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便聽聞三日之後寧淵師尊要來給外域弟子開講壇,衆弟子歡呼雀躍。
蘇澈吃早飯時還在背心經,旁邊方順虎扯了扯她,低聲道:“蘇蘇,聽說了嗎?”
蘇澈睡眼惺忪,“聽說什麼?又有人要來給咱們唸經了?”
方順虎將她嘴巴堵住,“說話總這麼沒溜!”
蘇澈:“……”
方順虎:“我是問你聽說入門弟子的事了沒有?”
蘇澈:“入門弟子何事?”
方順虎:“聽我寢舍的師姐說,她來此七十餘年,天山一直只在外域仙劍比試大會的次年纔會開山門收徒,從無例外。可前些日子,除了我們之外,還先後進來了七八個新弟子。”
蘇澈:“我知道渃渃就是新弟子啊。”
方順虎:“你不覺得奇怪?”
蘇澈:“奇怪?你自己不就是奇怪之一?”
方順虎眯着眼瞧她半晌才神秘道:“我其實一直不想告訴你,就是怕你夜裡睡不着覺。”
蘇澈嘴裡的半個包子掉了下來。
方順虎低聲道:“你那寢舍,可不止一個,三人都是新來的。”
蘇澈:“……”
蘇澈的寢舍中,除了活潑可愛的寧渃,剩下兩個都幾乎沒有存在感。只是夜裡一回來便熄燈睡覺,早晨天不亮便走了,連句話都沒有。現在想來,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二人的名字。
正趕上今日她也不必砍柴挑水,一整日也沒機會見着寧渃細問一二。
師兄特許她今日找個清淨地方背書,下了早課她便逮着這個機會四處遊蕩閒逛。
外域的房頂山頭都跑了個遍,最後她爬上樹去遠遠偷看各級師兄師姐的修行。正好就瞧見方順豹與一衆男弟子從遠處說笑着走來,想必這些人已練過了凝神打坐,這會兒便要來練劍了。
衆人都逐個從武器架上抽出自己的弟子木劍,二人一組比劃起來。方順豹畢竟是新弟子,一套初入門的劍法還不算熟練,與他配合的師兄對他非常照顧,時常提點。
蘇澈抱緊了樹幹,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笑得從樹上倒栽下去。許是平日看方順豹單手握巨劍看得久了,現在見他手持弟子木劍與人切磋時,簡直就和捏着根牙籤似的,十分滑稽可笑。
可她也很羨慕,方順豹與她同是初來不久的新弟子,卻可以和這些師兄在一起修行,看似也結交了許多朋友。
不像她,每天就只對那一條去挑水劈柴的無人小路比較熟悉。除了寧渃,剩下那些師兄師姐,雖對她都不錯,可見着時,她卻分不清他們的臉,叫不出他們的名字。
摩挲着腰間的那顆玉珠,想起此前她信誓旦旦說過不讓青澤後悔的話,再低頭瞧瞧如今蠢得流油的自己,到底要怎麼做,她才能成仙啊!
不是她不努力對不對?是根本找不到那條能拿來努力的路,對不對?
她自問百遍無用,便一手枕頭躺平在樹杈上,又從懷中抽出那本快被她揉爛了的心經,餘光瞥見天上御劍飛過的那一道道殘影,不再多想,沉下心認真背起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