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貝里又來了?加繆聽到“戴草帽的”這個描述,額角一跳。
自從和這位冒險家認識,他就感覺生活一下開始狂飆,先是“抓到”了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接着有了四年前那起舊案的線索,然後被懷疑對象主動跳了出來,試圖殺死自己和科洛博,導致巡查隊一片混亂。
現在,路易.貝里又來了?
加繆一顆心懸了起來,壓力倍增。
“路易.貝里在哪裡?”雷亞薩已經聽加繆講了相關之事。
前來報告的那位巡查隊隊員趕緊回答道:“在大廳坐着。”
雷亞薩點了點頭,和加繆一起走出了辦公室,沿樓梯往下。
腳步聲裡,加繆逐漸回過了神。
他想到了路易.貝里昨天對特瓦納科的懷疑,想到了對方只是問了幾句,甚至沒打聽具體的情況,就放棄了相應的猜測,改變了排查的目標,想到了這位冒險家今天一早來找自己,希望用一種迂迴的方式獲取某些情報,而科洛博將特瓦納科的信息交給對方沒多久就遭遇了襲擊,昏迷了過去,現場則有明顯的、激烈戰鬥的痕跡。
爲了規避惡魔的危險預知,才採用這麼迂迴這麼小心翼翼的詢問方式?找科洛博買情報是一個針對特瓦納科的陷阱?不,特瓦納科沒察覺到相應的危險?他只能提前一兩分鐘感知到,等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作爲曾經的“治安官”,現在的“審訊者”,加繆迅速產生了很多聯想,有了不少推測。
他覺得,路易.貝里知道特瓦納科愛喝不加糖的費爾默咖啡後,應該就鎖定了目標,之所以告訴自己懷疑警察總局的人,也不問詳細的情況,是因爲擔心被特瓦納科預知到危險!
至於路易.貝里今天是怎麼給特瓦納科預設陷阱而不被對方察覺的,加繆暫時還想不明白。
而且他懷疑路易.貝里的行動沒真正成功,因爲馬塔尼進出口商店那邊未有任何痕跡證明特瓦納科已經被殺死。
這可是序列5的“慾望使徒”,並且還有序列5“怨魂”的力量,不是半神親自出手,恐怕得配備了“太陽”、“戰士”等途徑中序列非凡者的兩三個戰鬥小組才能解決,或者出動神奇物品強大、本身也達到了序列5的海盜將軍級非凡者。
很快,加繆和雷亞薩看見了坐在大廳待客區域沙發上的路易.貝里,那頂金黃的草帽在照入的陽光下異常顯眼。
“路易.貝里先生,你又有什麼事情?”加繆用因蒂斯語沉聲問道。
盧米安先是深深地看了加繆一眼,接着含笑用生澀的都坦語對雷亞薩道:“我來領賞金。”
他一邊說,一邊從“旅者的行囊”內拿出了特瓦納科的腦袋。
那滿是血污的臉龐、殘留着斷角的頭頂、空空蕩蕩的雙眼、鼻樑旁的猙獰傷口和十幾二十道深深的切痕同時映入了加繆、雷亞薩的眼眸。
雖然這腦袋被損毀的較爲嚴重,但加繆作爲曾經的“治安官”,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它屬於誰:特瓦納科.圖皮安!
他成功了?他真的給一個“慾望使徒”設了陷阱並獵殺了對方?加繆目光上移,再次審視起路易.貝里這位在迷霧海有大冒險家頭銜的年輕男子。
這樣的實力足以和五海之上任何一位海盜將軍對抗了!
當然,這僅指個體能力,不包含海盜將軍那些手下。
雷亞薩沉默着從靈的層面做了確認,側頭望向加繆,用都坦語問道:“是特瓦納科嗎?”
“是的。”加繆做出肯定的回答,然後暗自嘆息了一聲。
特瓦納科和路易.貝里的戰鬥真的很激烈啊,所以死狀才這麼慘,不僅兩隻眼睛都沒了,而且還有那麼多的傷口,呈現出了半惡魔化的特徵。
雷亞薩回看向盧米安,斟酌了下,用都坦語道:“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特瓦納科的通緝令,賞金只有7萬費爾金。”
當初他們是按“連環殺手”的標準來懸賞的,僅是因爲這個“連環殺手”殺的都是非凡者,才調高了兩萬。
盧米安勉強聽懂,改用因蒂斯語笑道:“如果我等兩天來領懸賞,是不是就可以領到更多了?”
加繆聽完之後,仔細一想,發現還真是這樣:再過兩天,他們要通緝的就是導致巡查隊幾名隊員死亡的“慾望使徒”加“怨魂”特瓦納科,而不是過去的那個“連環殺手”了!
當然,以馬塔尼邦的財力,不可能把懸賞弄得太高,頂多翻個一倍,然後把危險性通報給“大地母神”教會、“永恆烈陽”教會等北大陸官方組織,看他們要不要加懸賞。
等到加繆把盧米安的話語翻譯爲都坦語後,雷亞薩沉默着不知該怎麼回答。
對巡查隊來說,七八萬費爾金還是不少的!
