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江以湛他們仍舊行走在迷陣中, 似乎兜兜轉轉, 都會回到原點。

江成兮注意着江以湛的狀態,擔心這小子會真的活不下去。

後來他道:“我們必須好好考慮如何破陣,在想到精準的法子前,就別浪費體力, 否則真會死在這裡。阿湛,你若想見虞秋,就不能再硬撐。”

江以湛停下腳步, 虛弱的他喉結微動。

他想見虞秋, 瘋了一樣想見她。

江成兮見他停下,便道:“我們暫且歇着,最好是黑夜再前行,或許能少受點迷陣帶來的影響,還能觀星象。”

江以湛默了會, 終於應下:“好。”

他們再次倚着樹而坐。

姜風飛上樹摘了片葉子下來, 他一邊啃着,一邊道:“好餓。”

江成兮爲江以湛號着脈,稍一琢磨後,便從身上拿了一包銀針出來。他將銀針一根一根插在江以湛的胳膊上與背上,少見的認真。

天色本就不早, 黑夜來得很快。

由江成兮儘量給自己控制身上毒的江以湛突然睜眼,擡頭看着天。

江成兮見了,便將銀針一根根取了出來。他道:“之前我們是從這島的南面着的陸,我們試試想盡一切辦法朝北去。”

姜風擡頭看着天空:“這裡頭白日陰森森的, 晚上的夜空倒很清晰。”

虞欽哼道:“若真能輕易往北走,而且走對了,其中的兇險可想而知。”

江以湛默不作聲地擡頭看準了方向後,便從身上撕下一塊布矇住自己的眼睛,再起身邁步前行。

江成兮道:“我們跟着你走。”

“嗯。”江以湛的聲音沙啞得嚴重。

他的聲音才落下,腳下便一輕,跟在他身後高度警惕着的江成兮迅速將他往後拉,入目的是個陷阱。

他們湊近瞧着裡頭,江成兮吸了下鼻子,道:“裡面都是毒蛇。”

姜風膽戰心驚地拉着江以湛側移了點,囑咐道:“慢點。”他擡眸看了看星空,發現星象果然有變。

他們纔開始繼續往前走,後面突然射來一把小劍。

走在最後的虞欽耳朵一動,擡起手中劍,將那小劍打開。他便背過身反着走,以防再來一出。

“嗯……”突然響起一聲悶哼,是江以湛的聲音。

因他只能聽不能看,聽力比其他人要敏銳得多,他首先發現有重器由空中落下,便將江成兮推開,自己因身子太虛弱,倏地躲開卻不及時,被重器擦到背,帶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江成兮立即給他檢查,道:“沒毒。”

他轉身撿起落在地上的圓形重器,稍一思後,便對其他人道:“都蹲下。”之後擡起重器朝前滾去。

因他的力道很重,重器滾得很遠,隨之他們便眼睜睜看到重器整整滾過去的一路都有雜七雜八的危險從四面八方襲來,直到重器被從天而降的另一個重器打中。

江成兮對江以湛道:“你走走看。”

他們便繼續跟着辨別方向的江以湛走,一路上用各種方法破解着危險,哪怕他們再如何小心翼翼,走在最後的虞欽還是也受了傷,好在沒毒。

虞欽看了看胸口的傷處,啐了口:“該死的楚惜。”

他們這裡都是絕頂高手,就不信破不了這勞什子的戶外迷陣。

後來江成兮忽然拿過江以湛的銀鞭,施用輕功跳起,他甩着銀鞭阻擋着四面八方射來的暗器,成功立於一棵樹頂。

他忽然勾脣:“快走出去了。”

如他所說的,果然他們沒再走多久,終於走出這似乎每個地方都一樣的破林子。姜風不由道:“好像也不那麼厲害嘛!”

