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已經消融,克里姆林宮內的翠綠色的枝葉抽出了嫩芽。
原本陰沉的莫斯科開始放晴,春季降臨這片土地,同時圍繞着羅馬尼亞的政治鬥爭也差不多落下了帷幕。
不知道克里姆林宮再次成爲大贏家時,白宮方面應該是怎樣的表情。
“多勃雷寧那邊差不多傳來好消息了。多勃雷寧的談判也差不多應該結束了。沒想到克倫茨下手居然這麼狠毒,把半數的盧剋日集團軍拋棄掉去喂布澤烏軍隊,現在馬里奧應該要抓狂了。原本就想着兩個政權並立,儘量將損失減到最小。沒想到這個舉動直接將情況急轉直下,現在如果美國軍隊不介入的話,情況是很難扭轉了。”
盎然的春意裡還帶着一絲的冷風,但是卻澆滅不熄人民的熱情。莫斯科的街頭巷角都在討論着千里之外的羅馬尼亞局勢,儘管與他們沒有糾葛,但是在宣傳部的策劃之下,還是將這場戰役與蘇聯的偉大復興串聯了起來。
見識過了資本家在東歐的無恥嘴臉之後,所有人都對那羣拋棄了共產主義的斯拉夫兄弟帶着一絲的同情,還有一小部分人則帶着心災樂禍的意味。羅馬尼亞出現殘酷的內戰,都在意料之外。
“拋棄主義制度的隔閡,幫助那些被資本家剝削的勞動人民”的口號在布加勒斯特也迅速的流傳了起來。沃伊內亞政權向人民宣揚恢復民主社會福利的做法也得到了大多數民衆的支持,起碼這場禍亂的根源,就是他們渴求平等和削弱貧富差距。
現在,就由一直倡導改變人民處境的社會民主黨來擔任這個角色。
亞佐夫說道,“話是這麼說,但是如果美國親自動手的話,我想結局很有可能會迅速的改變,美國軍隊出手之後,局面就會呈現一邊倒的趨勢。”
他嘆了一口氣,現在的沃伊內亞軍隊看似很風光,一路摧枯拉朽。其實是因爲德國的突然反水打亂了整個部隊的部署。導致手忙腳亂之時被鑽了空子。只要盧剋日沒有倒下,美國空軍的狂轟濫炸,就能將沃伊內亞的政權重新逼退到南方。
如果沃伊內亞能在美軍轟炸之前吃下整個國家,那麼亞納耶夫也就不用苦思冥想的考慮接下來的步驟怎麼走了。
亞納耶夫分析了一下可能的情況,“他不顧我們之間的利益,強行發動戰爭,我是考慮到了。”
“但是美國人不可能進行一場持久的戰爭。如果他們認爲自己出手可以迅速的平定戰亂,那就讓他去做吧。現在薩達姆還在伊拉克的某個防空洞裡逍遙法外,美軍的治安戰爭進行了太久了,快四年了吧?安巴爾省和埃爾比勒依舊是那樣,遜尼派和什葉派之間鬥來鬥去。炸彈和衝突不斷。”
亞佐夫提醒了一下,“但是在羅馬尼亞,沒有太多錯綜複雜的關係。”
“雖然羅馬尼亞沒有這麼多的宗教派系,但是人種之間的矛盾也不少。美軍如果真的擊垮了布加勒斯特政權,你覺得他們還有力氣來維護長期的治安嗎?”
亞納耶夫鄙夷了一下美國人想法簡單幼稚。
“就像我們當年的阿富汗戰爭一樣,幾乎被西方國家練手鎖死在那個泥潭裡。當時勃列日涅夫或者格爾巴喬夫誰能想到,一羣愚昧無知的瘋狂教徒居然能打贏最強大的軍隊?”
