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此時身在山崖,不過才邁出兩步便腳下一空,整個人便在一驚中掉進了飛來的玹玥懷中。
等紫夙能看清他的臉時,頓時不管不顧扒着他的肩頭大哭起來,“我都要死啦!”
玹玥:“……受傷了麼?”
紫夙抹了一把鼻涕,“肯定受傷啦,我全身上下都疼!沒一個地方舒服!這麼說我可能已經活不成啦!你怎麼纔來呀!”
玹玥:“……”
白冥熠眯着半瞎的眼瞅着這一幕,心裡徹底是服了。
他默默收回了剛纔對九尾一族的仰慕之意,畢竟什麼紅顏禍水能把英雄救美之後,順理成章的撒嬌戲碼演得活像在撒潑?還敢把自己的鼻涕往玹玥身上蹭?
玹玥將袍袖揮開,一柄黑色長劍便向白冥熠拋了過來。
白冥熠接下自己的配劍,站起身向玹玥一禮道:“多謝上神相救。”
“你可有受傷?”
白冥熠一怔,不管是真是假,他可想不到玹玥還會對他問上這麼一句,急忙搖頭道:“都是小傷,不礙事。”
紫夙忍不住扭身看了一眼白冥熠,眼角卻瞥見玹玥向她看來,她急忙閉眼,又趴回玹玥肩上,扭頭給他個後腦勺。“哎喲我大概傷了心脈,再不能變成狐狸了,哎喲我的腿大概也折了,完了完了,可能以後永遠都走不了路了。”
白冥熠看着這喪心病狂的低劣又浮誇的演技,真是打心眼裡替紫夙臊得慌。
可玹玥卻見怪不怪,甚是從容。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紫夙,你說,青玄傷成這樣,你若將他帶回玹紫交於青澤會如何?”
“啊?”紫夙立馬地從玹玥身上跳了下來,都來不及招呼一聲,便施出靈力御風而去了。
白冥熠不由讚歎道:“……厲害。”
見紫夙離去,玹玥纔看向白冥熠道:“你這背陰山留不住了,再立魔界恐怕要另擇一處。”
白冥熠早已看見自己所在這山峰成了羣山中的一枝獨秀,四周連綿羣山都碎得一片凌亂。
不必想也知道,只這麼一會兒,白冥辰肯定被玹玥揍了個屁股開花。而現在四處都尋不到他的氣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上神,不知白冥辰現在……”
玹玥瞥了一眼他背後的天魔鼎,“放回去了。”
放回去了……
白冥熠轉身看了看那死氣沉沉的黑鼎。
紫夙這烏鴉嘴竟能一語成讖,最後這鼎還真成了白冥辰的棺槨。
一想到他三哥死前肯定被這鼎吸了個爽,他就一陣毛骨悚然。
“這鼎乃是上古魔君所煉。”玹玥轉身,見白冥熠緊隨其後,便又道:“你父君爲了白冥氏能在後世崛起,還頗費了一番工夫。”
白冥熠無奈笑道:“我本來也在奇怪,父君原本的確對我有些偏愛和縱容,可後來我和他鬧得很僵,不至於滅世時還只想讓我獨活。”
“嗯,你那事我似乎也聽說了些。”
白冥熠:“……”
玹玥:“是個赤狐族的姑娘?”
白冥熠:“……”
玹玥:“你和赤狐一族冤孽倒深,以後可離我們青玄遠些。”
白冥熠欲哭無淚,“都是上一世的事了,上神還真會拿我取樂。”
玹玥:“這一世,你對赤狐一族更是罪孽深重。白冥,往後,你要好自爲之。”
白冥熠:……這一世?
紫夙找到青玄時,遠遠看見凌天正把他扛在肩上。她飛撲過去,急道:“沒事吧?都沒事吧?”
“我們都沒事,得虧剛纔尊上來得快,不然還真懸了!”凌天笑道,“看你也沒事,那我們就算徹底放心了。白冥熠呢?”
“也好好活着呢。”紫夙急忙過去細瞧青玄,“這小狐狸可千萬別有事。”
“這位是不是要趕緊送回去醫治?”凌天道:“阿瑤纔想起來她隨身帶着些冰槿花晶,餵了他些,若有效,過會兒沒準能醒。”
“能醒?”紫夙一驚,“那趕緊趕緊!先彆着急醒,咱們這就往玹紫去,先去把我青澤師父嚇個半死再說。”
凌天:“……青澤仙君可真是倒了八百輩子血黴才收了你這麼個缺德徒弟。”
紫夙:“我呸!還不知道他積了多少德才有了我呢。”
這三人匆匆忙忙入了玹紫,本以爲還要花些時間往明玄谷去,卻不想才入玹紫之門便迎面遇上了要離境的青澤。
青澤見着三人各個都顯出一絲狼狽,便不由一怔,等再看到凌天肩上的人時,就算他長髮完全遮住了臉,青澤也一眼便認出他是誰。
青澤面色瞬間便冷了下來,飛身上來便直接自凌天手中接過了青玄,等見到青玄面如死灰,明顯已重傷許久時,在場者皆第一次自青澤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噴薄而出的強烈殺氣。
“是誰傷的?”他邊問邊單手捏訣,用了十萬火急之術,急召稔稀前來。
紫夙微微措愕,她是想拿青玄來嚇嚇青澤,想看看他是否會因此而慌亂,是否會情急之下掩飾不住對青玄的關切。
可這向來淡然溫潤的人,抱着青玄時,竟猛然間全身都散發着冰冷的殺意……
實在出乎了紫夙的預料。
“是……”紫夙吞吞吐吐。說是白冥熠乾的?那看青澤現在這架勢,一準得立馬出玹紫將白冥熠碎屍萬段不可,“是誤傷……但是罪魁禍首已經被玹玥給咔嚓了!青澤師父!咱們還是先救小狐狸要緊!”
話音一落,稔稀也到了。
她只覺得青澤召她召得急,以爲是尊上出了什麼事,所以還耽誤了片刻尋來將離。
等發現是青玄受傷時,她大爲意外,“這是怎麼了?不是纔出去轉轉,怎麼就傷成了這樣?”
說着,她一手已搭上了青玄的脈門。
青玄本已有了意識,只是渾渾噩噩,腦子不太清楚,全身也軟得沒有一絲力氣。
他此前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竟聽見了青澤的聲音,便讓自己放輕鬆,閉着眼,任自己的意識胡亂散開,不願打斷這麼難得的一刻。
但後來紫夙的話以及稔稀的到來,漸漸喚回了他更多的清明。
稔稀已看到青玄慢慢睜開了眼,他的臉正靠在青澤頸窩間,朦朧中,他似乎怔了怔,便再沒了別的反應。
稔稀心裡鬆了一口氣,表面卻不動聲色,對青澤道:“師兄,青玄他……”
“怎麼樣?”青澤不止表情緊繃,全身都僵硬如冰。
稔稀緩緩搖頭,嘆了一聲,才道:“呃,傷得太重,可能……”
青澤一把抓住稔稀的手肘,“稔稀!別這樣,稔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