江成兮道:“換你一個人過來試試。”

姜風看了眼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似乎隨時可能撐不住的江以湛,搖了下頭:“不敢。”

虞欽道:“但前面有三條道。”

江成兮稍默後,道:“無解,但我們不能分開。”從迷陣來看,落單是極危險的,哪怕是他老弟這樣子的高手。

江以湛沒多猶豫,直接走了最接近正北的那條路。

其他人便選擇跟上。

他們未走多久,前方突然圍過來一羣着裝算是統一的人,他們有男有女,一身牙色,面色冷漠,每個人手裡都持着一把劍。

江以湛甩了下手裡的鞭子,臉色蒼白的他,身上殺意陡生。

江成兮拉住欲大開殺戒的江以湛,對這些人道:“我們要見你們門主。”

奈何這些人卻一句不應地直接朝他們圍殺而來。

看來是楚惜知道他們的到來,有意致他們於死地,他們便拿起武器應付,一時間武器碰撞聲不絕。刀光劍影,銀鞭揮舞間,鮮血四起。

以江以湛他們身手,如此面對面搏鬥,自然比應付迷陣要輕鬆。

他們一路斬殺着,踏着屍體前行。

讓他們意料不到的是,朝夕門的人多到他們意外,沒了一羣,又來一羣,仿若殺不盡,武藝也都不低。這對他們來說,再比應付迷陣輕鬆,那也不是輕鬆,他們實在疲憊,便也覺得費力。

好不容易殺到沒再跳出人企圖殺他們時,江以湛腳下一軟,差點倒下,被江成兮及時扶住。

他們的臉色都不好。

江成兮看了看似乎殺紅眼的江以湛,正欲說什麼,卻見對方突然眯起了眼,便順着其目光看去,看到尹陌燁帶着一羣人負手立於前方。

江以湛立即過去:“讓楚惜出來!”

他雖身中劇毒,氣勢卻不減,渾身森寒之氣凍人。剛殺了不少人,蒼白的臉上還沾有血跡的他,就仿若剛從地獄爬起來的惡煞。

尹陌燁淡定得很:“你們該知道,既然闖了進來,就別想活着出去。”

他將他們四個一一掃過,除了在透支生命,靠毅力支撐的江以湛,其他人的狀態也不好,只要他們的人繼續碾壓下去,這幾人便必死無疑。

虞欽如今看朝夕門的人亦是不順眼,他冷道:“讓楚惜那個陰險小人交出我妹妹,否則就算死,也要血洗你們朝夕門。”

江以湛嘴角又溢出一口血,他擡手擦掉。

尹陌燁注意到這一幕,就知道江以湛怕是撐不下去,便擡手下令:“殺!”

未想江以湛突然擡起一隻白色指環,他沉聲喝道:“我纔是你們的門主,我看你們誰敢!”他看得出來,剛纔那些人怕只是死士,當下尹陌燁帶的這羣人才是可以說得上話的。

欲過來圍殺他們的人都立即停住。

其中一人驚訝出聲:“門主環?”

江成兮撫了撫微疼的腦袋,面含詫異地問江以湛:“莫不是爹給你的?”

江以湛道:“朝夕門的前門主本就是爹,只是爹無意於此,才讓楚雲袖鑽了空子,但她名不正言不順,楚惜更是。”

朝夕門歷代門主的傳位確實有此指環爲信物,只是當年此環失蹤,便沒了此事。

若是無環倒也罷,若環出現……

尹陌燁身後的一名門人道:“先生,該如何做?”

尹陌燁看着江以湛手裡的門主環,道:“誰能知道他拿得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朝夕門也非曾經,已是認人不認環。”

他稍默後,又下令:“殺!”

其他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聽了他所言,擡起武器朝江以湛他們攻來。他們便再疲憊,也得打起精神繼續殺。

江成兮素來就懶惰,何曾這樣過,他道了聲:“真是煩死了。”

正是尹陌燁死盯着已經殺紅眼的江以湛,就盼着其快點死時,一名躲在後面的男子猶豫了下,便偷偷離去。

這人回到門裡,進入最後面的一座院子:“許長老,許長老……”

院內廊廡下,一名髮鬚皆白的老人正在逗弄着籠中鸚鵡,他擡眸看了對方一眼:“何事如此慌張?”

男子道:“有人拿了門主環過來,自稱本門門主。”

許長老聞言驚訝:“是怎麼回事?”

男子便將事情都與對方說來,許長老臉色陡沉:“真是魯莽,快帶我過去。”

“是!”

他們來到衆人圍殺江以湛他們的地方時,許長老的目光首先就落在臉上白得毫無血色,氣勢卻凶神惡煞,毫不見狼狽的江以湛身上。

他立即喝了聲:“住手!”

許長老的話自然比尹陌燁管用,其他人聞聲,紛紛停下。

尹陌燁回頭看到許長老,眉頭微不可覺地擰了下,他過來行禮:“許長老。”

許長老沒理他,只對冷眼看着自己的江以湛道:“你是江麓之子?”