亞納耶夫不敢保證美帝國主義會被淹死在人民戰爭的海洋中,但唯一一點可以確定的,就算是沃伊內亞的政權崩潰了,到時候的羅馬尼亞人民手中也會是人手一支卡拉什尼科夫步槍。
計謀一環扣着一環,亞納耶夫爲美國軍隊的每一步都設伏了陷阱。包括之前軍售的山毛櫸等各種薩姆防空導彈,反坦克導彈和帶着鉛系列炮彈的T72B3坦克,這裡就是爲北約軍隊準備好的軍火墳場。只要沃伊內亞的軍隊正常發揮,踏入這裡的空軍將會面臨可怕的噩夢。
擺在面前的茶有些涼了,亞佐夫的手指觸碰到杯子時,卻感覺自己的手跟瓷面一樣冰冷。
脊椎處神經向他傳達的是危險的信號。
而信號的根源是對面一臉微笑的總書記同志。
政治鬥爭和國際輿論已經和他融爲了一體,除了美國總統下臺之外,他心裡所拿捏的,就只有從瀕死狀態搶救回來的國家。
回想起從戰爭開始到現在,亞納耶夫總書記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致對方於死地。不敢相信他爲這項計劃準備了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經過這次的羅馬尼亞事件之後,沒有人再敢對莫斯科政權指手畫腳什麼。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希望國防部長能夠拿捏一下。”
“可能近期擊落的羅馬尼亞空軍’戰鬥機會比較多,雖然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但我還是希望在對外宣稱的時候,以僞政權的戰鬥機來宣傳,畢竟我們還是要給美國人留下退一步的餘地,把事情做得太絕,最後羅馬尼亞的吃相可能會不怎麼好看。我不希望最後是美蘇兵戎相見。”
他說的風輕雲淡,但是話裡的內容卻比烏拉爾山的重量還要可怕。
在這種事情上拿捏好分寸,亞佐夫都不由自主的捏了一把汗。
他拍了拍亞佐夫的肩膀,眯起的眼睛裡透出了複雜的情感,一字一句的回答,“你懂了嗎?”
“我懂,亞納耶夫總書記。”
直到對方把手從他身上挪開,亞佐夫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昔日性格溫和的同僚在那場政變藉機上位之後就變成了這副可怕的模樣。
亞納耶夫笑了笑,轉眼像一個和藹的英國紳士。同時又像沙俄時代那些陰險的貴族,帶着厚重的政治面具。
他已經將政治鬥爭輕車熟路化了,他還沒有見過像亞納耶夫這樣算計精準的國家領導人。
毛子只不過是神經大條思維奇怪而已,或許有着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但是在謀權鬥爭面前,從粗魯無禮的赫魯曉夫就能看出之前蘇共高層中都是什麼樣的貨色。
他的老謀深算彌補了這個國家簡單粗暴思維帶來的漏洞和不足。
現在就等着馬里奧頭腦一熱,昏招百出了。反正他之後的每一步,都在算計着對方的一下步。步步緊逼。
天災人禍,環環相扣。
此時一番從白宮打過來的電話,準備將所有的矛盾指向克倫茨。
這邊剛剛送走了態勢逼人的多勃雷寧之後,還沒有休息片刻美國一個電話打到了總理府,原本這種官方的事情就不應該在私底下討論,但是氣急敗壞的馬里奧非常在意現在德國的態度,這是美國穩固東歐態勢的最後稻草,如果他們不上的話,鉗制羅馬尼亞親蘇政策崛起的希望就徹底的沒戲了。
他試圖跟克倫茨講清楚利害關係,即便之前的經濟封鎖是旁敲側擊的警告自己,也沒有必要將局面僵持到這種程度上。
但是克倫茨拒絕了和解,非常堅定的回絕了美國人的試探。
“在這個問題上我已經說過了,我們和解的可能性爲零。德國駐羅馬尼亞北約軍隊不是羅馬尼亞叛軍的對手,我們選擇退兵,這就是柏林給出的答覆,稍後我們官方也會發布同樣的消息,所以我們之間你認爲還有什麼必須要談下去的內容嗎?”
克倫茨趾高氣揚的回答對方,強硬的,沒有保留的拒絕接受對方的建議。美國人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他們沒有必要繼續爲對方辯解什麼。
“如果德國退兵,我們建立的防線將會徹底崩潰,而且德國也將面臨重大的壓力,比如蘇聯的擴張。他們試圖拿回東歐的決心可沒有終止。而且德國從一開始,就將蘇聯視爲影響歐洲穩定和統領歐洲的最大阻礙。難道讓蘇聯拿回羅馬尼亞,你們甘心嗎?”
克倫茨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這是歐洲內部事務,美國還沒有資格來管我們的事情。”
“而且德意志民主復興黨從一開始就是致力於和平穩定的歐洲環境,而不是一個戰亂的歐洲。無論是現在的退讓還是將來的合作,都是爲了這個目標而進行着。”
“可別忘了,我也睡前德國共產黨的領導人。大概也清楚的瞭解哪些骯髒的內幕。不用試圖以蘇聯威脅論來說服我,在我眼中,美國和蘇聯都差不多一個樣子。只不過是服務的階級不同而已。”
“我們不會讓步,德國軍隊必須從羅馬尼亞的土地上退回來。如果你想把戰爭進行下去我沒有意見。柏林原本不想捲入戰爭,事已至此只能順應民意要求,選擇退兵。”
克倫茨把馬里奧堵得無話可說,事實上他們已經把大部分能說的都說完了。只剩下馬里奧的絕望和悲憤。
克倫茨冷笑了一聲,“還有,不用讓我考慮清楚。德國已經考慮的非常清楚了。那些官方的回答就留到新聞發佈會再去說吧,再見,馬里奧總統。”
克倫茨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