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逝,轉眼間,便到了晟室開立的日子。
鍾紫期重新整理了一遍自己的新衣裳,忍不住心頭的興奮,問壬茗華道:“壬大哥,今日貴郡主也去嗎?”
“那是自然。”壬茗華正在套着自己的外衣。
“今日咱們進宮,你可要老實點。”繫腰帶時,壬茗華又囑咐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鍾紫期坐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晃着自己的兩條腿,嘀嘀咕咕的道:“都說了不下一百遍了!”
“你若是真的聽進腦子裡去,我用得着說這麼多遍嗎?”壬茗華的聲音懶懶的,帶着幾分愜意與寵溺。
鍾紫期卻道:“壬大哥,貴郡主會與咱們坐在一處嗎?”
“不會。”壬茗華無奈,鍾紫期又自動忽略了他的話。可對着鍾紫期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他又不得不解釋道:“聖上既開了宗德殿,便是公告天下之意,既如此,定是要舉行祭祀之禮的。”
鍾紫期恍然大悟:“那貴郡主,豈不是要坐在皇族那裡?”
壬茗華點了點頭:“我收拾好了,走吧。”
鍾紫期很順其自然的拉住了壬茗華的手,壬茗華目光渙散了一下,重又聚焦,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與其他人彙集。
姬老先生與公孫止紅光滿面,對着面前一溜新衣的衆人,頗有種養了一幫成器的兒孫之感。
他二老嘴脣蠕動了許久,想說些什麼,又怕緊張了這羣孩子,不知從哪裡說起。
徐思銘在一旁笑的不行:“姬老先生,公孫先生,他們經歷了這麼多事,早就不是當初懵懂無知的鄉下人了,兩位老先生還不放心?”
姬老先生滿臉都是笑意,順着徐思銘的話道:“放心,放心!”
又轉向衆人:“時辰也不早了,要說的,這幾日都念叨夠了,你們聽着也煩,咱們這便出發吧!”
一行人個個摩拳擦掌,在黑夜裡,往皇宮走去……
沒錯,是走,因爲人太多,租不起車,又因爲今日去宮裡參加典禮的人很多,他們也租不着車,便選擇了早早的動身,用步行的方式,向皇宮挺近。
路上黑漆漆的,此時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
單劍跟在徐思銘身邊,不時警覺的看着周圍,這麼一直行到天亮,衆人離宮門口還有半個時辰的距離。
“長公子,咱們應該回去了。”單劍道。
徐思銘還在禁足呢。
“不回去!”徐思銘心中冷哼,徐克仁那種父親,他會老老實實聽他的話?
“可是,禁你的足,是聖上的意思……長公子,你這麼直剌剌的出現在聖上面前,真的合適嗎?”單劍潑徐思銘的冷水。
徐思銘的左腳未着地,風化在那裡。
他恨啊!從單劍查出來,給徐克仁遞證據的,是武直徵時,他便知道,這事有蹊蹺。待查出來,竟然是徐素瑤那個丫頭惹聖上怒了,聖上拿自己出氣時,他都無語凝噎了!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明明犯錯的是那個丫頭,爲什麼不禁了那個丫頭的足,要禁自己的?
武直徵是這般回答他的:“聖上有言,貴郡主婚事在身,又是與大齊的聯姻,不可行一步錯。這陣子,以及以後,若是貴郡主犯了什麼錯,一律記在徐府長公子身上。”
單劍拎着風化的徐思銘,往回走。
鍾紫期眼尖,看到了,正要問,卻被壬茗華拉住了。
“徐府的事情,不要管。”壬茗華低聲道。
鍾紫期疑惑的看了看他,又疑惑的看了看徐思銘的背影,忽而道:“若是紫期不能進宮,一定很傷心,很傷心。”
壬茗華嘴角抽了抽:“你能進宮,別多想。”
鍾紫期便笑的賊賊的:“是啊是啊,所以鍾紫期現在很開心!”
壬茗華無奈,指望這個孩子長點心,下輩子吧。
那邊,徐思銘被單劍拖回了徐府的路上,碰到了乘着馬車去宮裡的徐素瑤。
冷嬤嬤覺察到單劍的氣息,並沒有讓馬車停下來,兩方人堪堪錯過。
徐素瑤卻覺察到了,笑的有些心虛。
“剛剛是思銘?”她問道。
冷嬤嬤點了點頭。
一旁剛剛接回來的林月茹並不知曉這其中的事情,忙問道:“長公子這個時候回府,還來得及嗎?”
冷嬤嬤不動聲色的答道:“來得及。”他又不用進宮,怎麼着都來得及。
徐素瑤默不吭聲。
“貴郡主,月茹去,可以嗎?”林月茹又扯了扯衣角。她又不算做樞雲社的人,又不算做皇室的人,也不是銘文館的人,家裡又沒有什麼當官的親戚,一會兒要坐哪裡呢?
說到這個,徐素瑤才意味不明的看了林月茹一眼,緩緩的道:“一會兒,你跟着閔夫人走。”
林月茹神色大變:“閔夫人?”那個,差點成了她婆婆的人?
“嗯。”徐素瑤點了點頭,“不過,你放心,我會與你一起。”
徐素瑤握住了林月茹的手,她的手冰涼卻又沁着汗。
“咱們算作名媛堂的人。”徐素瑤輕聲道。
要想日後能進晟室,今日必須進宮參加晟室的開立典禮,否則,日後必將受欺辱、被淘汰。
而徐素瑤更希望,林月茹能走出曾經被退婚的陰影,在哪裡跌倒,便在哪裡站起來。
林月茹從徐素瑤那裡,汲取着自己所需要的溫度,慢慢冷靜下來。
她點了點頭,眼中一抹堅決。
馬車停在了宮門口,林月茹又有些緊張,可此時的徐素瑤已經不能再握住她的手了。
知畫扶住了林月茹,一行人出了馬車。
徐素瑤又囑咐了知畫兩句:“閔夫人的規矩你都是知道的,若是一會兒你家姑娘情怯了,你便多說兩句話,別讓閔夫人生你家姑娘的氣。”
閔夫人不喜歡小家子氣的姑娘,這一點,知畫很清楚,她輕聲應是,表示自己明白。
那邊,徐素瑤四下望去,尋找熟人。
遠遠的,她便看到宮門紅牆根下,站着一溜人馬。
是樞雲社的人。
她走過去,與那羣人一一打着招呼。
“貴郡主,貴郡主!”遠遠的,就聽見鍾紫期叫嚷的聲音。
“這般沒規矩,也能進宮?看來今日得特意交到直徵一番,讓他嚴查了!”一道惡意的聲音飄進徐素瑤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