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績有幾分得意的對李靖道,“殺了淵太祚、高延壽高惠真等,再將這些高句麗人俱發賣往中原爲奴,這玄菟郡以後便徹底的成爲我漢家疆域了。近二百萬人口呢,這可真是賺大了。”
李靖仍保持着淡定的微笑,雖然朝中許多文官喊着不仁,有不少人認爲應當殺了淵太祚高延壽等人即可,其餘的高句麗人只要他們歸附,那就也是我漢家子民了。甚至有些士人說淵太祚根本不應當殺,因爲他沒錯,他早歸附朝廷,這次又幫着剿滅叛亂高句麗人。
可李靖清楚知道,關外之地,現在漢人總共也不到二百萬之數,而高句麗人呢?雖然這幾年人口損失嚴重,許多戰死,更多人被俘爲奴,許多賣往中原,還有不少逃入百濟、新羅等地,也有逃往靺鞨的,但畢竟立國七百年。
早前高句麗戶籍上就有幾百萬人口,這還不算那些不入戶籍的奴隸等。所以這次僅是玄菟郡,就有二百多萬人俘虜呢。
只要是兩條腿走路的,管你男人女人大人小孩子老人婦人,也不論你是貴族還是官員地主又或平民還是奴隸,現在他們在李靖的名冊上只剩下了一個身份,奴隸。
他們所有的財產,土地房屋牲畜錢帛都成了李靖的戰利品。
“聽說各鎮的府兵將士們,這次都能得到一些高句麗奴隸,最少一個,多的可能好幾個,一些功臣將士可能得有十幾個。剩下的部分做爲商品發賣給商人,還有不少將做爲官奴,安排到各個工坊爲奴,或者到官田爲屯田奴。”
一次性把幾百萬人打爲奴隸,這是相當少見的。
這次不但是玄莬郡的二百萬高句麗人爲奴,連之前扶余川的百萬高句麗人,還有遼東等地的那些本來已經得到身份的高句麗人,這次也受到牽連,全都爲奴。
羅成麾下二十餘萬將士,計劃是拿出一百萬高句麗奴賞賜給將士們,以取代錢帛,畢竟現在朝廷也沒多少錢。
另外二百萬,則發賣掉,商人、貴族、地主、士族,有錢人都可以買去,種地也好,使喚也行。
剩下百來萬,則將做爲官府作坊、礦山、官田裡的官奴。
這件事情反對的人很多,包括連魏徵、房玄齡、杜如晦他們都反對,不過他們反對的理由倒不是說這樣殘暴不仁,而是認爲,應當把這些人設爲朝廷編戶齊民,授予田地,如此一來,他們就能成爲朝廷的課戶,能夠給朝廷交租納稅服役。
而一旦全都貶爲奴隸,那就是一次性的收入,以後這些人就是奴隸身份,他們本質上就不是朝廷的課戶,既不用交租也不用納稅更不用服役,對於朝廷來說,長久看這是壞事,會讓貴族豪強勢力更大。
可羅成說服他們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在現在新的兩稅制下,已經改變了過去以丁爲課稅主要依據的傳統方式,現在主要的課稅方式是按田地、財產多少來徵收的。
同時,兩稅法是官民一體納課稅,爲官者也一樣要納課稅的,只是免於服役而已。這樣一來,羅成纔不管你家有多少個奴隸,你有錢多用點奴隸是你的事,但你錢財多,你就得交稅。
他甚至已經在醞釀着,如徵車船稅一樣,對擁有奴隸也徵稅。
至於說幾百萬高句麗人如果爲編戶,不僅是課稅問題,對朝廷還有其它好處什麼的,羅成認爲這都比不上未來的隱患。
漢魏時將大量的胡人內遷,結果就變成了後來的五胡亂華。
所以說,對於高句麗這種立國七百餘年,本身人口基數多達幾百萬,以及能達到中原漢人一成以上人口的,那就得極小心的對待。
否則,說不定哪天遼東又變天了。
乾脆一勞永逸。
“狠人我一個人來做,罵名我一人來擔,但不使子孫將來憂也。”
況且,奪的也不僅僅是幾百萬人口,還有那無數的土地、錢財呢,若這些都留給高句麗人,那從中原遷移百姓過來,又哪有那麼多土地。
就算把這些高句麗人遷往中原,中原又哪來這麼多土地安置他們。
有時,就是如此殘酷。
大隋以均田和府兵制立國,開國之初多興盛,可才三十年就亂起來,其實也是人口暴增之後,土地不足,均田制推行不下去,租庸調製這個以均田制爲根本的稅制自然也就出了問題。
百姓分不到田,稅還那麼重,這日子自然難過,遇到楊廣這麼個愛折騰的,一有機會,自然就天下大亂了。
所以羅成現在雖然依然還在推行均田制,可稅制卻已經改成兩稅制,並且不再是無工商之稅了。
要安撫中原的百姓,要讓他們安居樂業,首先得給他們田地,讓他們活的下去。
而要讓所有人都每丁百畝地,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就好比此前忠武軍在遼東,也是隻讓忠武軍成爲地主,至於其它的漢人流民是佃農,而高句麗人是農奴,只有這樣的金字塔結構,纔可能撐的起來。
否則,人人都是地主自耕農,哪來的這麼多土地可授?還得有職分田、爵位田、公廨田、學田、牧場這些?
要知道當初隋人口最多時,官方戶籍已經八百九十萬戶,人口近五千萬,這還僅是戶籍上的在籍人口,沒算奴隸道士和尚妓女那些。要是按這個人口數量,每丁都均到足額的田,那隋朝得有幾十億畝地。
可就算到了後世之時,全國耕地也纔不過十幾億畝而已。
而唐代耕地也才八億多畝,宋代更只有五億多畝,雖然唐宋畝不同,但唐和宋的畝都是少於後世的畝的,這意味着古代的耕地其實更少。
而這也就說明,根本不可能人人都實授足額均田。
以前羅成一家,五丁二中男,一家也才幾十畝地而已,交納正租調後,也就勉強過日子,遇上災荒或者上面攤派,那日子就得拉饑荒。
“吐谷渾可以說是一個教訓,叛服無常,最後朝廷滅了吐谷渾置郡縣,可結果,根子還是沒變,那裡依然是以吐谷渾、羌氐等族爲主,所以依然是個控制不了的混亂之地,現在主上把高句麗直接滅了,徹底滅亡其國,也是好事。”
這時,一名騎兵趕來。
他帶來了皇帝的詔令。
“大秦皇帝令!”
皇帝詔封羅士信爲趙王,授安東道節度使、東京留守兼左神策軍使。
詔封李靖爲衛國公,授兵部尚書,召回北京入朝輔政。
詔封宋老生爲宋國公,授節度副使封右神策軍使兼樂浪太守。
詔封徐世績爲英國公,授節度參謀兼左神策軍副使兼遼西太守。
李靖率一衆將校接過旨意,皇帝旨意除授這四位官爵外,又對安東的兩軍將士皆給錢帛賞賜,還特別降旨,左右神策軍將士,每人皆特授高句麗青壯奴兩個。
所有軍官,皆加散官一階,所有士兵,俱授勳一轉。
“殿下已經登基了嗎?”徐世績問。
“嗯,九月初一,陛下改范陽府爲北京,改臨朔宮爲紫禁宮,正式在北京紫禁宮接受隋後主楊暕禪讓,定國號大秦,改元開元,以今年爲開元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