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哥哥不是你這種下賤的女人可以勾引的,野雞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給我滾!”蘇茵茵指着臉頰紅腫、嘴角滲血的女人,咬牙切齒道。
被打的女人眼中充滿了恨意,耳鳴不止,嗡嗡作響,可見蘇茵茵下手有多重。最後向蘇茵茵投去仇視的一眼後,女人捂着臉飛奔出內廳。原本安靜的房間裡瞬時一片竊竊私語聲,衆人都在對着第一排指指點點。
身爲話題風暴的中心,蘇茵茵彷彿沒事兒人一樣,朝蘇傾城甜甜地笑了一下,又怨恨地瞪了藍靜怡一眼之後,挺直身子走回座位。
“好,希望大家暫時忘掉剛纔的小插曲。”尷尬的拍賣師努力維持着拍賣會的秩序,“下面,我將爲大家展示並介紹第一件拍品——二十枚乾隆通寶的雕母。”
所謂的“乾隆通寶”,其實是乾隆年間的普通錢幣,二十枚起跳價八十萬,只有第四排的人和第五排的人競相舉牌出價,最後被半路殺出的顧凝眉以二百萬的價格順利拿下。
顧少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一般人惹不起政界少爺。
拍賣會按照預先的流程有序進行着,幾乎每一件拍品都被高處起跳價至少一倍的價格拍下,但是,蘇傾城始終沒有出口叫價,就連傅風雲都忍不住爲一扇古色古香的屏風舉了牌。藍靜怡始終保持看客的身份,將自己置身在拍賣會之外,聆聽拍品介紹的同時,腦袋裡一直在構想着明天的計劃。
“下一件拍品,是曾經的天才設計師凌宇東的作品——‘喜悅’。”
拍賣師的話一出,好幾個人的瞳孔瞬間放大,只因爲聽到了凌宇東這個名字。
傅雨玲的心情極其複雜,藍靜怡三年前在“蘇菲婭”初遇了凌宇東,傅雨玲又何嘗不是呢?那天,凌宇東作爲拍賣會的特邀嘉賓,隨他設計的拍品一併入場,雕刻般立體的俊顏,自信友善的笑容,還有溫潤如玉的文藝氣質,幾乎一瞬間就擄獲了鮮少鍾情於人的傅雨玲的心。命運永遠在平凡人類無法設想的時間按照軌跡推動着輪子,後來,凌宇東不可救藥地愛上了被他救下的藍靜怡,兩人之間所謂的愛情一日千里地快速發展着,充滿怨念的傅雨玲只有千方百計地破壞他們,拆散他們。她用污衊造成了凌宇東被全設計界封殺的後果,甚至不惜開車撞死藍靜怡,只爲贏得凌宇東的青睞。得不到就要毀滅,等千瘡百孔的凌宇東成了沒人要的空殼,再去把他撿回來,好好對待。傅雨玲是這樣想的。卻沒想到,一場車禍不僅沒有傷到藍靜怡半分,反倒使凌宇東陷入昏迷,自己的雙腿再也不能正常站立。對於凌宇東,傅雨玲本來應該是充滿怨恨的,就像怨恨絆腳石藍靜怡一樣,但是,傅雨玲不懂,爲何又一次來到初遇的“蘇菲婭”,又一次在拍賣師的口中聽到凌宇東的名字,那顆枯竭已久的心爲何像灌注了潺潺甘泉一
樣再次生動起來甚至有些隱隱作痛呢?
情之一字,真令人迷惑茫然。
同樣聽到凌宇東三個字的藍靜怡此時此刻異常糾結。她本來計劃,拍賣行一結束,便馬上動身,先跑遍S市每一家大大小小的醫院和診所,如果仍舊搜尋不到朋友的身影,就從與S市相近的A市開始找起,哪怕需要奔赴全國每一個城市,藍靜怡也甘之如飴,不找到朋友誓不罷休。可是,拍賣師的話讓她不得不考慮到還在私人醫院裡昏迷不醒的凌宇東,上次,自己用隨口編造的謊言騙過了何咪,宇東才得以繼續平安無事地躺在病房裡,藥食不缺,有人照料,她甚至爲此發了毒誓,絕不主動離開S市。如果她真的走了,宇東怎麼辦?那個初遇時就給她溫暖、後來拯救她的生命的男人該怎麼辦呢?
