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白芍與小沙彌二人幹瞪着眼。屋內,徐素瑤看着面前的“大師”,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感受。
徐素瑤腦海中是照着法海的形象設想的,原本以爲會是個光着腦袋,滿嘴白鬚的老和尚。可面前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一襲墨發如緞子般披散在身後,身上披裹着的不是袈裟,而是墨綠‘色’的錦袍。除卻以打坐的姿勢坐着,手上纏繞着一串佛珠以外,實在看不出面前這人與“和尚”一詞有何關聯。
蕭楠霆握住了徐素瑤的手,渾身戒備起來。
勿倌大師,他也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莫非面前這位是假的不成?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請坐。”對面的男子依舊盤‘腿’坐着,雙手合十地向着他二人施了一個禮。
“勿倌大師?”徐素瑤並未坐下,而是狐疑的問了一句。
“勿倌勿倌,諸事勿管,老衲已擔當不起這個法號了。”那男子又雙手合十、略略彎腰的回道。
“大師。”徐素瑤躬身,“勞煩大師先站起來,證實一番自己的身份可好?”
那男子擡眸,並非細看他二人,便起身,站直了身子,重新衝着他們鞠躬行了一個禮。
徐素瑤瞥見那男子的‘腿’站不直,膝蓋前後的‘腿’骨略微向外彎曲,確實是常年打坐的和尚纔有的特徵,便略略放了心。
就算不是勿倌大師,也該是個確確實實每日裡打坐唸經的和尚。
“勿倌大師,素瑤失禮了。”徐素瑤拉着蕭楠霆,向勿倌大師道歉。
蕭楠霆很快明白徐素瑤的意思,也跟着她向面前這個人行了一個禮。
“徐施主與蕭施主的本心,老衲明白。”勿倌大師笑了笑,並不惱怒。“老衲今日尋找二人前來,實則老衲受人囑託,今日忠人之事罷了。”
他從身邊取了一個錦盒,遞給了徐素瑤。
蕭楠霆拉住了徐素瑤兩隻手,不讓她接。
他道:“即便你真的是勿倌大師,我們也不能接你的東西。”
“阿彌陀佛,徐施主已然接受老衲所贈菩提子,怎能不接受此物?”勿倌大師如同笑面佛一般道。
徐素瑤沉‘吟’了一番,在蕭楠霆手上捏了一下,才道:“素瑤可以接受這個錦盒,但是素瑤不能接受這裡面的東西。”
勿倌大師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親自將錦盒打開,讓二人看裡面的東西。
是半把鑰匙。
“這半把鑰匙是徐施主的母親所託之物,指明讓老衲在徐施主待嫁之時送予施主,施主還要推辭?”勿倌大師眸中帶着興味,看着徐素瑤道。
果然,徐素瑤鬱悶不已。她先前就有預感,這件事可能與原主的母親有關,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撇了撇嘴,她取過那把鑰匙,卻不去拿錦盒。
“既如此,素瑤謝過大師保存這麼多年了。”聲音中帶着幾分不樂意。她真的不願與眉馨長公主留下來的東西接觸了,總給她一種掉入陷阱的感覺。
“不長不長,聊聊人生,瞬息即逝罷了。”勿倌大師意味深長的道。
“蕭施主。”勿倌大師又轉向蕭楠霆,“待卿二十載,佳人在何方?蕭施主早些定心,莫要再遲疑,否則誤人誤己,傷己傷人。”
蕭楠霆渾身一震,雙‘脣’緊抿,面‘色’有些不自然。
徐素瑤只能微微聽出話音裡淺層的意思,估‘摸’着說蕭楠霆正在等着一個‘女’人,而且他在遲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他的良配。
她看向面前這個不是和尚的和尚。這句話本不該當着她的面說出來,可這個勿倌大師卻沒有讓自己迴避的意思,他究竟何意?
“大師,楠霆之父……”蕭楠霆眉頭微蹙的問道。
“孽緣,孽緣啊!”勿倌大師沉了臉‘色’,明顯沒有了笑意。“兩位施主請離去吧,老衲忠人所託,事已了結,再不會‘插’手凡塵瑣事。”
蕭楠霆還‘欲’探一步上前,卻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屋外。
好高深的功夫!
徐素瑤與蕭楠霆都是一震,隨後有些慶幸對方不是敵人。
“貴郡主!”白芍發覺徐素瑤出來了,蹦蹦跳跳的躥了過來。
“你輸了!”小沙彌緊跟着過來,擋在了徐素瑤與白芍中間。
“又沒跟你比,只是無聊罷了!”白芍不滿的伸出胳膊,手一揮,小沙彌就被白芍揮到了一旁。
姚冉紫哭笑不得。
剛剛是誰孩子氣的,非要瞪個高低?現在好了,見自家主子出來就忘了那回事了!
姚冉紫從荷包裡取過一顆丸‘藥’出來:“你贏了,給你顆糖吃,可甜了。”
小沙彌歡喜不已,接過往嘴裡一放:“真甜,謝謝‘女’施主!”他一本正經的衝着姚冉紫鞠了一躬。
一行人離開這個地方,半路上,白芷突然問道:“姚姑娘,你給那小和尚吃的什麼?”
姚冉紫眨了眨眼,又‘摸’了‘摸’鼻子:“額,糖啊。”
白芷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姚姑娘隨身帶這些哄人的小玩意兒。”
姚冉紫臉一黑:“好了好了,給他吃的解毒丸——反正也沒有副作用,當糖吃也無妨害。”
風捲過一片樹葉飄過……
“退下。”忽而,蕭楠霆厲聲開口道。
徐素瑤攥着鑰匙的手心緊了緊,那鑰匙硌得手生疼。
姚冉紫笑的沒心沒肺,拉着白芷白芍兩人嗖的一下離的老遠。
“素瑤。”蕭楠霆轉身,‘欲’抱住徐素瑤,卻被她躲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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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瑤!”蕭楠霆有些心急。
“嗯?”徐素瑤頭都不擡。
“徐素瑤,你以爲爲何蕭楠霆名聲如斯,爲何大齊的先帝要給蕭楠霆左一個右一個護身符?”
蕭楠霆強橫的按住了徐素瑤的肩膀,雖禁錮了她,卻並不用力,徐素瑤不覺得疼,卻覺得壓抑的慌。
“大齊啊……”一聲嘆息傳來。
徐素瑤擡眸,眼中‘波’光流轉:“楠霆,我有時候在想,大齊,是不是離我太遠了?”
她伸手,指尖拂過蕭楠霆的臉頰:“楠霆,我不怪你,只是有些遺憾,爲何我沒有早些遇見你,爲何沒有一直陪伴你。如果陪在你身邊的人一直都是我,你會不會就不再遲疑了?”
“是我。”她將腦袋埋在了蕭楠霆的‘胸’膛,伸手摟住了他的腰,“是我太過於渺小,才讓你沒有了安全感。你心中一直在等着一個人吧?我想,她一定是非常了不起、非常了不起的一個人。可是,你爲了我放棄了等她,那麼,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楠霆,你要相信,我就是你等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