吧。”冷嬤嬤輕聲勸道,見徐素瑤無動於衷,又附耳輕聲說道,“老奴瞧着剛剛林姑娘那丫鬟知畫,瞄了這邊好幾眼。”
林月茹身邊的知畫,可不是沒輕沒重、不懂規矩的,這種場合就是不懂事的小丫鬟也知道迴避,更何況她呢?
徐素瑤果真聽進去了:“父親在這裡,本宮就先行一步了,想來林姨娘由着父親照顧,也放心了。”
說完這句,她心裡還在不痛快剛剛徐克仁的惡劣態度,嘴角一翹,笑道:“這屋子雖然是丫鬟婆子們住的地方,可每日裡打掃着也乾淨,林姨娘身子不方便挪動,就將就着住吧。不過父親,林姨娘住着還是比較習慣的,您要是不習慣,可一定要……忍着啊!”
說完這句,不顧林姨娘、徐老爺氣的發紅的臉,徐素瑤自顧自地出去了。
冷嬤嬤默默的跟着,卻見前面的人兒腳步一頓,她忙止了步,等吩咐。
果然,徐素瑤淡淡地開口道:“今日之事,本宮替你兜着,以後萬不能這樣了。冷嬤嬤,你不是一個沒腦子的人。”
抽徐老爺一鞭子,除非表明自己的身份,否則就是自己被打死,也沒有理。
冷嬤嬤知道,因此很順從地應了一句是。
“知畫果真去後罩房裡好幾次嗎?”徐素瑤聲音淡淡地問道。
冷嬤嬤這才笑了:“貴郡主,是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