“喜悅”這個作品,藍靜怡是見過的,可以說,“喜悅”是凌宇東和藍靜怡相知相愛的歲月裡最好的見證。當時的凌宇東還是極富盛名的天才設計師,他的靈感豐富又突然,有時候路邊的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也能引起他的關注,激發他的想象力,最終成爲一個優秀設計作品的靈感來源。凌宇東應該就是現在流行的文藝青年,善於觀察,擁有一顆充滿智慧而又敏感的心靈。藍靜怡着迷於輕輕撫摸凌宇東淺卡其色的頭髮,柔軟的觸感總讓她有一種被溫暖包裹住的幸福和滿足。接收到藍靜怡對於戀人關係的肯定答覆後的一個星期裡,凌宇東親自設計並施工,紅日與星月在他的眼中交替了七個來回之後,“喜悅”誕生了。
作爲藍靜怡的舊情,凌宇東的名字在蘇傾城和傅風雲的耳朵裡無疑是極其刺耳的。那個男人曾經實實在在地擁有過藍靜怡的愛,成爲藍靜怡認可的戀人,即便現在變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凌宇東依然牢固地佔據着藍靜怡心中的一塊角落,並且可能永無終止地駐紮在那裡。更何況,他還沒有確實死掉,隨時都可能甦醒,從而,永遠搶走藍靜怡!傅風雲和蘇傾城對凌宇東和他的作品都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
按理說,何咪與凌宇東應該稱不上相熟,沈初也一樣,最多也就是醫生與病人的關係而已。但是,當拍賣師介紹下一件拍品是凌宇東的設計作品時,何咪與沈初立刻不約而同地坐直了身體,面上有些不易察覺的緊張,並且將視線移向對方,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反應最大的當屬顧凝眉的母親了。
“哎呦!”顧凝眉突然摩挲着右肩肩頭,齜牙咧嘴地大叫一聲,“媽,你激動歸激動,能別掐我嗎?疼死我了!”
老太太端坐在原位,淡淡地笑着,故作鎮定地迎接衆人的目光。
“現在展示在我們面前的,就是設計師凌宇東的作品,‘喜悅’。”順着拍賣師手指的方向,禮儀小姐推着一個盛放着玻璃盒子的小車緩緩從後廳走到衆
人面前。
透明的方體玻璃箱內,用琉璃雕刻成的少年筆直地站立着,俊美的容顏有如天賜,狹長的眼睛裡滲出一顆晶瑩的淚滴,看似在悲傷地哭泣,但是再向下看去,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挑着,又在溫暖地微笑。整體來看,這是一個笑着哭泣的少年,再聯想到作品的名字——“喜悅”,不難理解,少年是喜極而泣。
此時,凌宇東曾經的照片也被適時地投放在大屏幕上,無論是與凌宇東打過照面的人,還是在場與凌宇東素未謀面的人,都非常容易卻又十分驚訝地發現,琉璃少年的模樣和屏幕上凌宇東的臉一模一樣,或者說,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到底是什麼喜悅,能夠讓凌宇東開心到淚流成河呢?得了堪稱設計界奧斯卡的“紅點設計大獎”?或者得到了著名設計公司的青睞?衆人紛紛猜想着。
只有坐在第一排的藍靜怡知道。
巨大的摩天輪緩慢地旋轉着,當藍靜怡和凌宇東乘坐的紅色輪子恰好升到最頂端時,摩天輪穩穩地停止轉動。
“靜怡,做我的女朋友吧!”凌宇東單膝跪地,深情地對藍靜怡提出請求,右手從口袋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定情戒指。戒指是凌宇東親自設計的,上面鐫刻着兩朵盛開的並蒂蓮花,如同一對恩愛的戀人相互依偎。
藍靜怡因凌宇東的用心眼含熱淚,出聲迴應:“我願意。”說着,伸出無名指,任憑凌宇東爲她輕輕套上代表約定的指環。
二人緊緊擁抱着,一語不發,在半空中靜靜地感受着溫暖情誼的流動,隨後,摩天輪重新開啓,再次按照圓圈的軌跡勻速地轉動,久久未停。
後來的某一天清晨,凌宇東用額頭抵住悠悠醒來的藍靜怡的額頭,淺笑着低語:“靜怡,你一定不能理解我當時的喜悅。”
“我當然可以,我也是喜悅的——”迷離着雙眼的藍靜怡不滿地撅起嘴巴,反駁凌宇東。
“不,你不能,”一向能夠滿足藍靜怡的每個要求的凌宇東爲了這個話題,難得如此急切地想要佔據上風,“我的喜悅勝過你好多倍,多到無法用科學計算出結果。靜怡,感謝你,感謝你願意成爲我的女朋友,你賦予我的喜悅令我充滿了靈感,我將它設計成了一個作品,一個會成爲經典的作品。”
藍靜怡因此榮幸地成爲第一個見到“喜悅”的觀衆,她非常喜歡,喜歡到後來凌宇東被封殺,他們因生活拮据不得不變賣掉所有設計作品以求溫飽時,藍靜怡哭得不能自已。
“宇東,你的‘喜悅’沒有了,再也不會有了。”藍靜怡在凌宇東的懷裡抽泣着,悲傷地說。
輕輕拭去藍靜怡臉上的淚珠,凌宇東溫柔地微笑着,低聲道:“靜怡,我今生最大的喜悅是來源於你。只要有你,我將時時刻刻因喜悅而激動落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