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藍放緩呼吸。
阿岱走近大牀,探頭看她睡得香甜,朝尾隨她出來的婢女們打了個手勢,婢女們放輕腳步,悄悄走了出去。
“小東,要如何才能毀掉那傳送陣?”
雖說建設容易破壞難,但是傳送陣所用的材料,都是頂級的煉器材料。別的不說,但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堅固。
那座傳送陣,異常的堅固!
“我在想,是直接傳送陣毀掉好呢,還是設計把那修士的元神引入傳送陣,先把他傳送走,再毀掉傳送陣更好?”
容淑藍的眼睫毛輕輕抖動了一下,聲音忍不住有點小興奮:“小東,如果把那修士的元神直接扔進傳送陣裡,那隻母蟲子是不是永遠不會威脅到小豆芽了?”
這樣做,看起來難度雖然大,但是卻一次性解決了所有的問題!
“笨女人,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紫府中的靈蟲我會設法馴服的,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在想,要怎樣才能讓那修士中計,自願走進傳送陣……”
小東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彷彿陷入了沉思中。
容淑藍也凝眉苦思起來。
小豆芽好像睡醒了,用力踢了她的肚子一腳。
容淑藍思緒一斷,摸了摸肚子,暗暗道:“小公主,你肚子餓了是嗎?”
似乎迴應容淑藍一般,小豆芽又踢了容淑藍一腳。
容淑藍溫柔地笑着摸了摸肚子,坐起身,揚聲道:“阿岱——”
阿岱正在殿外候着,很快就走了進來,恭敬地問道:“王妃,您睡醒了?洗漱水已經準備好,奴服侍您洗漱吧?”
容淑藍一邊穿衣起牀,一邊道:“給我拿一件厚點的外套,順便把早飯擺好,我餓了。”
“是,王妃!”阿岱答應着,先給容淑藍取了外套和披風,才快步走出大殿。
很快,容淑藍洗漱妥當,豐盛的早飯也端了上來。
剛吃了個半飽,旭日大踏步走了進來。
容淑藍瞟了他一眼,低頭繼續慢騰騰地吃着。
旭日走到桌邊,伸手去拉容淑藍,“娜琪,仙師要見你,快跟我走!”
容淑藍側身避開旭日的手,想起那沒眼酷似明道的青年修士以及那隻白胖的母蟲,忽然就沒了胃口。
旭日看她愣着沒動,臉色一沉,伸手再次抓向容淑藍的肩膀,沉聲道:“娜琪,別鬧!不能對仙師不敬,快點!”
容淑藍心頭火起,扔掉手裡的煎餅,右手在腰上一摸,站起身,倏然傾身向前,手裡的匕首就橫在了旭日的脖子上。
四周的婢女自從旭日進門後,就化身爲雕塑,木然地立在原地,低眉順眼地,一動也不敢動。
旭日揚起濃眉,眼角餘光瞟了瞟脖子上的匕首一眼。
容淑藍冷笑道:“旭日,你信不信我一刀就割斷你的咽喉?”
旭日眉宇間有深深的疲倦之色,但是神態上卻怡然不懼,微微笑道:“這裡是我的家鄉,仙師會庇佑我,你殺死不死我的!”
容淑藍勾起脣角,露出一抹邪笑,手腕一沉,鋒利的匕首壓在旭日的脖子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線。
殷紅的鮮血順着旭日的喉結往下流,很快就染紅了他的衣襟。
“嘖嘖!這血,也是紅色的嘛!我還以爲你三頭六臂刀槍不入呢!”
脖子上的疼痛清晰地傳來,旭日皺起來眉頭,臉色冷了下來。
旭日用一種虔誠到幾近麻木的眼神看着容淑藍,“娜琪,不要鬧了!即便你此刻殺了我,仙師也能把我復活!”
容淑藍嗤笑一聲,那仙師如果有這等的手段,他會先把自己復活,而不是做個活死人!
容淑藍眸光一冷,正想手起刀落結果了他,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
“小東,你能設法控制住旭日嗎?試試看能不能騙到那修士!”
小東立即明白了容淑藍的意思,聲音有點雀躍:“可以試試看。不過,那修士對旭日的神魂太熟悉,也有可能我們一踏進神廟,就被他察覺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大不了我在秘密花園躲幾天!”
容淑藍對小東的提議很是心動,好不容易想到一個可行的辦法,自然不願輕易放棄。
因爲小豆芽一天天在長大,她沒有太多的時間耗在這裡。
容淑藍都不怕,小東更沒什麼好怕的!
“那好吧,試試看!”
兩人簡單交流兩句,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那我就試試看,那仙師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厲害,能把死人復活!”
