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納愕然脫口道:“你那天蒙着眼睛亂走真有效果啊...…”
停留的地方竟然就是“魔鬼巫師”布爾曼的下一個目標!
不等盧米安迴應,這位冒險家疑惑自語道:“你是幸運的眷者?”
不,災禍的眷者.…….盧米安在心裡回了一句。
思緒電轉間,巴特納突然有了一個新的猜測:這傢伙不會就是“魔鬼巫師”布爾曼本人吧?
他到爆炸的地方調查是重回犯罪現場炫耀,他蒙着眼睛亂走是隨機挑選下一個受害者!
這樣的解釋可比得到幸運眷顧合理多了!
盧米安看了巴特納驟然繃緊的臉部肌肉一眼,笑着說道:“你不會以爲我是布爾曼吧?“
“我到法林港才幾天?”
對啊,你剛到法林港的那晚就出事了……巴特納沒敢把這句話說出口。
“黑珍珠區發生爆炸的時候,我還在教堂裡祈禱呢。”盧米安好笑地提供起不在場證據。
巴特納略一思索,放心了下來,但臉上的疑惑依舊殘存。
盧米安嘆了口氣道:“我前天其實也沒想過蒙着眼睛亂走真能碰到‘魔鬼巫師’相關的事情,只是覺得這很好玩。”
這是實話。
但結果讓他不得不懷疑起“0-01”帶來的污染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爲嚴重。
當然,也不排除是作爲第四紀封印存在的特里爾有效壓制了他身上原本就存在的問題。
“覺得好玩”這個藉口勉強說服了巴特納,因爲他感覺路易.貝里就是這樣的人。
但對方的好玩裡又時不時藏着一些陷阱,誰要是將他當成蠢貨,誰就會變成蠢貨!
“也許前天我真的被幸運眷顧。”盧米安做出了最終的結論。
接着,他又把自己對“魔鬼巫師”和菲德爾關係的推測完整講了一遍,末了頗爲遺憾地說道:“可惜我自己都不認爲能有那樣的幸運。”
盧米安的推理完全說服了巴特納,讓他相信“魔鬼巫師”布爾曼之所以一直未被抓住,又能獲得資源,是因爲和菲德爾這位大商人形成了緊密的共生關係,後續發生慘案的原因應該是官方非凡者的追查給了他們壓力,導致他們內訌。
這也就排除了路易.貝里是“魔鬼巫師”的可能性,他剛到法林港沒幾天,而布爾曼已經在這裡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可惜啊……”巴特納跟着感嘆起來,“如果提前把‘魔鬼巫師’和菲德爾存在緊密聯繫的線索賣給官方,肯定能換不少賞金。”
5000費爾金起!
說到這裡,巴特納自己搖起了腦袋:“不行,沒有證據,官方不會相信的,總不能告訴他們,我們真有幸運庇佑,
蒙着眼睛找到了線索吧?說了他們也不會信,只會把我們當成詐騙犯抓起來。”
盧米安頓時笑了一聲:“你不會僞造一點證據來證明線索的真實性嗎?”
“就說看見疑似‘魔鬼巫師’的人在菲德爾家後門出現,讓官方非凡者自己去確認,到時候,自然會發現問題的。”
“這,這樣也行?”巴特納嘴巴微張。
“爲什麼不行?”盧米安笑道,“真發現了‘魔鬼巫師’,你可以對他們說,別管細節了,就說線索是不是真的,有沒有幫助你們抓住‘魔鬼巫師’,如果沒能追蹤到布爾曼,那頂多屬於輕微詐騙,只會把你抓去勞動幾天。“
“官方非凡者還不允許冒險家上報一些他自己也不肯定的線索嗎?這隻會導致他們錯失真正信息的。”
聽完盧米安的話語,巴特納沉默了幾秒道:“你不會有羣島人血統吧?”
可以說非常擅長詐騙了。
盧米安隨口說道:“我在特里爾認識過一個羣島人,他擁有豐富的詐騙經驗和技巧。”
說話間,盧米安饒有興致地擡起左手,捏了捏自己的左邊眼眶。
他望着巴特納道:“你做冒險家幾年了?怎麼還這麼,這麼單純?”
“一年多。”巴特納努力辯解道,“我只是在和官方打交道時,習慣性遵守法律和規則,面對海盜和別的冒險家,我一樣有靈活的手腕。”
“那些暗地裡爲官方提供線索的冒險家不也是滿嘴謊話,能騙就騙嗎?”盧米安好笑說道。
他懷疑是不是巴特納出身良好,受過不錯的教育,纔會做事死板,遵守規矩。
從對方的衣着打扮和形容外貌可以初步印證這點。
見巴特納沉默,盧米安喝掉剩餘的加鹽咖啡,回頭望了眼熱鬧的露天集市:“這段時間儘量別去停屍房、墓園等地方。”
巴特納剛想問爲什麼,就瞬間明白了這句叮囑的真正意思:沒有了大商人菲德爾提供資源的“魔鬼巫師”很可能會被逼採取一些行動!
