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米安回想了下“塔羅會”提供的信仰相關資料,斟酌着說道:
“這應該就是信仰之錨的神秘學表現,也是誦唸尊名的結果。”
“哦哦哦,我接收到了他們的禱告……”芙蘭卡恍然大悟。
她隨即說道:
“還好我們現在是鏡內鏡外一體,意識既在鏡子裡面,也在鏡子外面,可以讓鏡中自我負責處理信徒之事,不會影響到日常生活和戰鬥狀態,要不然,激烈戰鬥裡突然被人這麼祈禱一下,很容易分散注意力,出現意外。
“不過吧,我覺得,有些途徑的序列3應該能有效利用這種祈禱來短暫增強自己,‘太陽’途徑?”
“‘戰爭主教’。”盧米安笑道,“一定範圍內,錨越多,‘戰爭主教’越強,他的士兵都是他的錨。”
芙蘭卡點了下頭,饒有興致地瀏覽起那些光點,傾聽起那些虛幻的聲音,想了解一下信徒們都在禱告什麼。
“身體一直健康……
“全家平安……
“生意順利……
“海上冒險不要遇到危險……
“遠離紛亂與戰爭……
“這些都是常規化的禱告,我沒法迴應,給予幫助,太空泛了。”芙蘭卡低聲自語起來。
她望了盧米安一眼:
“你宿命領域的力量反而能發揮作用,沒什麼是好運、轉運不能解決的。
“怎麼不來一個想詛咒仇家的?”
說到這裡,芙蘭卡愣了一下:
“有個祈禱者想讓自己身上的疾病得到治癒……
“我讓人得病是專業的,可治病不是魔女的權柄啊……”
簡娜想了下道:
“之前‘月亮’先生給的治療藥劑不是還有剩嗎,用那個試試?”
盧米安“旅者行囊”內還有11瓶,芙蘭卡、簡娜和安東尼身上各兩瓶。
“也是哦,沒誰規定主保聖人不能借用外力。”芙蘭卡立刻從“旅者行囊”內拿出了一瓶藥劑。
她邊回憶“塔羅會”提供的神秘學資料,邊模仿上面講述的內容和穿越前教科書上的知識,放大對應的祈禱光點,將細至無形的魔女蛛絲伸了進去,悄然插入了那位信徒的鼻孔,抵達了胃袋。
這個過程中,她利用“石化”的力量,讓蛛絲接觸到的血肉陷入了麻痹狀態,以防祈禱者察覺異常。
緊接着,芙蘭卡擰開治療藥劑的瓶蓋,讓裡面的液體順着蛛絲流向了終點。
做完這一切,她收回蛛絲,解除了麻痹。
那位衣着樸素多有補丁的祈禱者忽然覺得胃變沉了少許,彷彿不知不覺喝了一杯水。
他沒有在意,結束禱告,繼續聆聽,直至半巨人主教完成佈道,分發起聖餐。
就在這時,該名信徒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咦……”
見周圍之人望向了自己,他既茫然又喜悅地說道:
“我精神變好了,我身體輕鬆了……
“我的病好了!”
他終於醒悟過來,帶着點狂熱,對看着自己的教友們道:
“我剛纔向聖芙蘭卡祈求了疾病痊癒!
“她眷顧了我!
“讚美您,疾病與瘟疫的保管者,偉大的芙蘭卡.羅蘭!”
在角落裡旁觀的芙蘭卡聞言,既尷尬,又一陣暗喜:
幫助他人的感覺還不賴!
得到他人真誠讚美的感覺也不錯!
等這批信徒離開了聖芙蘭卡教堂,芙蘭卡壓着嗓音對盧米安和簡娜道:
“不能每次都依靠治療藥劑吧?我的尊名裡既然有‘疾病和瘟疫的保管者’這句話,之後的禱告裡肯定少不了這方面的祈求。”
不等兩位同伴迴應,芙蘭卡自言自語道:
“序列4其實就可以創造自身獨有的瘟疫品種或者神秘學病原體,我想發明一種神秘學病原體,它的特質是吞噬別的病原體,而對人類帶來的影響是嗜睡、疲憊或者懶散一段時間,這能治療普通人自身肌體突變外的絕大部分疾病……”
“你真要成功,這還可以用在和其他魔女的戰鬥裡。”盧米安頗爲期待芙蘭卡描述的那種神秘學病原體。
當然,這只是一個構想,最終能不能創造出來還是未知數。
芙蘭卡認真想了一陣,忽然笑道:
“還有一種病是魔女能治的。”
“什麼?”簡娜好奇問道。
“那方面功能障礙。”芙蘭卡既自嘲又感慨地“嘖”了一聲,“丟個‘魅惑’過去就行了,一定時間內有效,無法永久治癒,媽的,這算什麼事……”
盧米安和簡娜一時沉默。
芙蘭卡想了一下又道:
“我那天晉升的時候,感覺不止你們兩個錨點,還有些別的,好像,好像來自市場區……”
“當初得到過你照顧的舞女、站街女郎?尤其是通過學習戲劇表演改變了人生的那些?”簡娜有所明悟。
“這也是一種錨啊……”芙蘭卡感慨道,“這叫好人有好報,不過,薩瓦黨沒了,我們被逼離開市場區後,她們的處境應該又變差了,所以會懷念過去,我等下回一趟市場區,找到目前主導相關事情的人,‘說服’他們,控制他們,可惜啊,這裡是特里爾,沒法徹底解決這方面的問題,以後要是不用待在特里爾了,我要找個地方建立新社會!”