容淑藍這般說着,垂在腿邊的左手閃電般擡起,手裡握着一塊黑黝黝的板磚,對準旭日的額頭重重擊了下來。
旭日的額角立即鼓起一個大包,連動沒有沒有動一下,就翻着兩眼,倒地昏迷不醒。
事實證明,沒有了防禦法寶,鈴鐺也失去了作用時,旭日對容淑藍來說,就像豆腐塊一樣,想怎麼捏就怎麼捏,想怎麼切就怎麼切。
容淑藍收起許久不用的神木,拍了拍手,對四周石化的婢女們冷聲道:“都給我出去!”
婢女們似乎很怕旭日,瑟瑟發抖,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阿岱猶豫道:“王妃,您……三殿下的脾氣並不好,您小心點。”
容淑藍不耐煩地揮揮手,“這事跟你們沒關係,都下去!”
旭日的性格雖然暴戾又陰晴不定,但是在女色上頭,素來自律。所以,當他帶了容淑藍回來,並正式宣佈,這女子是他的王妃時,行宮的下屬,從未懷疑過這話的真假。
阿岱也沒有懷疑過容淑藍的身份,聽了這話,抿着脣看着她,眼角餘光複雜地瞟了一眼地上的旭日,遲疑片刻,終是領着婢女們屈身退了下去。
這是人小夫妻倆的事情,她們身爲奴僕,怎麼管也管不到主子頭上去。
容淑藍收起匕首,一腳踩在旭日的胸口,一圈淺綠色的波紋沿着她的腳底,沒入旭日的胸口消失不見。
小東在秘密花園裡啪啪地拍着小手,笑嘻嘻道:“好了,叫醒這小子!”
容淑藍從銅戒裡取出一桶清水,用力潑在旭日身上。
西撒沙漠雖然沒有降雪,但是溫度很低,涼水澆在身上,立刻就有一股沁入骨髓的寒意。
旭日打了個哆嗦,悠悠醒來。
容淑藍抱胸垂眸斜睨着他,微微笑道:“我仔細想想,就這樣把你殺了,好像也不好玩。你大老遠把我弄來這裡,不好好玩兒幾天,還真對不起這一趟長途跋涉!走吧,我突然對那仙師又有興趣了!”
旭日從地上一躍而起,惡狠狠地盯着容淑藍,眼裡流露出一抹陰冷的戾氣。
容淑藍正等着他發飆,好再收拾他一頓。不料旭日竟忍住了,抖了抖僵硬的脣角,冷聲道:“娜琪,你會後悔的!”
扔下一句狠話,旭日轉身大踏步向殿外走去。
容淑藍彈了彈衣袖,施施然跟上上去。走到門外,已經有侍衛迅速取了乾爽的衣裳捧了過來。
旭日就在大庭廣衆之下褪下溼透的衣裳,從侍衛手裡接過大棉布把身體擦乾,然後一件一件往身上套衣服。
容淑藍翻了翻眼皮,昂頭望天。
很快,旭日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走吧!”
有侍衛牽過兩匹打扮得華麗又威武的駱駝。
容淑藍騎着駱駝,跟着旭日走了一個時辰,再次來到神廟。
容淑藍尾隨旭日一步跨進大殿裡,就看見那修士手裡的鎮魂石在發出幽幽白光。
旭日已經三兩步走過去,跪到了在地上。
鎮魂石上的白光凝聚成青年修士的虛影,投射在虛空中,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兩人。
旭日擡起頭,目露虔誠,對那虛影道:“仙師,娜琪來了。”
說罷,轉頭對容淑藍低聲喝道:“娜琪,跪下!”
容淑藍沒有理會旭日,雙目緊緊盯着那虛影,眼裡流露出恨意,運起《武神訣》,騰空而起,手腕一抖,一根長長的飄帶如靈蛇般,朝修士手中的鎮魂石捲去。
鎮魂石忽然光芒大放,一隻背生雙翅,通體雪白的胖蟲子,從鎮魂石裡飛了出來。
容淑藍的身影剛越過旭日的頭頂,腦海中驀然一痛,突兀地從半空中墜落,朝旭日的身上跌去。
下意識地,旭日伸手接住了她。
秘密花園裡,葡萄藤上浮現出一個朦朧的光影,像一個小娃娃的模樣,卻看不見五官容貌,手裡拿着一截翠綠的藤條,一下一下朝虛空中揮去。
那小娃娃一邊揮舞着手中的藤條,還一邊嬉笑道:“笨女人,臭丫頭,有點痛哦,忍住了啊!”
容淑藍看見那小娃娃手裡的藤條每揮舞一下,神魂就傳來一陣刺痛。這種痛,雖然沒有旭日搖晃鈴鐺那般難受,卻也痛得她渾身冷汗沁沁,蜷縮在旭日懷裡顫抖不停。
旭日面無表情地把容淑藍放在身前的地板上,擡頭道:“仙師,娜琪不懂事,您儘管教訓她。”
虛影右手一擡,旭日立即閉嘴,安靜地跪着。
地上,痛得差點忍不住對小東破口大罵的容淑藍,眼角餘光就發現那隻母蟲飛到自己身前盤旋不去。
容淑藍垂在身側的手抖個不停,真想一把將這蟲子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