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查理和那兩個官方非凡者離開了亂街,盧米安才坐回木桌前,自我嘲諷道:“怎麼忘記了?不該看的不看!”
哪怕運勢也一樣!
他之前覺得觀察運勢是一件非常隱蔽的事情,不太可能被人發現,無論序列7的芙蘭卡,還是相當於序列7的“黑蠍”羅傑,都沒察覺到異常,結果,剛纔那名官方非凡者有了明顯的反應。
“是他的序列比我高很多,還是本身能力特殊,或者擁有相應的神奇物品?”盧米安一時難以做出判斷。
他還沒有觀察過高於序列7的非凡者,缺乏比較的對象--不管是面對老大加德納.馬丁,還是K先生,他都較爲謹慎,沒當着他們的面觀察他們的運勢。
記下剛纔的教訓後,無需補眠的盧米安翻看起自己抄錄的奧蘿爾巫術筆記。
陽光越來越盛,窗口一片明媚,就連嘈雜的亂街,都彷彿變成了一副金黃的油畫。
比起魯恩王國的首都貝克蘭德,特里爾一向陽光充沛,雖然也有污染,但因工業佈局較爲合理,影響不到整座城市,主要存在於工廠較多的南邊。
咚咚咚!
又有人敲響了207房間的門,但這一次,盧米安沒有聽見半點腳步聲。
他挑了下右邊眉毛,收起桌上的紙張,轉身望向了門口:"“進來吧,沒有鎖門,'紅靴子’女士。”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身穿女士襯衫、米白長褲、紅色靴子的芙蘭卡走了進來。
她略感愕然地詢問:“你怎麼知道是我?”
這話問得怎麼和簡娜一模一樣,我該說她不愧是你教出來的“刺客”嗎?盧米安頗爲好笑地迴應道:“因爲我有腦子。”
“說的我沒有一樣。”芙蘭卡坐到了盧米安的牀邊,一點也沒有被挑釁到
盧米安呵呵笑道:“能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靠近我的房間,並禮貌敲門的,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
當然,首先得排除魔術師”女士,她沒這麼勤快,能及時回信就不錯了!
盧米安略作思索,又補了一句:“簡娜那邊的問題解決了?”
芙蘭卡“嘖”了一聲:“臭小子,料事如神啊。”
她擺出了大姐姐的姿態。
“這是非常簡單的推理。”盧米安一副不屑於解釋的模樣。
簡娜要是沒擺脫潛在的危機,你“袖劍”哪有心情來找我?
芙蘭卡乾笑了兩聲:“我是說,你竟然能猜到官方非凡者主要是排查簡娜他們是不是邪神信徒。”
畢竟我比這裡每一個邪神信徒都更靠近邪神……盧米安擡起右手,在左胸位置輕輕拍了拍。
他笑着迴應道:“這是來自通緝犯的豐富經驗。”
“你好像很自豪啊?”芙蘭卡打趣了一句。
盧米安好奇問道:
“官方非凡者是怎麼排查的?”
瞭解得越多,他將來越有把握躲過類似的排查。
芙蘭卡不甚在意地回答道:“根據簡娜的描述,我推測是用了'公證人’的能力。
“他們每個人都簽署了一份關於自身信仰的保證書,有公證人見證的保證書,呵呵,那些撒謊的,都遭受了金色火焰的灼燒,渾身流血,被拖了出去。”
考慮到盧米安還在惡補神秘學領域的知識,芙蘭卡詳細介紹道:“公證人’相關能力在特里爾較爲常見,很多地方都能碰到,只是隱藏在了不同的僞裝下。
“公證人’們能製作具備神秘學效果的契約,一旦合同雙方在公證人見證下於類似契約上籤署了自己的名字,不到半神都無法違背,即使到了半神,想要強行違約,也會付出不小的代價。那些涉及幾百萬乃至上千萬費爾金的交易,買賣雙方都很願意掏一筆錢,到教堂去,於'契約之神’的聖徽前,接受公證。
“保證書屬於特殊的契約。”
“永恆烈陽”同時也是“契約之神”和商業守護者”。
和奧蘿爾筆記裡的內容一致……盧米安轉而問道:“簡娜回家了嗎?”
