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鐵晶以爲自己的能力遲鈍了,他覺得自己看錯了眼前這個年輕男子,因爲那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可他還是明確感受到了能量的波動。那種微弱的波動不是有人在偷偷發動能力,就是有人想要積儲能量來做什麼事情。
可是,那種波動又好像不在身邊,而是在比較遠的地方。他不得不再一次查看了年輕男子,還是沒有感受到什麼能量,空空如也,完全是正常人的水準。
不過觀察力敏銳的褚鐵晶還是看出了一些異狀。
這個男人穿着普通,完全就是一副電視臺工作人員的模樣,上身口袋很多的多功能馬甲是電視臺員工的標配,可頭上的鴨舌帽就有點兒奇怪了。雖然這同樣是在外面經歷風吹日曬的電視臺外勤人員常用的東西,可這屋裡根本就不冷,完全沒必要戴帽子。
另外,雖然他表面一副平靜的樣子,可是他的額頭去微微冒汗,而且還不斷有汗珠滲出。他好像呼吸平靜、沒有什麼特別的起伏,可那確實強行穩定呼吸的結果,似乎剛剛經歷過劇烈運動。他的肢體動作略微有些不自然,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剛經歷過劇烈運動想要放鬆的樣子,而是顯得過於放鬆,彷彿是裝出一副平和的樣子給別人看的。
裝給誰看呢?
他剛剛那句意味深長的“費心多檢查檢查”和“好好看看大家”又是什麼意思?
“你叫什麼名字?”褚鐵晶沒有跟隨男子離開會議室,而是停下來問了一句,“以前我好像在臺裡見過你,那時候我還沒退休。不過你看我這記性越來越不好了,真想不起來你的名字了。”
“哈哈,褚老師還記得這事兒啊!”男子咧嘴笑了,“我叫喬鍾嘛。那時候我剛來臺裡幹活兒,當時就幹劇務的活兒,現在也差不多,什麼活兒都幹。那年剛不是出了個大事兒麼,有一場規模很大的戰鬥,事情很多,臺裡招了不少人,我就是其中一個。褚老師應該很瞭解當時的情況吧?”
“正邪大戰。”褚鐵晶說道,“對,那事兒沒多久之後我就退休了。”
“我聽說當時就是有人搞了一些不合適的小動作,結果弄得事情不可收拾了,給一般市民造成了極大的損失,死了很多人,影響相當不好。”自稱喬鐘的男人這樣說道,“這種事情可不能再發生了啊……我們這代人得吸取經驗教訓。假如再出現這種事情,我們沒有及時處理,沒有看出來貓膩,沒有做正確的事情,那就不是什麼可以靠辭職不幹就能解決的事兒了。”
男子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當然,臺裡有褚老師撐着,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褚鐵晶看着這個總是話裡有話的男人,大概明白了一些情況。
這傢伙應該是和自己一樣,與聯盟機關有着比較深關係的人,雖然不是什麼能力者,卻也做着和自己類似的工作,所以那個peace maker的什麼什麼組長才有那種比較合作而順從的表現。
換句話說,一會兒去那個演播廳的話,會發生什麼很麻煩的情況。眼下包括他自己在內的三人,則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褚鐵晶感覺到,和那個叫安琪的女孩不同,這個自稱喬鐘的男人有着很好的說話技巧。喬鍾首先套了近乎讓他放鬆了一些警惕,然後又利用了他想要儘快擺脫安琪糾纏的心態,讓他莫名其妙就答應了去演播廳的事情,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然。
從一開始這個男人就沒有自我介紹過,非得逼着褚鐵晶自己問出了“你叫什麼名字”這個問題,接着他就很淡定地談起了之前的事情,利用回憶過去的方式來喚起他原本就很重的責任感。
事態很嚴重,可這個男人卻並不想說出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讓褚鐵晶提高警惕……
也就是說,從褚鐵晶到達電視臺到喬鍾進入會議室的某段時間裡,整個電視臺已經被敵人滲透了,很可能展開了監聽監控。
敵人就混在大量員工當中,很可能僞裝成了某個員工的樣子,而前期到達這裡和他會面的安琪並不知道這個敵人是誰。喬鍾應該發現了這一點,他頭上冒汗卻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應該是着急跑過來做警告的。他之所以不願意脫帽,是因爲想壓低帽檐來避免敵人的監控能看到他的臉,這樣有助於隱藏身份。
“走吧,別讓大家等太久。”褚鐵晶鄭重地點了點頭,看着喬鍾,“我去好好檢查檢查大家的工作狀態。”
“褚老師費心了。”喬鍾又笑了,這次笑得很放鬆。
隨着廣播的一次次呼叫,電視臺裡近六百多名員工開始朝着大演播廳集合。褚鐵晶在喬鐘的陪伴下走到了舞臺後面,等着人們聚齊,而安琪早就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看來,她不想讓敵人知道聯盟機關已經介入了這件事,就是想讓敵人放鬆警惕,然後將他們消滅。
大演播廳雖然能容納一千兩百多名觀衆,不過全部員工都到達這裡集中坐在中央位置,看起來還是有些密密麻麻。很快,人羣在幾個臺領導的指揮下安靜了下來,而褚鐵晶則出現在了舞臺上面。
“大家辛苦了。”褚鐵晶說道,“大家都知道,我已經離開咱們臺很長時間了,這次回來,主要是因爲……”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觀衆席當中突然有一根藤蔓朝着舞臺飛去,宛如一柄利劍,直接插向了褚鐵晶的身體,並且將其貫穿。
人羣瞬間大亂,慌張的員工們在看到這一幕之後瘋狂朝着演播廳的出口涌去,可有一名女子並沒有隨着人羣逃跑,而是朝着舞臺緩緩走去。
她一邊走着,衣服和皮膚如同蛇蛻皮一樣緩緩脫落,她墨綠色的戰鬥服逐漸顯現出了原本的樣子,而那些用於裝飾大演播廳的綠植彷彿受到召喚一樣,瘋狂地開始生長着,朝着那個女子的身上逐漸聚攏。
“你不會就這麼死了吧?中立者命之音。”女子說道,“這種程度的攻擊就能讓你死嗎?”
然而,在她上了舞臺的瞬間,褚鐵晶的身體就像一團濃霧一樣,一下子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