不等他迴應,盧米安笑着補充道:“不過不用給我加賞金,滿足我兩個要求就行了,很簡單的兩個要求。”
“什麼?”聽完加繆的翻譯,雷亞薩沉聲問道。
盧米安笑了笑:“一,我想看涉及蒂扎莫鎮的全部卷宗,二,我很好奇特瓦納科那張牌,想看一看,當然,只是看一看。”
“你要調查蒂扎莫鎮去年那次事件?你到派洛斯港的唯一目的不是找出特瓦納科嗎?”加繆不解反問。
盧米安“嘿”了一聲:“需要我提醒你嗎?特瓦納科的家鄉就是蒂扎莫鎮。”
這….加繆忽然覺得特瓦納科的事情並不會隨着對方的死亡而結束,那背後還藏着很多的秘密。
而這一點,路易.貝里一開始就說了。
將兩人的對話翻譯給雷亞薩後,加繆覺得巡查隊之前對蒂扎莫鎮事件的調查也許太草率了。
望着成功殺掉一個擁有“怨魂”能力的“慾望使徒”的路易.貝里,氣質偏冷的雷亞薩沉默了好幾秒道:“誰委託你調查特瓦納科相關的?”
盧米安不答反問:“他是不是自稱‘節制派’的成員,‘愚者’的信徒?”
“不是自稱,我們確認過。”雷亞薩聽完加繆的翻譯後,用非常篤定的口吻回答道。
果然...…只是做個確認的盧米安幫“愚者”教會辯解了一下:“任何組織都可能出現叛徒,也會有別有用心的人嘗試混入。”
“這確實是我們的問題。”加繆誠懇地總結起教訓,“判斷一個人是好是壞,能不能招納,不應該只看他來自哪個組織,還要觀察他的言語和行爲。”
經過一陣斟酌,雷亞薩答應了盧米安的請求。
他一邊安排另外的巡查隊隊員幫盧米安走流程,領賞金,一邊讓加繆帶盧米安去看那張撲克牌。
地底陰冷寂靜的走廊內,加繆望着盧米安,謹慎問道:“你究竟在追查什麼?”
這已經導致一個序列5的“慾望使徒”死亡!
盧米安笑了一聲:“知道太多會很危險的。”
加繆沉默了,經驗告訴他不能再問了。
盧米安一邊前行,一邊閒聊般問道:“巡查隊這次死了幾個人?”
“四個,都是被特瓦納科控制的人。”加繆自嘲般笑了笑,“年底前又要招一批新成員了,呵呵,他們很幸運,途徑合適的,不用擔心後面那個序列的魔藥,不合適的,則有封印物可以使用。”
一個官方組織的資源就是這麼慢慢積累起來的。
盧米安微微點頭:“科洛博呢?”
加繆這次笑得比較輕鬆了:“他沒事,治療得差不多了。”
對話間,兩人抵達了一個鑲嵌着很多森冷白骨的房間,那張看起來有金屬質感的撲克牌就放在中間的桌子上。
“小心一點,它會鑽進你的身體,像‘怨魂’一樣控制你。”加繆提醒了一句。
盧米安輕輕頷首,走了過去,將手伸向了那張牌面是黑桃十的撲克牌。
骨頭般的質感傳入了他的腦海,緊接着是森然的冰冷。
盧米安的右手迅速被一層冰霜覆蓋了。
那冰霜飛快凝成晶體,向着胳膊位置蔓延而去。
與此同時,那張撲克牌的牌面有了變化,凸顯出灰白色的“小王”。
它急速虛化,就要融入盧米安的身體。
無聲無息間,盧米安的胳膊燃起了熾白的火焰,他手掌一翻,拇指準確按在了那張還未徹底虛化的撲克牌上,按在了“小王”的臉上。
撲克牌瞬間安靜了。
一塊塊冰霜從盧米安的手臂上脫落,掉在了地上,融化成水。
“活屍”的冰霜、“怨魂”的附身…….果然是“囚犯”途徑的神奇物品…….盧米安很快有了基本的判斷。
但撲克牌表現出來的變化能力和他了解的“囚犯”途徑不太符合,反而更像“無麪人”的淺層次應用。
難道是融合了天尊帶來的一點污染?還有,“節制派”給資源的時候不可能直接給到“怨魂”,應該是從低序列依次給起的……這張撲克牌是一次次強化出來的?“
西索”有固定的“工匠”合作?盧米安將視線從那張撲克牌上收回,緩慢退到了加繆旁邊。
“好了。”他想了下道,“你們使用這件物品的時候要小心。”
加繆點了點頭:“我們會當封印物而不是神奇物品來用。”
等回到了地面,加繆去將蒂扎莫鎮相關之事的所有卷宗取了過來。
盧米安略作分辨,拿起了其中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