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俏師太見師妹一言不發,也不知道師妹心裡正想着事,只道是她被自己說得啞口無言,不禁得意起來,繼續說道:“被我說對了吧,你以爲當年師父真的是看上了你的才能才把掌門之位傳給你嗎?師父只是見你的情人在蜀山當上了掌門之位,這才把娥眉掌門傳給你,萬一娥眉真的出了什麼事,你的老情人也好過來幫你。唉,只是師父她老人家一世英明,卻糊塗一時呀,我們娥眉派雖然都是女流之輩,但是哪一點也不比他們那些男人差……”
定俏師太還在喋喋不休說過不停,定容師太突然大吼一聲:“住口!”
不但是定俏師太,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忍不住盯着定容師太看去。
頓了頓,定容師太恢復常態說道:“師姐,你只要娥眉派掌門之位而已,又何必毀師父的名聲?”
定俏師太“哼”的一聲沒有回答,暗道,你早點把掌門之位給我,我就不必毀師父她老人家的名聲了。
玄空也站了起來,臉上一點怒氣也沒有,直朝定容師太走了過去。
衆人都眼睜睜地看着玄空,直看到玄空一步一步地走着,好像每走一步都需要下很大的決心似的,終於,玄空還是走到了定容師太跟前,眼睛裡充滿無限的柔情,望着定容師太說道:“雯雯,對不起,是我又連累了你。”
定容師太微微一笑:“此事與你無關,你又何必自責?”
玄空說:“雯雯,本來以爲我們緣分已盡,卻不料今日……雯雯,你願意與我一起,永遠退出這種紛爭,過着平常的日子,你會答應嗎?”
定容師太全身一陣顫抖,她等這句話已經等了足足三十年有餘了,嘴脣略動了一下,卻還是沒法開口,兩人如此旁若無人地相互望着。
過了很久,定容師太才說:“我願意,承寬,我願意永遠跟你一起,我只想着跟你做一對尋常的人家,世間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玄空露出了笑容,也不理睬旁人的目光,拉起定容師太的手便往門外走去,剛走兩步,定容師太突然停了下來,輕聲地對玄空說:“承寬,你先等我一下。”說完,便對着燕悲樂說,“樂兒,你先出來。”
燕悲樂應了一聲,連忙走了過去,跟着定容師太走出到靈堂門口。
定容師太說:“樂兒,我教給你的口訣,你都記住了嗎?”
燕悲樂連忙點頭說道:“徒兒都記住了。”
“那就好,你第一天到娥眉裡就請我傳你這種道法,爲師當時沒有答應,如今我都把口訣傳授予你,你只需勤加練習,以後也會有所成績。”
燕悲樂低着頭認真地聽着,剛纔定俏師太說燕悲樂資質平庸,燕悲樂都聽在了心裡,心想自己不是修仙的料,再勤奮也沒有用了,便以爲定容師太此時對自己說的這番話只不過是臨走前安慰自己罷了。
定容師太見燕悲樂一言不發,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意味深長地說:“你不必灰心,自從你被承寬引薦入娥眉那一天起,爲師便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爲師一直都只是傳你口訣讓你自己修練,也是怕你真的有一番作爲,日後爲師若離開娥眉,你師伯必不肯饒你,所以爲師纔沒有教你正確的修練方法。你現在一無所成,你師伯趕你出娥眉時以爲你什麼都不會,也不會爲難你的。你只需記住了口訣,以後勤加修練,假以時日,定有所成。”
燕悲樂一聽,剛纔還以爲自己資質平庸無所作爲,如今突然來了精神,兩眼炯炯有神,正想問師父這個“假以時日”到底要“假”到什麼時日,但是見師父滿是關懷之情,燕悲樂也不忍心開口,以免那些未經過大腦的話說出來又惹師父失望,便只是點了點頭:“謝謝師父,弟子一定會勤奮練習的。”
“好,我們進去吧。”說完,便挽着燕悲樂的手又走進了靈堂裡。
卻說衆人見定容師太帶着燕悲樂走到靈堂門口時,眼看着蜀山娥眉兩派掌門人便要離開,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一個個都不知應該說些什麼好,挽留他們吧,他們好歹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若是再勸阻,豈不是棒打鴛鴦?只是若是不勸阻,修仙界便失去了兩個重量級人物,對付無心魔簡值就是缺了一條胳膊。頓時,在場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玄震等蜀山派衆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玄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到看到定容師太跟燕悲樂走了出去,玄震好憋出一句話來:“掌門師兄,你就這樣走了?”