............
中午時分,盧米安回到“飛鳥號”一等艙5號房間,看見主臥已更換了地毯、睡牀、衣櫃、書桌等傢俱,重新擺上了各種裝飾品,但金屬牆壁的扭曲和破裂只是略作修補,未真正弄好。
沒多久,他的信使,“懺悔者”巴音費爾,從虛空內走出,遞給了他一封信。
這來自芙蘭卡:“根據你最新的描述和我昨晚與‘007’的討論,我初步懷疑‘魔鬼巫師’布爾曼是強行轉了序列。
“他原本應該是一名‘巫師’,爲了復活妻子,轉到了不相鄰的‘死神’途徑,變得半瘋,變得一半像人一半像是怪物。
“這其實也可以用‘巫師’獲得邪神恩賜來解釋,但我觀察過你的情況,沒出現兩條途徑的超凡能力融合變異的情況,而這在布爾曼的戰鬥裡有明確的呈現,你提到的虛幻之眼既有‘窺秘之眼’看見真實的一面,也表現出了‘死神’途徑對靈體本身的壓制,乃至奴役。
“據我所知,‘死神’途徑從序列8‘掘墓人’開始就有‘死亡之眼’這個能力了,它和‘窺秘之眼’融合,形成了那個特殊的虛幻之眼?”
看到這裡,盧米安霍然回想起了那隻虛幻之眼的模樣:豎直鑲嵌在額頭,虛幻模糊,深紫近黑,有大量的蒼白花紋……
這確實有點像“窺秘之眼”和“死神”途徑能力的融合變異。
盧米安目光下移,閱讀起後面的內容:
“白色的羽狀絨毛、腐爛的傷口、驅使多種不死生物、不穩定的情緒狀態、偏激的行爲方式都間接印證了我的猜測...…
“那陳舊的血跡來歷很奇怪,我做了幾次‘魔鏡占卜’,找了不同的詢問對象,都只得到它來自靈界深處的答案,沒有更進一步的信息,看來半瘋無法逆轉的布爾曼有些別的際遇。”
不穩定的情緒......偏激的行爲...….無法逆轉的半瘋…….盧米安咀嚼着這些描述,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選擇喝下“死神”途徑魔藥時的布爾曼該有多麼的堅定和絕望啊!
野生非凡者們是不知道可以在特定序列跳轉到相鄰途徑的,只會在一條“神之途徑”裡繼續走下去,於他們而言,周圍零星的案例和聽到的傳聞都在告訴他們,“神之途徑”一旦選定,不能再改,若是強行喝其他途徑的魔藥,輕則瘋掉,重則崩潰死亡。
而且,“窺秘人”和“死神”也確實不是相鄰途徑,無法跳轉。
沒有不怕死亡的決心,沒有自己瘋掉也要復活妻子的信念,布爾曼是不會喝掉那份“死神”途徑魔藥的。
盧米安嘗試着把自己放在了那樣的處境那樣的狀態下,感覺自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這就是他此時情緒複雜的原因。
芙蘭卡在信的最後寫道:
“之後的事情你不需要管了,以布爾曼的精神狀態,沒有了菲德爾的支持和限制,用不了多久就會再次出現,爲了蒐集下次實驗的材料,到時候,他即使還能成功一次兩次,也沒法一直成功下去,幾周,甚至幾天,就會被官方非凡者清除。”
盧米安看了眼還未離去的“懺悔者”巴音費爾:“幫我把回信交給寄信的那位。”
他一邊說,一邊快速寫了一行單詞:“我會盡快殺掉布爾曼。”
沒多久,“懺悔者”巴音費爾帶回了芙蘭卡的回信:“爲什麼?”
盧米安就着同一張紙寫道:“我想懲戒他的罪....…”
盧米安頓了一下,繼續寫道:“以及,結束他的痛苦。”
習慣性將信紙摺疊成方塊後,盧米安一邊將它遞給巴音費爾,一邊看了這位信使一眼:“這麼來回送信會不會很麻煩?”
這不是關心,而是疑惑。"
“懺悔者”巴音費爾把信送達後,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等着看有沒有回信。
這一次,巴音費爾未沉默不語,他嗓音低沉地回答道:“忙碌會讓我感覺好受一點。”
“有事情做比總是看着黑暗好。”
盧米安靜靜聽完,未做迴應,看着“懺悔者”巴音費爾轉身走入了虛空。
他對那兩句話竟有點感同身受。
芙蘭卡沒阻止盧米安,回信簡潔有力:“小心一點!”
呼......盧米安吐了口氣,走到客廳的窗口,將目光投向了沐浴在熾烈陽光下的法林港和遠處的安達特納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