江成兮甩了甩痠痛的胳膊,懶懶地插了嘴:“我也是。”終於來了個公正公明的人,再打下去,他們真得見閻王。

許長老道:“把門主環給我看。”

江以湛看得出來眼前老人不是楚惜的走狗,若此人使詐奪了他的指環,那隻能說明這整個朝夕門都不會認他這個門主。

他便很乾脆地將指環扔了過去。

許長老接過一看,立即彎腰行禮:“門主!”朝夕門歷來就有規定,被傳門主環之人,便是下一任門主。當年門主環失蹤,楚雲袖無環而成爲門主,純屬意外。

既然本門長老都認這個門主,其他人自然不得不認,便一起行禮:“門主!”

江以湛對這破門主無興趣,否則他早將楚惜趕下位。他吞了吞喉嚨,壓下差點再吐出的血,只咬牙道:“把虞秋交出來!”

“虞秋?”許長老不解,“是誰?”

他掃過其他人,其他人道:“我們不知道虞秋是誰,也不知道她在哪裡。”

江以湛的目光落在尹陌燁身上,尹陌燁道:“我不知道她在哪裡。”

江以湛不相信尹陌燁不知道,欲動手,被江成兮拉住。

他們已殺了朝夕門不少人,若在被認下門主之位後,還再當着這位長老的面繼續殺,便難服衆,不利於他們找人。

江以湛壓下心中焦躁,問道:“楚惜呢?”

門人道:“楚門主向來行蹤不定,怕是沒什麼人知道。”

江以湛便吩咐下去:“把楚惜找出來,把虞秋找出來。”

其他人得令:“是!”

這時江以湛腳下突然打晃,江成兮立即扶住他,對許長老道:“快給他解藥,他被迷陣裡面的毒針刺中。”

許長老聞言肅色:“你們跟我來。”

他們被安排了住處,終於得以進食與歇息,江以湛也解了毒。

因爲他們來朝夕門的目的只是找人,無心於融入其中長住,便都住在一個院子裡,各自一間房。都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躺下歇着。

江以湛傷了元氣,躺在牀上的他仍舊模樣病態。

他睜着眼睛在發呆,如何也睡不着。

最後他由牀上起來,去到門邊倚着看夜色,這一看便看到了天明。

好生睡過一覺起來的江成兮打開門見到他,便挑了下眉,步過來道:“莫不是你一晚上沒睡?”

江以湛未應。

江成兮又道:“別到時你沒因中毒而死,卻被自己給折騰死。”

江以湛轉身回了屋。

他們本以爲打入了朝夕門,還能讓其門人爲己用,找到虞秋便不會是難事,卻未想多日過去,毫無結果。

這日朝夕門的一位門人在稟報着事情的進展。

這名門人就是之前偷偷通知許長老門主環之事的男子,名喚曹亦。

江以湛聽到其稟報的內容,差點忍不住掀桌,他寒聲問道:“你們朝夕門的人,連自己的門主都找不到?”

曹亦應道:“他或許就在附近,但東南面山勢複雜,極難尋人。”

江以湛的拳頭握得咯吱作響:“尋不到也要尋!”

江成兮見江以湛明明解了毒,身體情況似乎仍舊不見好,便執起其手腕號脈,之後道:“放寬心,你如此下去,太傷身。”

江以湛抿着毫無血色的薄脣,未語。

這時江成兮向曹亦打探:“我讓尋的姑娘,也沒尋到?”

曹亦應道:“沒有。”

江成兮呼了口氣,越發覺得不安,不知風月到底是什麼情況。

江以湛突然問道:“目前在門裡的人,楚惜最信任的是誰?”

曹亦道:“除了尹先生,便是其親信杜索先生。”

江以湛吩咐道:“死盯着這兩個人。”

“是!”

江以湛成爲朝夕門的門主,其消息自然能傳入楚惜的耳裡,但他卻詭異地平靜,每天仍舊爲他與虞秋的親事做準備。

這日他終於拿到他親自設計,又讓人制好的喜服。

他將喜服拿到樓上,對懨懨坐在牀邊的虞秋道:“秋兒,來,試試這喜服,我們在今日吉時拜堂。”

虞秋擡眸看到他手裡火紅的衣裳,下意識排斥。

她不要爲別人穿上嫁衣。

楚惜看着她僵其身子,一動不動的模樣,勾脣笑了笑:“秋兒是要我親自給你將身上衣服脫下,換上這喜服?”