玄空走到蜀山衆人面前,說道:“各位,對不起了,我樑承寬德才難以服衆,蜀山掌門一職,已無能力再擔任了。”
衆人正要開口挽留,只見玄空伸出右手製止了他們,繼續說道:“這一天我等了三十多年了,今天終於等到了,我很高興,你們也應該爲我高興纔對。”說完,便從懷裡拿出一本薄薄的本子,正色說道,“莫超林,你先站出來!”
莫超林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一向敬重玄空,當下二話不說便連忙衆衆人中走了出來,來到玄空跟前。
玄空說:“跪下!”
莫超林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想也沒想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玄空這才朗聲說道:“從今天起,你便是蜀山派第三百九十二代掌門人……”
莫超林一聽,如五雷轟頂,玄空後面再說什麼他已經聽不到了。過了良久,莫超林纔打斷玄空的話說道:“掌門,弟子沒有能力擔任這掌門之職,還望掌門收回承命。”
玄空嘆了口氣,說:“如今你的能力的確還有限,不過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了,以後你玄震師叔,玄明師叔還有玄霄師叔都會幫你的,你只管接任便是。”
莫超林硬是不肯,又推卻一番,玄空怒道:“莫超林,難道你想我們蜀山派成爲無主之派,幾千年的基業毀於一旦嗎?”
莫超林愣住了,呆若木雞地望着玄空。
玄空也不理睬他,便對玄震和玄明說:“兩位師弟,師兄這次真的要離開了,以後蜀山派的事還望兩位多加擔當一些,也請兩位師弟轉告玄霄師弟。”
玄震和玄明雖然捨不得玄空,但是他們兩人也知道玄空一向做出了決定,都很難改變的,只好含淚點頭說道:“師兄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協助莫掌門的。”
玄空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拿起手中那薄薄的本子遞到莫超林的手上,說道:“這便是禁術雷動九天了。雷動九術只有蜀山掌門一人才能修練,一向都只是歷代掌門口傳,但是這次下山,我早已料到今日之事,生怕這傳至千年的法術在我手中失傳,所以便把口訣記錄在此,你回去好要好好把裡面的口訣都記下來,然後把此本子燒掉,聽清楚了沒有?”
莫超林含淚接過,點了點頭。
玄空這才雙手把莫超林扶了起來,然後跪在莫超林前面。
莫超林見狀大驚,連忙伸手去扶,但是玄空硬是不肯站起來。
其他蜀山衆人,包括玄震玄明也都朝着莫超林跪了下來。
莫超林手足無措,先是扶玄空扶不起來,後來又見玄震玄明等人都朝自己跪下,急得團團轉:“你你你們這是爲何快快起來!”
但是蜀山衆人都沒有起來,這時齊聲說道:“弟子參見掌門人!”說完,便朝莫超林拜了三拜,這才站了起來。
莫超林雖然是修仙奇才,但是腦子一向都不太靈活,今天才短短几個小時便發生了這麼多事,一時之間也反過不應來,思路還處於短路狀態。
這時,定容師太和燕悲樂也走了進來,對着玄空微笑點了點頭,對其他人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似的。
玄空也朝定容師太點了點頭,然後朝她走了過去,挽起定容師太的手,兩人一起走出了靈堂,就在靈堂門口,現兩人相視一笑,同時祭起了各自的仙劍,一起躍了上去,沖天直上,揚長而去。
衆人一片噓唏,而一直跟着定容師太身後的那些漂亮女弟子一個個都忍不住流淚了,不知她們在爲定容師太的離去而傷心,還是因爲知道定容師太一離開,她們在娥眉派的日子以後便是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了。
定俏師太露出了笑容,朝聶海達點了點頭,便走回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在場衆人見定俏師太和聶海達兩人眉來眼去的,自然知道今日之事,全是他們預謀好的了。清真子不喜歡理會世俗之事,這事也沒有傷害到蓬萊派,也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好像懶得再看他們一眼似的。渡貅禪師等天影寺衆和尚更是生性平淡,見到此情此景,只有不停的低聲念“阿彌陀佛”,也沒有人出面說一句話。
玄震見聶海達和定俏師太兩人合力逼走了玄空,心中怒氣難消,當下便朗聲對莫超林說:“莫掌門,我們走吧,回去整理行裝,立刻便回蜀山。”
莫超林見衆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已是蜀山派掌門了,他也不願意再呆下去了,便說:“好吧,我們走!”說着,正準備邁步走出靈堂,這時才發現燕悲樂正孤零零一人站在娥眉派衆女弟子身後,楚楚可憐地望着自己。
莫超林見燕悲樂淚眼汪汪,全身不由得一陣顫抖,情不自禁地也停止了腳步,暗道,她師父也離開了,她跟定俏師太關係又不太好,從今往後,只怕她要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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