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身影驚懼的同時,已然做出了反應。
他膝蓋一彈,快得彷彿能拖出殘影般撲向了盧米安。
他未拿那些奇異野草的右手探了出去,指甲全部額外長出了一截,上面佈滿神秘符號和花紋,看起來既堅硬又鋒利。
而盧米安周圍的黑暗像是活了過來,聚合成一根根漆黑的鏈條,試圖將他層層纏繞,限制在原地。
盧米安眸光沒有任何波動地望着急速靠近的身影,輕輕“哼”了一聲。
兩道白色的光芒頓時從他鼻子內飛出,落到了根本來不及閃避的目標身上。
瘦高人影驟然暈了過去,砰地撲倒在地。
黑暗凝聚的虛幻鏈條隨之崩散。
“竟然不跑,反而想着進攻。”頂着張新臉孔的盧米安笑着搖了搖頭。
他直接用“靈界穿梭”瞬移過來,就是不讓目標提前察覺到異常和危險,等到彼此的距離只剩兩三米,那對方無論是逃跑,還是反撲,都避不開“哼哈之術”了,最差的結果也是兩敗俱傷,所以,盧米安才猶有餘閒地打了聲“招呼”,要是對方願意配合,好好回答,他也不是非得戰鬥。
這就像“捲毛狒狒研究會”內高頻出現的一句話說的那樣:以良好的道德讓人服從!
盧米安仔細觀察了幾秒,確認瘦高身影真的昏迷了過去。
他蹲了下來,檢查起那些根部血紅的奇異野草,發現它們除了有超乎尋常植物的靈性,沒別的特殊之處。
盧米安想了想,提起瘦高身影,用力抖了好幾下。
等到對方快要甦醒過來,他鬆開手掌,後退了幾步。
藉助剛纔的戰鬥,他初步確認對方是“藥師”途徑的中序列非凡者,而根據奧蘿爾的巫術筆記,這條途徑的序列7就叫“吸血鬼”,意味着每一個服食對應魔藥晉升的人類最終都會變成另外的種族,生命形態出現改變。
奧蘿爾對“吸血鬼”們的粗略狀態和大致能力有相當不錯的瞭解,這是因爲“捲毛狒狒研究會”有兩名所謂的血族,這包括“學院”小組內代號“校長”的那位成員。
所以盧米安才能從目標的反應、速度、突然長出一截的銳利指甲和黑暗枷鎖般的類法術能力判斷他是一名“吸血鬼”。
既然不是“心理醫生”,也沒有類似的物品,那雙方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敵人,能友善溝通還是儘量友善溝通。
瘦高身影剛一醒來,就立刻跳起,戒備地打量四周,看見了站在絞刑架側面、衣着清爽、臉含笑容的金髮年輕人。
他下意識又要發動攻擊,可念頭一轉間,強行忍耐了下來。
對方明明輕鬆就控制住了自己,想殺就殺,想賣就賣,卻什麼都沒有做,反而把自己弄醒!
這一是說明他暫時沒什麼惡意,二是表明他對自身實力有足夠的自信,根本不怕反抗和逃跑。
瘦高身影回想對方毫無徵兆的出現和異常神奇的白光,覺得就算是家族裡的男爵乃至子爵出手,自己也不可能輸得這麼快這麼沒有反抗之力。
結合他對那兩道白光是什麼能力,屬於哪條途徑,一無所知,他懷疑眼前這位的序列也許超出了自己的預計!
“你想做什麼?”瘦高身影沉聲問道。
盧米安隨時準備着使用“哼哈之術”,外表卻一派輕鬆:“你是吸血鬼?”
“血族。”瘦高身影強調道。
盧米安擡頭望了眼高空的紅月,微笑問道:“哪個家族的?”
雖然他根本不知道吸血鬼們究竟分成了多少個大家族,有什麼知名的姓氏,但這不妨礙他表現得像是一個活了很多年見識足夠的老怪物。
從瘦高身影的眼神、動作和語氣裡,他感覺到了對方的畏懼,於是順勢做了這樣的扮演。
至於模仿的對象,他根本不缺,其中一個毫無疑問是真正活了很多年的老怪物阿蒙。
“我是布魯赫家族的。”瘦高身影沒有掩飾自己的驕傲,“我叫拉諾.布魯赫。”
什麼鬼家族?完全沒聽說過.…….盧米安輕輕頷首道:“布魯赫家族的啊。”
他看了拉諾手裡的奇異野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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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是曼德拉草。”拉諾覺得這種強大的非凡者肯定看不上只能稱爲靈性材料的植物,如實回答道。
不要問一句答一句,要主動一點,把有什麼作用,爲什麼來挖講清楚啊,你這樣我還怎麼維持形象?盧米安邊腹誹,邊思緒電轉道:
“你特意來取,是因爲這種草對你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作用嗎?”
