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受命返回莫斯科休整。
這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因爲就像指導員說的,第333團被作爲穩定民心的一支部隊,在沒打仗的情況下都要千方百計的找機會甚至找藉口宣傳,那麼現在打仗而且還是打了一場大勝仗……回莫斯科再轉一圈那是當然的。
只不過所有人包括福明政委和指導員都不知道的是,這一次被調回莫斯科並非只是宣傳這麼簡單。
原因是這場戰鬥引起了西方面軍司令朱可夫大將的注意。
“這是支很奇怪的部隊!”朱可夫大將看了看電報,就對參謀說道:“他們居然以一個步兵團就擋住敵人一個軍的穿插部隊,手裡只有二十幾輛坦克和幾十門反坦克炮……”
“大將同志!”參謀看了看文件就補充道:“這支部隊沒有正規編制!”
“沒有正規編制?”朱可夫越發感到奇怪。
“是的!”參謀回答:“他們是由佈列斯特要塞的散兵組成,一路逃往基輔混編的一支部隊,原本我們認爲它戰鬥力不強,打算把他們作爲宣傳部隊!”
“很明顯,你們對這支部隊的估計是錯誤的!”朱可夫有些憤怒的說道:“直到現在你們還不明白,一支部隊是否有戰鬥力,並不是看他們裝備如何、訓練如何,更應該看他們的成長曆練……在血與火的戰鬥中焠煉出來的部隊才具有真正的、令敵人敬畏的戰鬥力,而那些看起來訓練有素的部隊卻往往不堪一擊!”
頓了下,朱可夫又說道:“我們需要這樣的部隊,而你們卻打算把他們用於宣傳!”
朱可夫沒有明說的是,蘇軍部隊之所以有大批大批的部隊表現上訓練有素但一打起來很快就崩潰、逃跑甚至投降,很大一部份原因是此時的蘇軍大多是政治掛帥的軍事訓練,戰前越是嚴格的訓練很可能就越是隻是蠻打硬衝。
不過當然,朱可夫可不敢這樣說。
第333團是當天夜裡8點出發的,原因是他們必須等待工兵修好隧道開通鐵路……在這道路泥濘的時候鐵路就成了最好的交通工具,否則即便搭乘汽車提早幾小時起程只怕也要經過一番不小的波折比如推車、泥漿、甚至是地雷的關照最後才能到達目的地,而且耗時更長。
火車只需要三小時,而且全程對戰士們來說都是休息,因爲他們在車廂上準備了麪包、香菸和乾燥的毛巾。
許多人都有像舒爾卡一樣的想法,如果能一直呆在這樣的火車上就好了,雖然他們依舊是溼漉漉的。
行程依舊和上將一樣,到達莫斯科走出火車站就上了汽車,汽車顯然也是開往軍營,因爲走的方向和路線都沒有變。
但舒爾卡在半路上卻被加夫裡洛夫少校叫了下來。
加夫裡洛夫少校乘坐着嘎斯車一邊往前開一邊叫:“舒爾卡在哪輛車?三連在什麼位置?”
此時蘇軍部隊在連一級還沒有配屬電臺,所以要找一個人的確要像這樣大費周章……其實就算配屬電臺也不可能在這時候開機。
“在這,少校同志!”舒爾卡聽到聲音就從後車廂探出頭去迴應。
“下車!”加夫裡洛夫少校說:“我們有新任務!”
“是,少校同志!”
然後,舒爾卡就在汽車減速時跳下了車。
這是蘇軍部隊的常態,司機通常不會爲了某個人而讓汽車停下,上下車都是如此。
所以,每個士兵都練就了一手爬車、跳車的好功夫:
上車時你得努力跑得跟汽車一樣快,根據相對論的原理你與汽車就是靜止的,然後抓住後車廂擋板雙腳使勁一蹬,就上去了。
這時候一定要做到快、準、穩,動作乾淨利落,否則就會出現雙腳掛在車後使勁蹬卻怎麼也上不去,車上的人就會拿你看笑話甚至計時開設一個賭局,賭你什麼時候掉下去或是什麼時候才能爬上來。
下車相對來說就容易是多,只需要跟着汽車的方向小跑一段消除慣性就可以了,再不濟也只是摔一跤。
舒爾卡還沒練熟,所以打了個趔趄。
不過沒有人發出笑聲,反而有部下在車廂上咒罵着司機:
“你就不能停下車嗎?!”
“把車開穩點,你這個傢伙!”
……
這或許就是當英雄的好處之一吧。
跳上了加夫裡洛夫少校汽車,汽車拐了個彎就朝黑暗中的另一方向駛去。
舒爾卡一開始還想記一記路標,但很快就完全失去了方向於是也就不再記了。
這時代真麻煩,現代有部手機,迷路了只要一打開地圖導航,什麼地方就都能找到了。
加夫裡洛夫少校沒說新任務是什麼,舒爾卡也沒問,在這裡他學會了“少說話多做事”這個真理,否則你很有可能後悔莫及……這後方的兇險可一點都不比戰場少,而且還是沒來由的,有時扣在你頭上的罪名根本就超出你能想像的範圍。
然後,汽車就停在了一幢灰色而高大的建築前。
舒爾卡相信這建築物在此之前應該是磚紅色的,莫斯科有許多建築都是磚紅色,就像紅場、克里姆林宮等等,但是爲了避開德軍的轟炸,他們把所有建築都漆成了灰色。
甚至有些又圓又尖的屋頂還用帆布蓋上,以免一眼就被飛行員認出來成爲轟炸的目標。
這幢建築也是如此,所以舒爾卡馬上就猜到,這可能是個重要的單位。
接下來的事很快就驗證了舒爾卡的想法。
剛走進門,舒爾卡和加夫裡洛夫少校的槍就被搜繳了,還有兩名警衛對他們進行搜身,甚至還要把靴子脫下來把裹腳布解開……
這讓舒爾卡有些尷尬,因爲這味道實在不好聞。
警衛看着舒爾卡的臉色反而安慰道:“別不好意思,少尉,你已經比別人好得多了,比如你旁邊的少校同志!”
舒爾卡疑惑的望向加夫裡洛夫少校,果然就見檢查少校的警衛因爲憋着呼吸而脹紅了臉,而少校卻一事怡然自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