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是弱了些，所以才總是長不大。我原本都擔心可能養不活她了，好在，最難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了。”凌天話語間有些冷，看向白冥熠的目光更是冷冽，“她來頭的確不小，可爲什麼偏偏又生得這麼弱呢？”
白冥熠微微扯了扯脣角，“妖皇這是在質問我？”
凌天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因忍耐，而讓骨節都已發了白，“那是因她爲救你重生，生生割去了自己一半元神，然後再用已修得圓滿了的大功德，才能祈求上蒼救回了你的這條賤命！”
“……”白冥熠如遭五雷轟頂……
大殿之中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
而就在此時，熾珏也已走了回來。
他一見氣氛不對，正琢磨着自己要不先溜了得了。可才一轉身，便看見紫夙不知又從哪裡抱了一袋子糖蹦躂了回來。
“你也要走啦？”她跑到熾珏身前，用很是唬人的奶娃娃腔問道：“你要回天山嗎？改天我能去找你玩嗎？”
熾珏笑起來，縱得那一臉的乾巴褶子好像又老了幾百歲似的，“行啊，我們那人也多，熱鬧着呢。”
“那我要去看墨兒的娃娃。”
熾珏：“哈哈，那娃娃才四歲，可比你都高出不少啦！”
紫夙不屑地笑了一聲，“要不是嫌累，我也不是變不成個大的給你看！”
熾珏哈哈大笑。
白冥熠回過頭來，望着大殿門外的那一老一小，喉頭微動，聲音輕得似乎是在對自己道：“爲什麼？”
凌天道：“懶得跟你解釋，你去問墨兒吧。”
“問我？”墨兒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怔怔望向紫夙，看着那孩子的一言一行，良久，才終於顫聲問道：“難道……難道是……蘇澈？”
“哪個蘇澈？”白冥熠急忙追問，可再一看墨兒，他頓時無語。
墨兒動容流淚的模樣，在白冥熠眼中就像被哪個多愁善感的靈給奪舍了，這自從與她見面還沒幾個時辰，竟已經哭了好幾場。
“是蘇澈，你用了兩千年將她煉成鬼修，又將她送入了玹紫境的蘇澈。”
白冥熠：“……那，那不是個人嗎？又如何能重生成九尾？”
“也算拜你所賜。”凌天擡手阻止他再問。
此時熾珏已走，紫夙跑進殿來，看見白冥熠瞧着她的眼神特別智障，笑道：“幹嘛？你眼眶子裂了？”
“紫夙。”凌天站起身來，“我準備放白冥熠走。”
紫夙點頭，“好啊。”
凌天笑問：“當真？這可是咱們好不容易抓來的。”
紫夙道：“他是魔君，魔族還需要他的。你不是也說，一直以來，就差他魔族了嗎？只不過，白冥啊，此番回去可不要胡鬧了，將你魔族帶回正道是正經。”
凌天嗤笑，“都說是魔族了，哪來的什麼正道正經。”
紫夙點頭：“有理，妖啊魔的，反正都沒什麼好東西。”
凌天：“……”
“你……”墨兒突然向紫夙伸出手去，“你叫紫夙？”
紫夙看了一眼墨兒伸向她的手，並沒去牽，“是，怎麼？”
墨兒不動聲色緩緩將手收回，“這名字是妖皇爲你取的？”
“啊？哪能呢？凌天的名字都還是我給他取的，又怎麼會來給我取名字？哎？要說他倒是也給我取過一個，是不是啊凌天？”
凌天一愣，“有這回事？”
紫夙嘿嘿笑道：“有啊，你那時不整天都追着我喊‘娘’嗎？”
凌天：“……”
紫夙笑得一雙短腿站不穩，凌天正好擡腿一踢，將她滾遠，又對墨兒道：“你能不能先隨白冥回魔族？”
墨兒正色道：“是。”
凌天：“那就好，我就不用留着這位大魔在我無心之境佔地方了。有你，我還是放心的。該揍就揍，該告狀就告狀，我給你做主，做不了主的還有尊上。”
白冥熠無所謂地笑笑，看了一眼獨自坐在牆根吃糖的娃娃，“我不能和她說幾句麼？”
凌天：“不必，其實你也不用那麼在意，她記不得你。”
墨兒：“難怪，果然是記不得了。”
凌天：“不過，她記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讓你回來，所以現在心裡頭大概將你當兒子看也說不定。”
白冥熠：“……”
凌天：“你煉化她的那兩千年，她連殘像都看不到，但你送她入玹紫時發生過什麼，她是知道的。所以，你也不必對她感恩戴德，總的來說，你二人的過往也算互不相欠了。我剛纔一時生氣說的話不好聽，可如果不是你自己做了那決定，紫夙也活不到修成功德的一天，自然也就救不回你。所以，拿那功德來替你求個情也沒什麼……”
凌天這話說到最後有些勉強，顯然還是因紫夙只有剩下的一半元神用來重生，讓他心疼。
白冥熠也未再多言，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帶人回背陰山了。”
“背陰山？那裡不是多年之前便毀了？”凌天疑道。
白冥熠：“哦，是。所以我們又在後面開出來了一片深谷，你們都認爲背陰山已毀，我們呆着才消停。往後，我會將山門打開。凌天你，隨時帶着那孩子來做客吧，我歡迎。”
被俘的小魔們此時都已被帶到密林之外，列隊等候白冥熠。
凌天將他與墨兒送出無心之境，紫夙也在後面跟了出來。她等着凌天廢話說盡，才跑過去拉着白冥熠道：“我有點事想問你。”
白冥熠受寵若驚，急忙點頭道：“你問。”
“那就借一步吧，好不好。”紫夙用商量的語氣強行將白冥熠拽走，留下墨兒與凌天相顧無言。
這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一大一小走得遠遠的才停下腳步，紫夙跳到一處矮樹杈子上坐好，平視白冥道：“我有一事，實在需要你來解惑，可你千萬不要將此事透露給任何人。”
白冥：“好，你知我知，若我透露給第三人知道，五雷轟頂。”
“哎喲喲，別別。”紫夙擺手，“不要發誓，若你真透露出去，我也不希望你再被雷劈死啦，你過來讓我打死你。”
白冥熠笑道：“好，你說吧。”
紫夙眉頭微微皺起，似措辭良久，才道：“如果，上神身上染了魔氣，會不會是什麼不得了的壞事？”
白冥熠想都沒想便道：“你指的墮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