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用了二天的功夫帶着宛兒等人把竹華軒裡整飭了一番。這兩天她都沒有去御書房當差。
她在竹華軒裡安頓下來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在後院隔出老大一片地,修了一間四進的大廚房。
大廚房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蘇小小便列了張單子,交給萬福去置辦。
萬福拿了單子,只見上面除了常見的鍋碗瓢盆和竈爐等東西外,還列着“純精鋼大鐵籠一隻,尺寸一尺見方,純精鋼大缸三隻,尺寸四尺見方”以及“長案板一具,精鋼所制,下連水槽”。
這樣的一些東西,萬福前所未聞,他一時之間也不敢同意,但是也不敢駁了蘇小小的面子,他只能把單子交給宣承燁過目。
“你說這些東西是毛醫官列出來給你的?”宣承燁心情好象很好的樣子,以手支額,一手拿着萬福呈上來的單子放在眼前。
萬福心裡就在納悶,這貨物清單上的字寫得極其難看,彷彿枯柴枝一般張牙舞爪,皇上卻彷彿看到書法大師的墨寶一般沉醉癡迷。
自從拿到這張單子,陛下就在傻笑,這個樣子已經持續了大約一柱香。
“咳咳!”萬福不得已輕咳兩聲,提醒陛下,您的時間富貴,我也不是閒人,有什麼吩咐趕緊的,我好照辦。
宣承燁被萬福提醒,才發現自己的失態,他握着那張清單的手在微微顫抖,他能不高興嗎?整個大齊恐怕也只有蘇小小能夠寫出這樣的字來,彷彿有幾隻雞在潔白的宣紙上走過,踩下了幾個縱橫交錯的爪印!
“既然是她列出來給你的,你就照她說的去置辦就是了!”宣承燁說:“以後凡是毛醫官吩咐的事項,你們只管去辦,不必來問我!”
“是!”萬福怔了怔,俯身向宣承燁行了個禮,接過他手裡的清單,正想退下,突然又聽到宣承燁說:“不,以後毛醫官吩咐你們的事情,你們儘管去辦,但是同時報給我知曉就好!”
“遵旨!”
“還有!把你手裡的那張毛醫官所寫的清單留下!另外謄寫一張拿出採買!”宣承燁低聲吩咐!
“是!”萬福行了個禮,站起身來,靜靜地在原地看着宣承燁。
“怎麼了你?”宣承燁不解地皺眉問。
“我再想陛下或許還有別的吩咐?”
“沒有了!”宣承燁臉上少見的和顏悅色說:“去忙吧!早些把毛醫官要的東西準備好!”
萬福第四次向宣承燁行了個禮,向殿外走去。
他算是徹底明白過來。只要把毛蘇毛醫官侍候好了,自己以後自然會有享不盡的好處。
蘇小小布置竹華軒的時候費盡心思,避免和自己的翠竹堂太過於類似,不過此地本來便是按照蘇府翠竹院的格局仿造而成,所以不管怎麼佈置,最後看起來都象是翠竹堂。
傍晚時分,蘇小小正和春娟商議着在前院栽種一棵紫藤,紫藤長得快,枝葉繁茂,又不需要過多打理
,長成後遮陰蔽日正適合蘇小小這種喜陰的人。
“春娟,你看就種在這裡好不好?”蘇小小指着院子裡一塊平地問。
“好!”突然身後傳來宣承燁的聲音:“在這裡種一棵紫藤真是畫龍點睛之筆,可以令這個院子更加舒適宜人。”
蘇小小一驚,回過頭來,只見身後的院子裡已經跪滿了人,原來宣承燁悄悄地走了進來,制止了小黃門的通報!
蘇小小趕緊跪倒在地,她還來不及行禮,宣承燁已經伸過手來,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蘇蘇,我早說過,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多禮!”
此話說得如此曖昧,蘇小小臉一紅,她向四周一看,只見跪着的宮人們臉上都露出詫異的神色,沒有想到皇上竟然對毛蘇醫官寵愛至斯,居然做出了這等不合禮制的事情來。
蘇小小輕輕掙脫宣承燁的手:“毛蘇多謝陛下賜予一處清幽雅緻的宅子!但是毛蘇實在無意於充填陛下的後宮之中,若是陛下以爲一些小恩小慧就能讓毛蘇心甘情願地雌伏於陛下座前,我想陛下打錯了算盤!”
“咳!你說什麼呢!”宣承燁大怒,伸出手來把毛蘇拖近自己身邊,一隻手牢牢地把住她的脖頸,低聲道:“我不過是想你能過得好一些,快活一些,你若是不願意,我又怎麼會勉強於你,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小小,今天我看了你給萬福的字條,你還想否認自己的身份嗎?”
