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開口的時候，徐素瑤也做着自己的猜測。
在她看來，平陽公主的出路無非兩條。
一是自請束髮修行，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是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她這回做的事情，不簡單。
她丟了大元聖上的臉，打了蠻夷王的臉，還褻瀆了大齊的端王爺蕭楠霆、陷害了大元聖上唯一妹妹留下來的獨女徐素瑤。
她，算是把所有人都得罪的同時，把自己也毀了。
若是餘生以懺悔的姿態露面，興許還能得到他人的諒解，不至於在史書上留個惡名。
當然，還有一條路，也很好走。
那便是假裝什麼也不知道，以一個受害者的姿態，將所有的責任推卸給別人。
然後接着下嫁蠻夷王，自此以後，與過往斷絕一切，安心做個和親的公主。
可是，來人彙報的情況，卻與徐素瑤所猜想的大相徑庭。
只聽來人說道：“平陽公主說，蠻夷王與方姑娘已經洞房，不若賜了方姑娘一個郡主之位，讓她替嫁和親便是。”
徐素瑤在微微怔了怔之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的確是個好主○≈，w≯ww.意。”她讚賞道。
確實啊，這件事情這麼解決也好。
既和了親，表現了兩國的友好，還讓蠻夷王心想事成，抱得了美人歸。面子裡子都有的蠻夷王，自然會幫平陽公主保密，即便蕭楠霆與她日後說些什麼，也不過是輿論謠言的一種，對平陽公主沒半分傷害。
平陽公主，一如既往的好腦筋啊！
見徐素瑤一副欣裳不已的表情，蕭楠霆微微搖了搖頭。
只見他微微露出幾分笑意，問道：“而後？”
徐素瑤聽蕭楠霆這麼一問，轉頭看向他：“莫非你以爲蠻夷王與聖上不同意？”
這可是兩全其美的好主意啊！
大元聖上，可以繼續利用平陽公主，用她的賜婚來穩固一些老臣的心。
皇后娘娘呢，也不用擔心女兒嫁到蠻夷吃苦了。
至於說方姑娘，反正是你情我願，她還會說句不？而她嫁了人，自家府上白白多了一個郡主，族裡也不會多嘴什麼。
這主意，簡直就是完美嘛！
蕭楠霆搖了搖頭：“你當本王那般容易放過她？”
他言語中帶着幾分霸道，讓徐素瑤微微紅了紅臉。
於她而言，平陽公主已經得到足夠的懲罰了……畢竟在這個時代，女子毀了聲名，便相當於沒了一切，即便再是皇帝的女兒，也該發愁了。
可是蕭楠霆卻不這麼認爲。
他甚至覺得，目前這一切，根本不算什麼。
果不其然，那人接着說道：“屬下們聽憑王爺的吩咐，將之前準備好的證據，扔在了平陽公主必經之地。而平陽公主，見到那些證據，便頓時怒氣衝衝，回至殿內，打斷了相談正歡的聖上與蠻夷王二人，發了一頓怒火。如今，蠻夷王已經允諾，爲平陽公主的一切負責，娶平陽公主爲妻。”
徐素瑤立刻明白了，那證據是什麼！
必定是蠻夷王也參與了這次的計劃，這才讓平陽公主吃了一個大虧！
蕭楠霆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都退下吧。”
徐素瑤看着蕭楠霆，心裡五味俱全。
結果，繞了一個圈，還是將平陽公主嫁到蠻夷去了啊……
本來，讓她嫁過去，就委屈了她。如今，讓她經了這麼多的事情再嫁過去……豈不是讓她沒了活路？
蕭楠霆玩弄着徐素瑤的手：“不要多想，蠻夷一帶，並不多介懷貞潔一事。只要平陽公主老老實實的侍奉蠻夷王，她還是能自保平安的。”
徐素瑤默然了片刻，才道：“蠻夷王知道貴郡主心中有你，總是心存芥蒂的。”
蕭楠霆嘴角露出個譏諷的笑：“瑤兒，那證據可不是我僞造的。”
徐素瑤一驚：“你是說，這些事情，蠻夷王果真參與了？”
見徐素瑤被嚇到之後，竟然手心都泛着涼意，蕭楠霆心中有些懊悔。
他原本只是想讓她知道人心險惡，免得對人過於仁慈。可眼前看來，似乎把她嚇壞了。
可千萬別往她躲進自己的烏龜殼裡，不信任自己纔好。
替她暖了暖，蕭楠霆才接着說道：“還是四季如春的好，這裡太冷了。”
徐素瑤勉強的笑道：“四季如春也好，四季分明也罷，到底有個規律可循……”
空間裡四季如春，自是舒適。
外面真實的世界，四季分明，好歹心裡有底。
最怕的，莫過於人心了。
不過……
“我信你，絕不會負我。”徐素瑤忽然噗嗤一笑。
這突然的笑容，讓蕭楠霆微微怔了怔。不過他很快釋然了。
面前這個女人，可是陪了自己二十年的人……
說什麼不夠了解，其實早懂得他的真心了。
徐素瑤見他一副滿足的樣子，忍不住心神一動。
她只是向他表示了些許的信任，他便這般滿足，若是他知道，她已經不僅僅是信任他……
眼角微微一彎，徐素瑤湊近了他：“楠霆，你既然一直致力於統一文字貨幣度量衡一事……想必對馴化蠻夷一族，也有感悟吧？”
她的話，配上她眼中帶着的幾分狡黠，讓蕭楠霆心中一動。
將人拽了過來，扶着腰讓人坐在自己的腿上，蕭楠霆探頭歇在她的肩膀上，悄聲問道。
“貴郡主有什麼好主意，說出來聽一聽？”
徐素瑤覺得髮絲蹭着自己有些癢，微微挪了挪身子，才慢慢道：“蠻夷那邊驍勇善戰難以征伐，倒不如先同化了文字習性，再慢慢收服。”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道出了他多年心中暗藏的心思。
蕭楠霆忍不住，狠狠的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一定是專門來克我的小妖精！”他忍不住道，“爲什麼沒有讓我早點遇到你？”
徐素瑤兩邊躲藏着他的攻擊，一面笑道：“怎麼沒遇到？你五歲那年，若不是我救了你，你可早就沒了！”
說到這裡，兩個人都震了震。
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到了她的右手，依舊是僵直的狀態，沒有任何生機。
把手指當做木頭，徐素瑤敲了敲他的腦袋：“你該不會嫌棄我吧？”
蕭楠霆搖了搖頭，隨後又補充了一句：“自然不會。”
徐素瑤嘿嘿的笑：“說句大不孝的話，咱們總比老夫人活的久些……有些事情，順其自然就好了，反正本宮現在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蕭楠霆卻沒有爲她俏皮的話逗樂。
“瑤兒，大元聖上不是個吃虧的主。他既不爲平陽的事情尋咱們的麻煩，只怕於旁的事上……已經尋了我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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