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雖未定,但是司徒家和柳家蠢蠢欲動的心已經被沈均善一巴掌拍死了。
柳家無望成爲新朝的外戚,恰逢烏山爆出勘探出巨型鐵礦山羣,這個小縣城一夜間一飛沖天。不但設立了總兵府派重兵把守,還將成爲新朝最大的兵工廠生產基地。
這麼大一塊肥肉,柳家這個地頭蛇怎麼會放過?
柳家把投向京城的目光迅速轉移到烏山。隨後又發現,這個被自家送出去,再被司徒宇輸掉的小山莊,似乎是一個挖之不盡的寶庫!
溫泉、野蜂蜜(柳家理所當然認爲這也是出自猴山)、猴頭菇、猴兒美酒。
無論哪一樣都是惹人眼紅的東西。
或許,那猴山中,還有他們未知的價值更高的東西!
能種反季蔬菜的溫泉就算了,溫泉雖然難得,他們卻見識過,並不像烏山這些土包子那麼稀罕。
但是,那猴山之中取值不絕的野蜂蜜和絕世珍釀猴兒酒,卻令柳安敏和司徒倩倩心癢難耐。
這些東西,都曾經距離他們那麼近,唾手可得啊!
柳安敏的目光投向北邊的羣山,那鬱鬱蔥蔥的羣山此刻在他眼中,已經變成了金光閃閃的金山。
相對比柳安敏眼中的灼熱,司徒倩倩更直白,視線對上容淑藍,神態倨傲道:“喂,這個莊子,當初是你從三兒手裡騙走的。現在,我要買回來,你開個價!至於你詐騙三兒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容淑藍眯起眼睛,看司徒倩倩的目光像在看白癡。
“萬良,這個瘋女人那裡來的?今天誰值守?怎麼連家門都看不好?放了瘋狗進來亂咬人!”
一衆人瞬間石化。
尤其是容家莊的人,從未想過他們溫潤如玉的東家還有這一嘴毒舌功夫。
連司徒倩倩都沒能回過神來。
只有見識過容淑藍功力的強子,大聲應道:“東家,這位夫人不是瘋狗,她是沈總兵的夫人!跟沈總兵一同來拜訪我們容家莊!人家是客人!”
容淑藍讚許地看了強子一眼,就差衝他豎起大拇指了。這小子,越來越機靈了!
她轉向沈瀚,臉上露出爲難之色:“沈大人,沈夫人是不是生了病不小心吃錯藥了啊?您還是快領她回去再換個郎中好好給瞧瞧吧。我們莊上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郎,身體還沒長成呢,萬一被過了病氣……”
“噗!”沈瀚直接笑出了聲,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起容淑藍,“嗯,容公子言之有理!我也覺得我夫人生病了,是該帶回家好好調養調養!”
容淑藍將他眼中的戲謔和調侃看得一清二楚,臉色就漲紅起來——當然是氣的。
沈瀚的心情就明媚起來。放下軍中和兵工廠的事情陪柳家甥舅來演這齣戲,還是值回票的。
沈瀚一笑,容家莊這幫子初生牛犢臉上的表情也放開了。雖然他們不敢放聲笑,但是都悄悄對司徒倩倩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起來。
司徒倩倩不知沈瀚話裡有話,更不知眼前這個惹她討厭的核桃商人才是正牌的“沈夫人”,就以爲沈瀚說的是自己。
司徒倩倩的雙頰騰地燒了起來,看向容淑藍的雙眼燃燒着熊熊烈火。心裡最恨的卻是沈瀚。
到現在,她終於看明白了,身邊這個男人,自己在他心裡,一點分量都沒有。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還不如!他竟然合着外人,如此下自己的面子,作踐她!
一瞬間,她非常後悔,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出現在這裡。
心裡居然產生一種荒謬的錯覺:似乎沈瀚帶她來這裡,就是爲了給眼前這個該死的核桃商販羞辱的。
雖然頭頂大太陽曬着,但是司徒倩倩感覺渾身冰冷得可怕。
她緊緊咬着下脣,垂在腿邊的雙手緊握成拳頭,指甲都陷進掌心裡,卻感覺不到疼痛。
沈瀚連眼角餘光都沒有掃向司徒倩倩,只看着容淑藍悠然笑道:“容老闆,來者是客,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說完這句話,沈瀚心裡微微一澀,半年裡,這句話他對她說過二次。
半年的時間,並未拉近他們的距離。他還止步她的門外。
方纔在口頭上佔了容淑藍的便宜而心生的喜悅,就漸漸淡了。
站在沈瀚另一側的柳安敏,微微眯起的眼裡飛閃過一抹猜疑和不確定。
難道外甥女兒與姑爺並不似表面看的那般恩愛?亦或是小夫妻在吵架別苗頭?
沒有姑爺的支持,想收回柳莊,取得那山中的寶物,那就得花費更大的力氣……柳安敏收拾心情,無論如何,今天他必須達成目的。
遂呵呵一笑,附和道:“容公子該不會叫我等站在莊口喝西北風吧?哈哈,哈哈哈!”
“柳五爺真會說笑。”容淑藍已經恢復常態,眼含笑意瞟了他一眼,“容家再窮,也不差幾杯茶水啊!”
“哈哈哈!容公子真風趣!”柳安敏的乾笑變成了朗爽的大笑,“整個夷郡,甚至全大趙,誰不知道容公子的容記日進斗金啊!”
“那都是虛名,華而不實!”容淑藍打了個哈哈,目光在三人臉上輕輕掃過,憑藉她強大的靈識,把每人眼裡或遮掩或外露的情緒一一盡收眼底。
忽然,有人從莊子裡飛快地跑過來。看見容淑藍,迅速靠近,貼到她耳邊,悄然說了幾句話。
容淑藍先是微微蹙眉,接着臉色就舒展開來,眼裡浮起亮光,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瀚看見一個身材健碩的青年緊貼着容淑藍,那嘴脣差點就擦碰到她的玉耳了,鳳眼眯了起來,掩住了眸底的冷光。
或許,他該改變一下策略。
這個女人,從小就像一隻小野貓,野性難馴。如今更了不得了,守着日進斗金的鋪子,還開始養私軍。假以時日,說不定還真讓她成了氣候。
到時候,豈不是更難馴服?想靠甜言蜜語哄她回心轉意,太難!要不要,在她鋒芒初露時,折斷她的翅膀,讓她乖乖回到自己身邊呢?
沈瀚擡手輕輕摩挲着自己光潔的下巴,心裡暗暗盤算着。
那青年說完,站直身體,看見容淑藍衝自己微微頷首,視線掃了外來者一眼,轉身朝莊子裡跑去,轉眼就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張萬良上前一步,臉上帶着擔憂,輕聲道:“東家?”
“無事。”容淑藍給了大家一個安撫的眼神,視線掃過沈瀚,看見他鳳眸裡閃爍不定的眸光,心裡暗罵一聲“混蛋”,就轉向司徒倩倩和柳安敏,緩緩勾起脣角,眼裡露出了譏誚。
既然有人要財不要命,她攔着豈不是很討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