“我自己換。”虞秋慌忙地奪過他手裡的紅衣。

楚惜摸着她的腦袋:“真乖,我先下去,換好再喊我。”

虞秋點頭。

見到他轉身離去後,她終於委屈地溢出了淚,又擡手抹着。

她不要嫁給他。

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忍到哪一步,才能成功離開這個谷。

難道真要與他成親圓房不成?

越想她越害怕,便不由又無助地輕喚了聲:“王爺,救我……”

此時的朝夕門中,江以湛仍在等待虞秋的消息,他看着桌上的早飯,眸光一寒,忍不住突然掀了桌,桌上一切都摔碎在地。

曹亦進來恰看到這一幕,不由嚇了一跳。

江以湛冷眼看着他:“說!”

曹亦道:“已通過杜索先生找到楚門主的位置。”

江以湛倏地站起身:“快帶我去。”

江成兮由房間走出,就看到江以湛跟着曹亦,便快步跟上:“莫不是找到了人?”如今他因爲風月的失蹤,也是日不能進食夜不能寐。

江以湛道:“找到了楚惜。”

江成兮稍默,跟着他們一起離去。

江以湛心心念唸的虞秋,當下因爲已到楚惜所說的吉時,一身喜服的她正被楚惜強制拖下樓。

同樣一身喜服的楚惜明明是做着粗魯之事,臉上卻掛着笑。

虞秋掙扎着,哪怕無用:“我不要成親,你給我時間,不要這麼急。”她的聲音中含着哭腔,可憐極了。

當下閣樓裡已被他親自佈置得紅紅一片,溫馨喜慶。

楚惜將她拉到喜堂前,緊握住她的肩頭:“乖,別鬧!”

虞秋看着他,只越發感覺他似乎瘋了,不由問道:“你到底怎麼了?你到底經歷了什麼?”他看着再溫柔,她也覺得害怕。

楚惜看着爲他穿上喜服的她,勾脣道:“我只是想要你罷了。”

虞秋求他:“你再給我點時間考慮好不好?”

楚惜搖頭:“沒得考慮。”

他忽然點了她的穴,她雖能動,卻瞬間沒了力氣。他強制拉着無法掙扎的她去到門口,他按住她的腦袋,與她一拜天地。

虞秋焉了下來,面色難看。

楚惜操縱着她三拜作罷,便抱起她上樓,她立即又道:“你要幹什麼?”

拜堂倒也罷,若是同房……

楚惜笑道:“喝交杯酒。”

他將她擱到牀上坐下,拿起他老早準備好的酒,倒了一杯擱到她手裡,自己再拿了杯,他道:“來,喝了這酒,我們就永遠在一起了。”

虞秋心裡咯噔了下,這話不對勁。

她就要鬆手由着手中酒落下,卻被他握住手。

他與她交住胳膊,深深地看着她上了紅妝的臉,目光如炬,透着癡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先將自己的酒喝了,再強制她喝另外一杯酒。

她哪怕沒力氣,也盡全力掙扎着。

這酒有問題,她不喝。

奈何她終究是被他將酒灌入腹中。

楚惜緊摟住嚇呆了的她,似乎極爲滿足:“秋兒,我說過,就算是死,我也會拉你一起的。你看,我們再也分不開了。”

他這話算是證實了她所想,尤其突然而起的腹痛。

只一會,兩人便倒在牀上,眼眸緊閉,嘴角溢血。

痛!

雖然沒有生孩子痛,卻讓人絕望,一種被死亡,被黑暗吞噬的絕望。

虞秋沒法動彈,只剩一點意識。

這時樓梯響起匆忙的腳步聲,江以湛大步過來,他見到躺在楚惜旁邊不知是死是活的她,臉色大變:“虞秋!”

他立即過去抱住她,顫着手擦掉她嘴角的血。

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神志不清的虞秋極努力地稍稍睜了眼,窩在他懷裡,聲音斷斷續續,低若蚊蠅:“我……不想……死……”

男兒有淚不輕彈,江以湛卻是溼了眼。

他抱起她跑下樓:“不會死,你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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