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拉科夫少將隨後被警衛帶走,他自己帶來的警衛。
舒爾卡永遠都無法忘記,巴特拉科夫少將離開前複雜的眼神。
後悔、乞求、憤恨,或是別的什麼。
不過最終巴特拉科夫還是沒有開口。
巴特拉科夫似乎知道事情已沒有轉圜的餘地,所以乾脆不開口。
事情也的確如此。
在這個問題上舒爾卡不會妥協也無法妥協,他不會再給巴特拉科夫另一個機會,一個害死更多的士兵甚至把史達林格勒推向火坑的機會。
同時舒爾卡也沒有必要這樣做,一個胡亂指揮、見利忘義的NKVD少將……舒爾卡想不出有救他的必要,他對戰爭能起到的也是負作用。
巴特拉科夫是什麼下場舒爾卡不關心,因爲在舒爾卡眼裡巴特拉科夫無足輕重。
後來舒爾卡才知道,巴特拉科夫換了支部隊繼續擔任指揮官。
他指揮了一個懲戒營,按阿卡季耶維奇上校的說法,就是“他的指揮風格很適合懲戒營,那是一個需要不顧一切朝敵人發起衝鋒的地方”。
季米特里上校接任NKVD第10師師長。
他或許也不是什麼好人,也許同樣沒有多少戰鬥經驗,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給他十個膽也不敢輕易違抗命令,更確切的說,是不敢把舒爾卡的建議放到一邊而自行其事。
於是,蘇軍對德軍的進攻幾分鐘後就停了下來。
季米特里上校甚至還打電話到舒爾卡的指揮部,問:“上尉同志,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做?”
這讓舒爾卡有些尷尬,搞得他好像是個實權人物似的。
“上校同志!”舒爾卡回答:“我建議我們應該轉爲防禦,就像之前129師所做的那樣!”
“是的,我也是這樣想的!”季米特里上校回答:“我馬上安排!”
說實話舒爾卡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他更喜歡像哈里切夫大尉這樣在戰鬥中結識,然後自然而然的形成一支團隊。
但想了想,卻覺得這似乎不可能。
對於普通部隊來說,戰場上正確的判斷的確能讓人心服口服,但對於內務部隊……他們更講究的是權力,所以只有權力才能讓他們折服。
就像這一回,如果不是因爲阿季卡耶維奇這層關係,即便最後證明舒爾卡是對的,也就是巴特拉科夫少將的指揮導致幾個師的兵力毫無意義的損失,甚至最後史達林格勒因此失守,巴特拉科夫少將只怕也不需要承擔一點責任。
不過話說回來了,不管是白貓黑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只要是對戰爭有利對史達林格勒有利,管它用的是什麼方法!
這麼一想,舒爾卡也就淡然了。
另一邊,德軍方面也因爲蘇軍停止進攻而放鬆下來。
其之所以“放鬆”並不是因爲戰鬥趨於緩和,而是備戰變得毫無意義。
在此之前,喬納斯少將是樂見於蘇軍一波又一波的朝德軍防線進攻的。
喬納斯少將甚至還有一個計劃針對蘇軍的進攻。
“我有些不明白!”喬納斯少將最初有些被搞糊塗了:“他們炸燬鐵路橋時的表現與現在的進攻完全是兩種狀態!”
“什麼?”副官有些不明白喬納斯少將這話的意思。
“他們在進攻鐵路橋時是一環緊扣一環,連續幾次讓我們上當然後成功將鐵路橋炸燬!”喬納斯少將說:“可是現在,卻像是個傻瓜似的指揮着部隊朝我們槍口上撞……”
“或許,這些是他們的懲戒營?”副官猜測。
喬納斯少將微微搖了搖頭,懲戒營的衝鋒不會有這麼強有力的火力掩護也不會有這麼好的裝備。
不過不管是什麼,喬納斯少將還是制定了一個反攻計劃。
現在正是德軍擔心補給不足、進攻兵力不足的時候,蘇軍的進攻可以說是正中下懷。
原因是這樣的進攻可以讓德軍以最小的代價、最少的補給儘可能大的殺傷蘇軍有生力量。
然後,德軍就可以在天亮後,配合正面進攻的主力部隊夾攻2號火車站……在蘇軍損失大量兵力的情況下,再加上炮兵和空中力量的配合,喬納斯少將相信能在補給消耗完之前做到這一點。
然而,喬納斯少將這個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胎死腹中。
“怎麼回事?”喬納斯少將問:“他們爲什麼停止進攻?!”
副官無言以對,這個問題只能去問俄國人。
沉默了一會兒,副官才問了聲:“現在我們該怎麼做,將軍?”
喬納斯少將愣了一會兒,問:“俄國人在做什麼?”
“他們在組織防禦!”說着副官就遞上了幾張照片,那是前線偵察兵在照明彈下拍的,照片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俄軍正在布雷拉鐵絲網。
喬納斯歎了一口氣,下令道:“準備撤退!”
俄軍不進攻,德軍的確就只有撤退一個選擇。
否則,以德軍一個師的部隊及察裡察河被切斷的補給線,這個師如果進攻俄軍防線的話,隨時會因爲補給被耗光而遭到反攻而全軍覆沒。
德軍的撤退是天亮後展開的。
他們用炮兵對蘇軍陣地實施壓制,然後用漁船將德軍一批批的運回南岸。
季米特里上校爲此還打了個電話給舒爾卡。
“我們不做些什麼嗎?”季米特里上校問。
“不,上校同志!”舒爾卡回答:“我們應該讓他們撤退!”
這是個明智的選擇,德軍敗而不亂,再加上還有空中和炮兵優勢,任何乘勝追擊的做法毫無疑問都會以更重的傷亡結束,這對蘇軍來說得不償失。
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
因爲這就像是一塊到嘴的肥肉,卻眼睜睜的讓他們掙脫。
但舒爾卡知道,這是一種誘惑,一種把蘇軍拖入深淵的誘惑。
“接下來……”哈里切夫大尉說:“那個上校又會問你該怎麼做了!”
果然,幾分鐘後季米特里又給舒爾卡打了個電話。
舒爾卡與哈里切夫大尉不由相視而笑。
這或許就是之前巴特拉科夫事件的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