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成抱着黃衣女子,坐在萬丈深淵的邊緣,不由得想入非非,臉上不時露出癡笑,嘴裡嘻嘻有聲。
忽然懷裡發出嚶嚀一聲,韓成嚇了一跳,趕緊回頭看時,懷裡的女子已經睜開了杏眼,正在愣愣地看着自己。當下趕緊收回心猿意馬,正心誠意,溫聲道:“姑娘,你醒了?”
黃衣女子點點頭,坐直了身子,離開了韓成的懷抱,不知怎麼,韓成覺得一陣茫然若失,但是事已至此,卻又無可奈何。
那姑娘瞪眼看着韓成,問道:“這位大俠,是你救了我嗎?”
韓成點頭道:“不錯。”
話一出口,韓成便吃了一驚,他本來是要否定的,但是不知怎麼,鬼使神差,話臨出口,又變成了承認。臉上不由得一陣發熱,卻又不敢去看女子的眼睛。
幸好女子並沒有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輕咳了一聲,道:“大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粉身碎骨,難報萬一,請受我一拜。”說着話,便要掙扎着站起來。誰知她渾身是傷,剛剛欠身想要站起,便同時牽動了好幾處傷口,發出劇烈的疼痛,忍不住唉呀叫出了聲,踉蹌着就要倒下。
韓成見狀,趕緊伸手去扶,無巧不巧,左手正好放在黃衣女子右臂下面的破洞處,兩人肌膚相接,都是一愣,韓成想要將手抽回來,但是此時黃衣女子又是一個趔趄,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他的手上,他要是一抽手,黃衣女子非摔倒不可。
一時間兩個人都很是尷尬,漲紅了臉,極力避開對方的眼光。黃衣女子還不容易才站穩了身體,韓成不便再攙扶,只得訕訕收回手。他的心裡產生一個奇怪的念頭,要是黃衣女子再摔一次那該多好啊。
不想果然天從人願,黃衣女子堅持要想韓成下拜,上身剛剛彎下,哎呀一聲,身體向前倒過來。
韓成趕緊伸手攙扶,這次有意避開了女子衣袖上面的破洞,但是心裡卻在連連罵自己混蛋,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不過這次女子整個身體都撲入了他的懷裡,無力地依偎在他的胸前。
鼻端嗅着一股股淡淡的幽香,耳中聽得一陣陣*喘細細,韓成又開始心慌意亂起來。
黃衣女子喘了一會兒,道:“恩人,請你把我送回去好嗎?”聲音甚是微弱。
韓成趕緊答道:“這個當然。只不知姑娘住在哪裡。”
黃衣女子慢慢擡起手臂,想着南邊指了一下,道:“不遠,山頂上有座廟……”便不再說話。
韓成看女子確實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受了什麼傷,此時不便多問,還是趕緊將她送回去爲是。當下說道:“得罪了。”橫身將黃衣女子抱在懷中,把腳微微一頓,邊飛身起在空中。
韓成抱着黃衣女子飛在空中,一邊注意觀察下面的情形,果然在飛了十多裡之後,看到一座山的山頂上有一座廟,便問道:“是這裡嗎?”黃衣女子點點頭,韓成按下劍光,飛到了廟門口。
擡頭看是,只見只是一座十分破敗的廟宇,山門上面的瓦片凌亂不堪,大門只剩下了一扇,上面的匾額還在,只是字跡已經模糊不清,辨認不出。
韓成探頭向裡面看了一眼,見牆垣崩塌,荒榛滿庭,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音。他心中疑惑,難道這個天仙一樣的黃衣女子就住在這個破敗的地方?心裡這樣想,便轉頭去看懷中的女子。
女子道:“裡面沒人。西廂房。”
韓鵬跨過殘缺的門檻,穿過滿庭齊腰深的荒草,向着西廂房走去,一邊走,一邊遊目四下觀瞧。只見大殿也是破敗不堪,裡面黑魆魆的,看不到一點光亮,殿前的兩顆大松樹,有一棵已經枯死了一半,黑黝黝的樹枝扭曲着伸向天空。只有西廂房,雖然低矮狹小,卻收拾得十分潔淨,門口的荒草也芟荑掉。
韓成見門上的鎖只是虛掛着,並沒有鎖死,便伸手摘了下來,推門走了進去。
窗戶很小,屋裡有些發暗,韓成見裡面擺設十分簡陋,只有靠窗放着一隻牀,韓成將黃衣女子輕輕放在牀上躺好,問道:“我身上帶有丹藥,可以助你療傷。”
黃衣女子輕輕頷首,仍然沒有睜眼。
韓成取出隨身攜帶的丹藥,喂女子吃了兩粒,然後站在窗前看着她出身。看着她粘着長髮的臉龐,還有全身各處裸露的片片肌膚,韓成心中一陣悸動,涌起一股按捺不住的衝動。他唯恐控制不住自己,做出格的事情,觸怒了女子,那就永遠再也見不到她了。
韓成輕咳了一聲,道:“你靜心休息一會兒,我到外邊走走。”見女子沒有反應,便轉身走了出來,輕輕將屋門帶住。
韓成在院子裡面轉了一圈,東廂房已經完全塌下來,只剩下沒門窗,四處坍圮的磚牆,大殿的屋頂倒還嚴實,門窗同樣也不見了,殿裡有一個觀音像,上面落滿了鳥糞,地下更是齷齪不堪,沒個下腳處,他只得轉身走出來。