蘇小小一驚,她有些懊惱,自己也是高興得過了頭,居然忘記了僞裝自己的筆跡的事情,那張字條是自己用碳條所寫,沒有想到居然落到宣承燁的手裡。
“陛下在說什麼,毛蘇不明白!”蘇小小誠惶誠恐地跪到在地。
宣承燁張開雙臂,將蘇小小從地上拖了起來,他把她拖到中堂,用手指着牆上掛着的橫幅說:“小……蘇蘇,你難道不覺得這裡對你來說很熟悉嗎?這裡本來就是你的翠竹堂!你爲什麼還不願意承認你就是蘇小小?爲什麼?是你心中另有別人了還是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蘇小小用力掙脫宣承燁的手,她心如刀絞,自己怎麼能承認呢?現在自己身中陰陽易蠱而又無法說出來,承認身份不過徒增煩惱,不如一口咬定,自己是毛蘇,讓他斷心思!
長痛不如短痛!
蘇小小用盡全力擡起頭來,對着宣承燁微微一笑:“陛下一定是弄錯了,毛蘇不懂什麼翠竹堂,只知道此處清幽雅緻,毛蘇很是喜歡!”
“你還是不肯承認嗎?”宣承燁突然站起身來,奔到懸掛的四幅梅蘭竹菊前,他指着這些畫有些氣急敗壞地問:“這些畫當初是你在大齊集市上所購,你都不認得了嗎?”
“不認得!”蘇小小說:“這些畫的風格如此世俗大衆,和宮裡的氣氛一點也不搭,陛下不如把它們都換了吧!”
宣承燁回過頭來,怔怔地望着蘇小小,目光裡透出一片悲涼,過了許久,他才說:“也許我真是認錯了人,毛醫官,這竹華軒是
你的地盤,你做主便好,若是你不喜歡這些長幅,讓萬福把它們換了便是!”說完這些話,宣承燁朝院外奔去,他沒有再回頭,離開了竹華軒。
蘇小小望着宣承燁離去的方向發了一會兒呆,長嘆一口氣。
萬福從門外走了進來,他沒有看到宣承燁的離去,這次來是向蘇小小稟報她要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現在就看怎麼安置了!
蘇小小帶着萬福來到後院的三間廚房,把大鐵籠和大鐵櫃都安了進去。
弄好後,萬福好奇地問:“醫官要這些金屬的傢俱來做什麼?”
蘇小小說:“哦,我比較喜歡養寵物,這些東西可以用來養我的寵物啊!”
萬福說:“不知道醫官喜歡些什麼寵物?不如讓萬福替你搜羅一些來!”
“哦!”蘇小小想了想:“我聽說在爪哇有一種巨大的猴子,我一直想要一隻,不知萬福可以給我找到不?”
“巨大的猴子?”萬福撓了撓頭:“只怕這巨大的猴子會有些危險,醫官不如養些小的寵物,據我所知,桃美人養着一隻小貂,王昭儀有隻小貓,醫官不如養只小狗,我知道有種特別可愛的小犬,只有茶杯大小,名叫茶杯犬,醫官若是喜歡,我明日就叫人上集市去尋一隻好的來!”
“不,我不養狗!”蘇小小搖搖頭:“我要猴子,別的不要!”
萬福說:“那……容奴才想想辦法!”
萬福才告辭,金安又來到竹華軒,他送來宣承燁的賞賜,幾幅由珍珠瑪瑙鑲嵌而成的百鳥朝鳳長幅中堂。
金安說:“毛蘇醫官,陛下口諭:‘翠竹堂內所掛中堂過於俗氣,特賜七寶珠鑲嵌金銀絲百鳥朝鳳長中堂四幅,以換下梅蘭松竹四幅掛畫!’”
宣完旨,金安身後的小太監手一動,四幅百鳥朝鳳掛畫珠光寶氣,金碧輝煌,閃瞎了蘇小小的眼。
蘇小小跪下叩頭謝恩,心道:宣承燁雖然看來變化很大,其實一點也沒變,還是這樣睚眥必報,這百鳥朝鳳堆滿金玉,比起那梅蘭竹菊來更是俗氣,不過好在值錢,也就不計較了!沒準將來變現會容易得多。
金安看着小太監們把金光閃閃的“百鳥朝鳳”掛在牆上,然後回過頭來對蘇小小說:“毛醫官,陛下說,雖然您現在是從五品的醫官了,但是御書房的差事可不能丟掉!每天仍然需去御書房面對,點卯!”
“這個……遵旨!”
金安朝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毛醫官是知書識禮的人,有的事情您比老奴我明白!陛下正當盛年,後宮空虛,難得看到陛下如此誠意地對待一個人,毛醫官何不借此東風直上青雲?”
蘇小小說:“金總管說的意思,毛蘇明白,可是有的事情卻是不能勉強的!毛蘇志不在此,希望金總管向陛下說明!請陛下原諒!”說完蘇小小向着金安深深地施了一禮!
金安嘆口氣,搖搖頭:“聰明反被聰明誤!”轉身離開了竹華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