芙蘭卡輕輕頷首:
“她得回去補一覺。”
說到這裡,芙蘭卡上下打量起盧米安:
“精神不錯嘛,完全看不出來整夜沒睡。”
“習慣了。”盧米安當然不能告訴對方,到了早上六點,自己的狀態會自動恢復,“你也很精神嘛。”
芙蘭卡得意笑道:“我也習慣了,對我們這種人來說,黑夜纔是狂歡的開始。”
如果是奧蘿爾說的這句話,盧米安腦海內肯定會閃過“靈感”“稿子”“夜的寧靜”
等詞語和短句,但芙蘭卡這麼一說,他只能聯想到“歡樂派對”“大牀”和“翻滾”。
芙蘭卡沒有察覺他的腹誹,自顧自說道:“老鴿籠的學徒培訓將暫停三天,劇場被警察總局臨時接管,每天的表演照舊,免得影響到國會選舉,嗯,但會調整劇目,畢竟有些戲劇的女主角失蹤了。”
“夏綠蒂和邁普.邁爾都不見了?”盧米安反問道。
雖然在查理跟着官方非凡者離開時,他就猜到蘇珊娜.馬蒂斯沒被徹底淨化,但聽見芙蘭卡的描述後,他還是有點失望。
芙蘭卡點了點頭:“除了他們,還有兩個人失蹤,一個是真埃夫,一個叫羅絲。
“剩下的演員和學徒裡,有整整七個改信了'慾望母樹’,被揪了出來,但似乎都還沒有獲得過恩賜。”
有恩賜的跑了,純信徒被放棄了?對他們來說,信徒就是消耗品?盧米安暗自嗤笑了兩句,將查理疑似和官方非凡者一起離開的事情告訴了芙蘭卡。
芙蘭卡輕嘆了一聲:“對他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我們不可能每天都貼身保護他。
“官方非凡者雖然也不能,但可以安排查理住在相對安全的地方,等蘇珊娜.馬蒂斯這件事情真正結束。
“相比較而言,你更危險,你不是說蘇珊娜.馬蒂斯記恨上你了嗎?惡靈的執念可是相當強的。”
正好試試K先生的手指……盧米安無聲咕噥了一句,表示自己會注意的。
他想起一件事情,開口問道:“你知道我們薩瓦黨爲什麼要支持于格.阿圖瓦嗎?”
芙蘭卡笑了笑:“我要是弄清楚了這個問題,我就不在薩瓦黨了。”
呃……這是她加入薩瓦黨的主要目的?盧米安思緒紛呈,想了很多。
這時,芙蘭卡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對他說道:"“我們真有希望用低價拿到老鴿籠劇場,只是可能得面對那幫'吝嗇鬼’的仇視,但伱沒什麼好怕的,嗯,我現在去泉水街找加德納商量一下,順便再解決下自己的問題。”
“什麼問題?”盧米安有些不解。
芙蘭卡笑吟吟回答:“雖然倫塔司挑起的慾望被神秘學嗅鹽壓下去了,但我身體還是有些躁動,一回想起當時的感覺,就比較空虛,渴望滿足和宣泄,你又不能幫我,我只好去找我的正牌情人。
“你,怎麼一點影響都沒有?”
確實有殘餘的影響,但過了早上六點就好了……盧米安撇了下嘴巴道:“我的意志比你堅定。”
芙蘭卡嗤笑了一聲,走向門口,離開了207房間。
望着她的背影,盧米安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芙蘭卡成了老大的情婦,還是老大成了芙蘭卡的情人?
是芙蘭卡負責滿足老大,還是老大負責滿足芙蘭卡?
快到中午的時候,查理回了金雞旅館,將不多的財產全部放入行李箱內,提着它沿階梯往下。
於二樓碰上盧米安後,他左右看了一眼,壓着嗓音道:“我有了份新工作,得搬到別的地方去。
“再過段時間,我應該可以回地下室酒吧喝酒。”
盧米安笑道:“聽起來很不錯。”
如果蘇珊娜.馬蒂斯的問題能真正得到解決,查理這小子就算改變命運了。
查理也很高興,他斟酌了下道:
“很多事情我沒法告訴你,但到了關鍵時刻,我會嘗試暗示你。”
他在位於聖羅伯斯教堂地底的宗教裁判所內,看到了夏爾的通緝令,認出了這位朋友,但他沒有告訴弗朗索瓦執事。
什麼意思?查理爲什麼會突然覺得自己能派上用場?他那份新工作和官方非凡者聯繫緊密,能獲得不少情報?盧米安很快有了一定的猜測。
他笑着說道:“你先好好活着再考慮別的吧!
“再過幾周,我說不定會離開市場區。”
他這兩句話的潛臺詞是,好好做你的工作,別想着傳遞情報,除非真的會給我帶來生命危險,否則不要嘗試。
至於查理有沒有聽懂,盧米安不太確定,畢竟這傢伙的腦子不是太好。
在微風舞廳待了一個下午後,盧米安換上灰藍色工人制服,戴上深藍色鴨舌帽,乘坐公共馬車抵達了植物園區石板街。
根據他和路易斯.隆德的約定,普阿利斯夫人將在今晚前回復見面的請求。
來到9號公寓的大堂,盧米安打開了302房間的信箱,發現裡面只有一些傳單。
信還沒寄到?盧米安按捺住內心的焦急,打算到9號公寓的對面等一等。
他剛走出大堂,下了階梯,來到路邊,就看見一輛棕色的四輪馬車從不遠處駛來,停在了自己面前。
駕車的那個人黑髮藍眼,穿着深紅色的衣物和黃色的長褲,戴着打蠟的帽子,繫着白色的領帶,正是路易斯.隆德!
下一秒,四輪馬車的門無聲無息打開了,裡面隱約坐着道女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