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
“聽說這次風之流有人蔘加公開挑戰賽。”
逆光將男子的背影拉得很長,他穿着白底藍色花傳統的和服,即使跪坐在塌塌米上也能讓人感覺到身體分外挺拔高大。
“是的,少爺,這次風之流參賽的據說是伊藤的首徒,一直是個神秘的人物,幾乎沒有人見過,只知道伊藤在電話裡稱他爲‘舞君’,似乎是伊藤很欣賞的學生。而且他已經來到了京都。”
“被伊藤那個傢伙首肯欣賞的愛徒呀。”穿白色和服的男人顯出很高的興致:“那將會是一個很有力的對手,如果沒有一定的武學造詣是不會通過伊藤那一關,那個傢伙不會讓不成氣的弟子在這樣國際的公開賽上丟他的臉,很期待呀,他的一舉一動都派人盯緊了,隨時向我報告。”
“是的,少爺。”
“舞?這麼奇怪的姓嗎?”
“也許這不是姓,而是名字,或者一個代號。”
……
“明天就要開賽了,小舞,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呢?”
“老師,我感覺很平靜,就像是每一次的練習,只是練習的對手更加豐富,有這更多的段數。”
“這很好,能平靜地對待這樣嚴峻的賽事在你這個年紀是很不容易的,或者說你已經可以……平靜地面對生死……”
“年幼的時候我總是想爲什麼別的孩子有父母的疼愛可以那樣快樂無憂的生活,而我的生活中就只有黑暗和無盡的痛苦,但是經過時間的洗禮,我已經不再追問命運的多劫,不再尋找那些我註定沒有的東西,但是長久的黑暗和孤寂磨滅了我的求生欲,每一次面對死亡的威脅常常感覺到的不是害怕,而是將死的解脫,甚至是一種異乎尋常的清醒和平靜……對不起,吐露自己的悲傷是一件失禮的事情,但是您是我的恩師,在您的面前我總是不由得將心裡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孩子,死亡不是榮耀,只有活着和勝利纔是榮耀。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論遭遇了什麼都堅強活下去的人才是最值得敬佩的,平靜的心態很好,但是我更希望這場殊死的爭鬥能激發起你心中最深處的求生慾望。”
“老師,我已經不向從前那樣渴望死亡,我已經找到可以陪伴我渡過漫長黑暗的伴侶。”星舞的脣邊露出笑容,就如身旁那仁和寺中盛開的御室櫻一樣嬌豔動人。
“這樣呀。”伊藤也笑了起來:“原來小舞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所以纔會有這樣的勇氣來對峙□□的父親,甚至是不在乎這樣殊死的對賽。”
星舞的臉上燃起了一抹緋紅:“老師,您又取笑弟子了。”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衣的少年從旁邊的櫻花林外走來低聲在伊藤的耳邊說了半會兒。
“小舞,我先回去了,如果你有興致可以再觀賞一會兒櫻花,你來的正是時候,這樣的美景可不是時時都有的。我會讓你的師弟吉野留在寺外等你。”伊藤說完隨着弟子離開了。
星舞獨自站在仁和寺中的櫻林之中,櫻花正開得豐盛,雪白之中透着一點淡淡的紅,雖然明日大戰在即,他心中卻仍然那樣平靜。
他將一枚戒指從衣服袋子裡取出來帶在中指上,那是造型很是獨特的白金鑽戒,飛舞的蝴蝶的圖案,白金的面上鑲嵌着很多碎黑鑽排列稱蝶翼的形狀,這樣獨特的造型是歐陽慕紫尋找名家轉爲爲他製作的,他很喜歡這枚鑽戒卻從來沒有帶出來過……飛舞是對自由的渴望。
……
原本是一次慣行的賞櫻,櫻井司總是喜歡在晚春的時候來到仁和寺賞櫻,這裡的櫻花開的最晚敗得也最晚,別有一番風致,沒有想到這次卻看到了意想之外的獨特景緻。
少年的臉頰白皙裡帶着淡淡的緋紅,就如同那櫻花一樣美豔,亭亭而立的身形正站在那落花滿地的櫻花林中挺拔得如同一顆白樺樹,少年仰着頭望着那紛紛而落的花瓣,流連的黑色眼眸如同一汪深黑的幽泉一樣盪漾着水光,霧濛濛的大眼睛就那樣水濛濛的,長長的睫毛密密得如同蝶翼一樣扇動着……
他在少年的身後站在半響少年在回過頭來。
“不得不說很美,不是嗎?”
“是的,御室櫻的盛名果然不假。”少年的聲音清亮如泉。
他說的不止是櫻花的美景,更有眼前的人,不過卻不想太冒昧。
“很多美麗的東西都是那樣容易逝去。”櫻井司擡起手接起那些墜落的花瓣:“就如同這美麗的櫻花……或者是本能寺中燃燒而盡的芳魂(暗指本能寺之變爲信長殉葬的森蘭丸,爲人所傳頌的美少年。”
星舞大概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但是他只是淡淡地笑了,正在這個時候他似乎聽到了照相機快門的聲音,雖然是很細微的聲音,但是卻仍然被他聽到了。面前的男子似乎也是敏銳的人,正爲這煞風景的響聲而皺起了眉頭。
“必須向您告辭了。”星舞向寺外走去,這個時候畢竟要謹慎些好。
“好的,如果有緣分我們會再見面的。”櫻井司看着少年的身影……
……
“照得很漂亮。”
剛剛換下練功服的男子一跪坐在塌塌米上一張張翻看着屬下呈上的照片,燦爛的櫻花林之中,秀美的少年。
“這些……武原,我是讓你去拍參賽的對手,這些美景和美人是……?”雖然讓人驚豔的美麗的少年在櫻花林中那樣賞心悅目,他卻有些不解。
“這就是‘風之流’此次參賽那位被稱爲‘舞君’的伊藤的首徒,也是桔右少爺您所器重的對手。”
“‘風之流’的舞君竟然是這麼美麗的少年,伊藤那個傢伙的品味也真是……”被稱作桔右少爺的男子眼中的興致更加濃了。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