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妃沒有想到曲亦風會這樣失控的指責起來，她原本以爲他寧可把這些話憋在心底，死活也不會說的，現在他這麼一說，令她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惋惜。嘴脣微微的抽動着，哆了很久，才道：“你說的都對，當年我確實是騙了你，騙了師父，不過我這麼做真的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我也不想那樣做……”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曲亦風冷笑起來：“現在你已貴爲皇上的寵妃，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捕快，我們之間的那些舊事，還有什麼好提的？”
“不！”靜妃拼命的搖頭：“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蒼白着臉，明明是在夏日的夜晚，身子卻好像在秋風中顫抖着一般，兩隻明眸裡蓄滿了淚水，盈盈欲墜，晃晃悠悠的立起身來，“師兄，以前的事情不管誰對誰錯，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又重逢了，如果可以……我們……”
曲亦風果斷的搖了搖頭：“師妹，我們回不去了，你已經有了丈夫，而我也有了所愛之人！”他違心的說着，別過頭去。
“師兄……”靜妃素白的臉上毫無血色，悽婉的笑道：“我知道了，你現在心中已有了洛姑娘，所以……”
曲亦風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沒有辯解，這樣也好，讓她盡情的誤會下去吧，至少這樣他們之間的關係了斷的乾脆一些。
“師兄，你爲什麼不說話？我知道你說的一定不真的，如果是真的，你爲什麼身上會帶着這個東西？”靜妃說到這兒，手中亮出一隻玉連環來，伸到他的面前。
曲亦風臉色大變，半晌說不出話來，“你，你怎麼拿到的？”
“你忘了，剛纔你進來的時侯太匆忙，不小心掉在這裡的！”燭光下，靜妃的手像一朵聖潔的蓮花，託在手心的玉連環晶瑩透亮，照亮了曲亦風的眼睛。
曲亦風默然長嘆：“是娘娘想太多了，這是昔日娘娘所贈之物，曲某把它當做賞賜，所以才帶在身上。”
“既然是我昔日所贈，現在你既然已知道了我的身份，爲何還要戴在身上？”靜妃的語氣仍然那麼溫柔，明明是帶着質問的語氣，卻教人不得不回答。
曲亦風思忖良久，“是我錯了，我不應該戴在身上，既然現在已到了娘娘的手中，那麼就當曲某送還娘娘，從此之後，我們再無牽掛！”
“我真想不到，你會用這樣的方式來還給我，也罷！”靜妃託着玉連環的手也擅抖起來，脣色滲淡的像一片薄雲，她咬了咬牙：“既然你已選擇把我忘記，我還要這個東西做什麼？”忽然發狠起來，握緊了玉連環，揚起手臂，打算把玉連環摔碎。
曲亦風見狀大驚，他怎麼舍讓她把這玉連環摔掉？忙搶步過來，伸手攥住了她的細腕：“師妹……”
靜妃猛的撲到他的懷裡，喜極而泣：“師兄，你果然捨不得我啊！”
曲亦風身子一怔，嘆了一聲：“師妹，你這又是何苦？明知道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可是我真的捨不得你……”靜妃把臉貼在他的胸膛，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柔聲道：“師兄，你還喜歡我對不對？你帶我走吧，我不想在皇宮裡再呆下去了……如果當年我沒有走，我們現在很可能已經成爲了一對恩愛夫妻，你還是帶我走吧。”
曲亦風的臉上已有些動容，但是他長吸了口氣，果斷的推開了她：“師妹，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帶你走呢？”
“難道你就忍心每天看到高高在上的我，一點都不快樂的樣子？”靜妃想到這麼多年在深宮裡的寂寞時光，忍不住泫然欲泣。
看到她痛楚的神情，曲亦風心無端的抽疼起來，皇宮一入深似海，雖說雪心一直深受皇上的恩寵，可是那樣勾心鬥角的生活，對於像雪心這樣的弱女子來說，當是不易。後宮麗三千人，就算是再受寵的女子，只怕伴在君側的時光也是如同雨露的點滴。他在心底裡暗歎一聲：“雪心，既然這樣，那你當初爲什麼要進宮呢？難道你不知道，侯門一入深似海，既然當初你已經有了選擇，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
“不是這樣的……”靜妃流着淚搖頭：“我根本就不想入宮，更不想當皇上的妃子，我的命運一出生就已註定，我所走的路全都是家人一手安排的，我也曾想要反抗，可是無能爲力。
”
“既然你無力擺脫，那你又何必來找我……”曲亦風只是覺得心中痛苦，他能理解今日的雪心所處的環境，但是對已經走過的路卻無力改變。
靜妃含着淚搖頭：“師兄，你錯了！”她仍然撲過去埋首在他的懷裡：“我曾經真的以爲就這樣了，日復以夜的這樣平靜度過，可沒想到，上蒼又讓我遇到了你，既然遇到了你，我又怎麼捨得再放手？”
“放手又如何？不放心又如何？”曲亦風雖然心中有千百萬個想要帶她遠走高飛的衝動，想想身上所揹負的職責，只能黯然長嘆。
靜妃忽然抱緊了他：“師兄，你帶我走好不好？帶我離開皇宮，我們找一個沓無人煙的地方，過我們兩個人的生活，就只有你和我？”
曲亦風臉上抽動了幾下，冷笑起來：“師妹，你別再說笑了，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就算帶着你又能逃到哪兒去？我們既然已經註定不能在一起，你又何必強求？”
“我不是強求……”靜妃低聲抽泣起來：“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錯失曾經到手幸福。”
“有些事情錯過了便是錯過了……我們不可以這麼自私……”想到往日種種，愛恨繾綣，不由得胸中一痛，無力的呻吟了一聲：“師妹你還是醒醒吧？”
靜妃用力的擡起頭來，只看到他左側輪廓被燭光修飾得格外清晰，她一下子覺得跟這曲亦風離得好近，又距得好遠；但無論是近是遠，都對他十分珍惜。
略帶恍惚的一瞬間已給他一把推開，“師妹，我們不能這樣！”曲亦風的臉上充滿了痛苦之色，他心中的痛決非言語所能表達，明明是曾經的愛人，現在卻不能想不能問，悵留餘恨，愁緒悠悠。
靜妃凝望着他，很久很久，才吸了口氣，慢慢的道：“你說的對，是我太癡心妄想了，以你的脾氣怎麼會接受一個婦人呢？”
“不是這樣的……我們真的回不過去了，倘若你嫁的人不是皇上，那麼或許我們可以……但是現在是決對不可以的。”曲亦風話說到這兒，再也說不下去了：“娘娘，很晚了，你保重。”說着大踏步跨出了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