這是一座荒廢已久的古剎,呆在裡面覺得很是壓抑,韓成很想到外面看看,但是他心裡惦記着黃衣女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醒來,自己不能遠離,於是便揪了一把荒草,在臺階上拂出一片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一旦靜坐下來,韓成立刻便又想入非非了。這黃衣女子不知是什麼人,天生麗質,美豔不可方物,卻獨自住在這樣一個荒涼寂寞的地方,難道她年紀輕輕便有了遁世的念頭?想到這裡,心中覺得非常遺憾,同時又有些着急。
或者她有過什麼傷心的往事,挫折的經歷,又或者是被仇人所逼,浪跡天涯,又或者是深愛的人離開了自己,一去杳無音信,她獨守空房,難耐寂寞,於是偷偷溜出來,上天入地,四處追尋……但是她不知道在她身後的不遠處,正有一雙執着的眼睛緊緊盯着她,沒有一刻離開過,即使天荒地老,滄海桑田,此心始終忠貞不渝……
韓成想着想着,不由得癡了,自己被想象的故事深深感動,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他一動不動,就那麼任由淚水從眼裡留到臉上,從下顎掉在胸口……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身後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人還沒有走到跟前,一股幽香已經飄來。韓成驚醒過來時,那人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他來不及伸手擦拭淚水,只好將臉扭向一邊,以免黃衣女子看到自己滿臉的淚水。
黃衣女子緊挨着韓成坐了下來,幽幽地嘆息了一聲。韓成心中一陣顫動,想要回頭問她有何傷心事,但終於還是忍住了,沒有回頭。
一隻溫柔的小手伸到了韓成的臉上,爲他擦去淚水,韓成心中打動,淚水更是如泉水一般涌出,越擦越多,到後來,那隻小手不得不停下來,因爲手上滿是淚水。
小手離開了韓成的臉。他聽到女子又是一聲幽幽的嘆息,道:“唉,我知道恩人的心思。我的性命是恩人救得,大恩大德永遠銘記在心,只要有機會報答,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等了一下,她接着道:“只是恩人本領智慧在在都在小女子之上,要想報答你只怕很難,唯有……唯有……不過,這也不可能。看來,唯有來世做牛做馬來服侍恩人了。”
韓成聽女子話中有話,忍不住脫口問道:“唯有什麼?”
女子等了一下,低聲道:“小女子既沒有本領,也沒有寶物,所以唯有……”說到後面,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韓成聽女子的話大有以身相許的意思,趕緊扭過投來,急急問道:“唯有什麼?你說,你說啊。”
只見女子此時滿面緋紅,嬌羞之態更惹人愛戀。此時她已經換了一件淡青羅衫,頭髮重新梳起高高的雙鬟,越發顯得儀態萬方,風韻動人。韓成看得心癢難耐,嘴裡直流哈喇子,真恨不得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渾身上下親個夠。他見女子不回答,便追問道:“快說啊。”
女子微微搖頭,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無比的落寞,喃喃道:“這是不可能的……可恨老天作弄我這苦命人……”
韓成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橫亙在他們二人之間,將他們生生拆散,但是他想,即便是一座大山,自己也要將它馱走。於是便沉聲道:“有什麼難處,姑娘儘管說,韓某即使上天入地,粉身碎骨,也要爲姑娘排憂解難,只求姑娘給我一個機會。”
女子似乎被韓成的話打動,臉上神色閃爍不定,櫻桃小口輕輕蠕動了兩下。雖然這只是片刻的猶豫,但是在韓成看來,不啻是過了一百年。
終於,女子的臉色變得堅毅起來,她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轉過頭來神情地看着韓成,張口就要說出緣由。
誰知就在這時,兩個人的身後忽然傳來嘻的一聲低笑,把兩個都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跳起身來,厲聲喝道:“誰?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