拉諾猶豫了兩秒,最終還是屈服於內心的畏懼:“是的,用它製成的藥水能幫助我度過滿月時的靈性潮涌狀態。”
靈性潮涌狀態……盧米安記起了奧蘿爾巫術筆記上的一則內容:
“學院”那位“校長”在“捲毛狒狒研究會”上尋求過解決滿月時靈性潮涌狀態的辦法,但沒有收穫。
根據那位血族的描述,幾年前,這個古老種族的始祖醒來,從“黑夜女神”那裡拿回權柄後,整個血族的所有成員在滿月時的狀態都變得不太穩定。
這不像那些異種們會因此瘋狂,失去理智,反而是一種提升,但靈性驟然增長,如漲潮般涌來,還是對吸血鬼們的身體造成了極大負擔,部分成員甚至因爲靈感短暫提高太多,出現了幻覺或是遭受了不必要的危險。
盧米安望着拉諾道:“曼德拉草可以壓制滿月時的靈性潮涌狀態?“
“我認識的幾位血族好像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整個“捲毛狒狒研究會”也不知道!
拉諾沒有掩飾自己的得意:
“我應該是第一個發現的,曼德拉草是生長在吊死者屍體下方的一種植物,來源於大地的某種神力。”
大地領域的靈性植物?盧米安若有所思地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見這麼一位強大的非凡者也不清楚曼德拉草的來歷和用處,拉諾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最初是一則流言,說吊死者屍體下方的植物能治療多種疾病,你知道的,每一名血族都是‘藥師’,我雖然不信流言,但覺得可以試驗一下,就弄了些曼德拉草調配藥水,結果發現它能有效壓制靈性的波動。”
流言……又是流言?盧米安控制住自己沒有皺眉:
“你知道那則流言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嗎?”
“不知道。”拉諾搖起了腦袋,“在特里爾,各種各樣的流言很多,就像最近幾個月,我本來擔心那些無知市民的盲目採集會破壞曼德拉草的生長,結果又有新的流言出現,他們開始追逐人血麪包了。”
在特里爾想查流言的源頭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盧米安無奈地在心裡嘆了口氣,轉而問道:
“你爲什麼把死刑犯鮮血染紅的泥土弄到絞刑架這邊來?”
拉諾炫耀起自己的研究結果:
“我發現,吊死者屍體下方滋長的曼德拉草效果最好,但不是經常會有吊死者,而拿其他死刑犯的鮮血來澆灌,也能讓曼德拉草生長,效果雖然不是那麼好,可也足夠使用了。”
盧米安緩慢點了下頭,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曼德拉草是誰命名的,最初不是流言嗎?”
提及自己的“專業”,拉諾侃侃而談:
“這是很早前就被命名的一種植物,但沒誰發現它有藥用價值,它只是作爲靈性材料,擔當着某些法術的媒介.....”
說到這裡,拉諾忽然怔住:
“我的先祖們,那些偉大的·藥師’們,爲什麼沒試過用曼德拉草調配藥水?他們都不只侷限於魔藥自帶的知識,會自己根據原理尋找材料,開發更多藥劑的.....
“也許他們試過,但那時候沒有靈性潮涌?”
會不會是有了滿月帶來的靈性潮涌,曼德拉草才具備了某種神奇的力量?盧米安不是“藥師”,也不是神秘學家,無法得出有效的結論,只能根據拉諾的自言自語做一些猜測。
他改變了話題:
“你爲什麼不把曼德拉草的作用報告你的長輩?這對整個血族都有很大的價值。”
拉諾囁嚅着說道:
“我調配的藥水還存在一些問題,我不知道是不是曼德拉草本身的毒性沒法真正化解纔會那樣,我打算確認了這點才向上彙報,只有這樣,我才能毫無疑問地得到成爲男爵的機會。”
“什麼問題?”盧米安半是好奇半是幫“捲毛狒狒研究會”的“校長”詢問。
拉諾理了下自己的黑色中長髮,又疑惑又擔憂地說道:
“每次喝曼德拉草調配的不同藥劑,我都像吃了毒蘑菇,會看見地上開出大量鮮花,許多小人在裡面跳舞,我身上則長滿蘑菇。
“每次出現的幻覺都有一定的不同,但時常會有重複元素。”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搶先進入幻覺的行爲讓靈性潮涌狀態沒法帶來副作用,所以你才覺得曼德拉草能壓制這種現象?盧米安無聲咕噥了起來。
他沒再多問,直接激發“靈界穿梭”,消失在了拉諾的眼前。
一位序列5的“旅行家”或者有類似的物品?拉諾長長地舒了口氣,大概猜到了對方爲什麼能在自己反應過來前出現於自己身旁。
配上奇異的白光,這樣的人物在半神以下絕對稱得上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