說到就做,芙蘭卡和簡娜迅速離開教堂,前往市場區。
盧米安沒跟着她們,擔心因此分了芙蘭卡和簡娜的錨。
他選擇乘坐馬車去郊外,看一看聖盧米安教堂。
途中,他眼前突然浮現出十幾二十個光點,耳畔迴盪起虛幻的祈禱聲。
“對我的宣講也開始了……”盧米安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瀏覽起不同信徒的禱告。
和芙蘭卡剛纔說的一樣,這絕大部分都是空泛的、難以實現的、日常化的祈求,盧米安也暫時沒有用宿命領域力量幫忙轉個運的想法。
瀏覽之中,他發現了一個相對特別的祈求。
這其實不是祈求,而是一位年老的婦人在向主保聖人講述心中的遺憾:
她年輕時,家庭貧寒,沒那個錢去照相,等到家境好轉,她也上了年紀,無法再現自己的青春,讓那段人生得到記錄。
“我也很遺憾,在科爾杜村前面那幾年沒好好珍惜……”盧米安思索了片刻,決定迴應這個祈求。
他放大了對應的光點,看到了那個臉上已有明顯皺紋、穿着黑色保守衣裙的老太太。
盧米安眼中隨即出現層層迭迭的鏡中世界,照出了老太太不同時期的狀態,那有年幼時的她,天真爛漫的她,青春樸素的她,成熟穩重的她,以及和藹慈祥的她……
坐在馬車內的盧米安飛快選擇了那個只有十七八歲的鏡中痕跡。
正在禱告的老太太臉上,皺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皮膚迅速有了光澤。
這是“不老”特質的一種應用,但用在別人身上,只能維持很短的一段時間,不會超過半個小時,畢竟建立起神秘學聯繫的只是鏡中的虛幻痕跡,不真實,也不穩固。
在盧米安看來,這半是臨時性的返老還童,半是鏡子幻術。
等到老太太變回了十七八歲模樣,盧米安用女性嗓音傳遞過去一個信息:
“儘快。”
老太太一下從祈禱狀態裡脫離,不知那帶點冷冽和低沉的動聽女聲來自何方。
“你,你……”她周圍的人皆是睜大了眼睛。
“我怎麼了?”老太太茫然詢問起這些教友。
下一秒,她發現自己的嗓音變得頗爲甜美,就像年輕時那樣。
“你你你……”附近的教友還是語不成言,但有人遞過來一面鏡子。
老太太望向鏡子,一下呆在了座位上。
這,這不是年輕時的我嗎?
這是怎麼回事?
我恢復青春了?
我剛纔向聖盧米安做的祈求得到了迴應?
念頭電轉間,老太太腦海內閃過了剛纔聽見的那道女聲:
“儘快。”
她霍然有所明悟,猛地起身,對周圍教友笑道:
“我去拍照了!”
她迅速擠出這片區域,快步走向教堂門口。
走着走着,她提起裙襬,小跑了起來,越跑越快,就像她十七八歲那會,爲了一個工作機會,拼命奔跑一樣。
她跑到了最近的照相館,坐到了背景幕布前。
喀嚓,一道光芒亮起,定格出一個青春而燦爛的笑容。
行駛的馬車內。
迴應完祈求的盧米安認真思考起“魔女”的信仰之錨問題:
“‘戰爭主教’反而簡單,招募士兵,培養團隊,就可以了……
“‘魔女’的能力大部分都偏災禍,想正向利用來發展信徒很難……魔女教派那些‘不老魔女’靠的應該是引誘、魅惑和因災難而來的恐懼……
“在信仰的早期,讓人恐懼也是發展信徒的一種方法,最標準的方法……
“可既然附屬在‘愚者’教會,就不能這麼做……
“恐懼……”
盧米安霍然聯想起一個故意散播疾病恐懼的教派:
“病教”!
他高原湖泊般的眼眸頓時發亮:
“有沒有可能,把‘病教’接管了,把所有恩賜者所有被邪神污染過的人都清除掉,然後將指向邪神的信仰竊取過來,並做一定的篡改?
“這和聖典裡海神教會那段有點像……這還能削弱相應邪神對現實世界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