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爲隊長的江海發出了命令,可他手底下的人都似乎不太願意動彈。
“什麼意思?”
他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的部下們,表情嚴肅。所有隊員都明白,一旦這位peace maker隊伍的創建者和領導者掛上他這種標誌性的表情,那不是因爲他遇到麻煩了,就是他準備發火了。而這兩者之間大部分時候是有關聯的,治下甚嚴的他經常會帶着這種表情嗷嗷罵人。
“隊長,這活兒真要幹?感覺真是兩頭不討好,怎麼做都有問題……”一名錶情陰鬱的隊員說道,“這是何必呢?”
“你脖子上長得是腦袋還是籃球?出門的時候忘了打氣了嗎?”如果不是在這種地方的陰暗角落裡藏着,江海的音量會提高八十分貝,“一個一身黑衣的義警,每天對着一大幫犯罪者大打出手,半夜三更把那幫貨們嚇得屁滾尿流,而這人根本就不是我們聯盟機關的人,你覺得這是好事兒?”
“我覺得沒什麼不好。這樣我們少了很多工作。”那名隊員鼓起勇氣反駁,結果很快腦袋頂就捱了一發“如來神掌”。
“這根本不在我們的掌控當中,明白嗎?現在是沒出什麼岔子,以後呢?萬一呢?要是惹毛了有些能力超強的人,在沒有組織性紀律性的情況下,那個義警能對付得了?一個大爆炸把商業街炸飛了的話你就高興了?”江海怒道,“更何況這人根本不知道輕重,他所做的就是虐打,而且被打趴下掛在路燈上等死的犯罪者不僅僅是能力者,還有一大票普通犯罪者。這明顯越界了啊!”
“有啥不好……我覺得挺好的。反正都是壞人。”那個部下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也捱了打捱了罵,乾脆繼續頂嘴。
他有怨言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因爲從大約三個月前開始,類似今天這樣的調查已經開始了,半點兒進展都沒有,每次都是跟在那個所謂的義警屁股後面跑。除了多抓了一些早就失去抵抗能力的犯罪者之外,根本就一無所獲。
他們只是知道有一個很強大的人正在做着和聯盟機關差不多但又更加暴力的事情,可到目前爲止,連這人的能力是什麼都沒有統一的答案,那些被揍得不成人形甚至會在後續送到醫院重傷不治的犯罪者們,勾勒出了一個擁有不可思議能力的、神一樣的能力者,好像會目前已知的大部分能力。
連這種事情都搞不清楚,更別說此人的身份和目的了。
正因爲一無所獲,對方做的事情還都是在執行正義,所以大家夥兒對調查工作也是興趣缺缺,只有江海對這種事情異常執着。
如果不知道這人的身份和目的,那就無法確認其是不是安全,會不會對聯盟機關不利。這名二十歲左右就參加過世俗戰爭、又花了近二十年時間參與聯盟機關創立發展的能力者,一直對“保全聯盟機關成長”這件事太過於上心。
很多人聽說他有個兒子,如今大約十歲左右,和他一樣是個能力者,而他非工作時間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培養這個孩子如何有效率地工作,其中很重要的一項就是教搞清楚每個能力者的底細——就像現在他所做的事情一樣。
“你這二貨根本什麼都不懂。”江海搖了搖頭,“你知道我們能力者對其他無能力者來說是什麼嗎?或許有人把我們當成是英雄,當成是拯救世界的人。的確,終結那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大戰的人就是能力者。可我們還是怪物,我們要對付的是超級罪犯,不是街頭拉皮條的混混,懂嗎?這個義警無差別襲擊任何犯罪者,這就是越界。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爲他是聯盟機關的,這對我們就是不利的,懂嗎?”
江海所說的,正是這個時代的現狀。
數量少,意味着某個羣體就是異類。
數量少而能力強,意味着某個羣體就是怪物。
除非怪物之間在內鬥,否則就會被全世界當成敵人。
如果處理不好,那麼終結戰爭的能力者就不會被當成英雄所接納,而是要被當成怪物來消滅了。到時候,好不容易纔安定下來的世界,會再一次陷入戰火當中。
“說不定就是我們漏掉沒有查到的能力者在發泄一下而已……唉……”那個一直很話多的隊員嘆了一口氣。
“如果這是處心積慮想要挑起無能力者和能力者之間紛爭的計劃,那該怎麼辦?我們也不管麼?不服就滾,你這二貨。”江海指了指身後,“但我會朝着你的後背開槍,不服從命令的人就是敗類。”
當他真正動怒的時候,沒人敢再提出反對意見了。
因爲江海說到做到。
他和其他五個在這裡的peace maker成員一樣,都被評判爲弱能力者,而弱能力者之間當然也有強弱之分。更何況他的戰鬥經驗比所有人都豐富,也持有就算強能力者也要敬畏三分的武器。
他要大打出手,他的隊員根本阻止不了他。
“好吧,謝謝隊長的指教。”那名隊員服氣了。
“真不知道你這種就會唱反調的王八蛋上輩子怎麼修來的福氣,居然生了個那麼強的極速型能力者出來。”江海哼了一聲,“華雲,你老這麼不着調,我看你兒子能力再好也是個不着調的。以後離我兒子遠點兒,我們家江上以後可是要繼承我的。你兒子要是跟你一樣吊兒郎當,最好就別來我們家玩。”
整個爭吵過程中其他隊員根本不敢插嘴,因爲他們明白,也只有這倆長久以來的搭檔才能這樣爭吵。華雲的速度很快,江海的土木工程很好,兩人從世俗戰爭時代就認識,都吵了快二十年了。
“這是我老婆的功勞……好吧我錯了。”意識到不該提這件事,華雲閉嘴了。傳說江海的妻子是難產而死,之所以是傳說,那是因爲身爲江海的老朋友,連華雲都沒見過那個遠離聯盟機關的隊長夫人。據說,她只是想過普通人的生活而已,所以纔不願意接觸聯盟機關。
“算了,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這個土鱉是不是那個暴怒的神經病義警。”江海幾乎就要咆哮了。
“沒啥根據啊隊長……”華雲聳聳肩,“不能因爲他一槍打死了紅巨斑,就認爲他是那個義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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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沒根據?我看很有根據。正常的有錢人會像他這樣身手好嗎?就算給他們一把槍,他們也會在第一時間把自己的腳丫子打爛。”
“森見然不是一般的富豪,他可是多項極限運動記錄的保持者。”
“那玩意兒管鳥用?最重要的是心態。錄像你也看過了,森老闆開槍毫不猶豫,在打爆紅巨斑的腦袋之後,又在他的胸口補了三槍,每一槍都精準地打到了心臟。這種心狠手辣可不像個開慈善晚會的富豪啊……這倒是和我們那位義警有點兒像。我看他就是個隱藏起來的能力者。”
“可是……”
“沒有可是,少跟老子廢話。”江海揮揮手,“那幫被暴揍的犯罪者爲啥搞不清對手的模樣?他們只看見了模糊的黑影。我們都知道這世界上沒有絕對隱形的能力,那一定是高科技戰鬥服的效果,那玩意兒沒個幾千萬弄不出來吧?我看就是森見然。只要弄到他的心理診療報告,就能看出個一二三了。”
就在這番爭吵發生的時候,森見然重新調整了戰鬥服的頭盔,靜靜地等待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