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文初雪抱着孩子問眼前的大娘:“頎兒這幾天如何?”

那大娘正欲回答,擡眸卻見到院外樹上的虞秋, 便驚住。

文初雪看到大娘的反應, 立刻轉身, 她見到虞秋時, 臉色明顯一白, 下意識將孩子往自己懷裡緊了緊,慌張地問道:“你在做什麼?”

“我……”虞秋覺得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 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總算明白爲何之前幾次遇到文初雪時, 對方都那麼可疑,原來是在這裡藏了孩子,生怕被人發現。

文初雪看着她,似乎是想到什麼,便對那大娘道:“覓姨,你讓她進來吧!”

那名覓姨便過來打開了院門。

虞秋跳下樹, 懷着一份強烈的不自在進入院中,她見到文初雪強作鎮定的模樣, 趕緊道:“我只是幾次見你可疑, 以爲你是壞人,便跟了過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將此事說出去的, 你不是想與我交好麼?那你該覺得我是可以信賴的人。”

“我相信你。”文初雪猶豫了下,卻是道, “但這不是我的孩子。”

這時恰那孩子轉頭看向虞秋, 咧着粉嫩的小嘴對她咯咯笑了起來。

文初雪聽到孩子的笑聲, 便趕緊將他的腦袋按了回去,臉上的慌亂越發明顯。

這孩子很好看,就像文初雪一樣,雖然只那一眼,虞秋也能清楚地看到他與文初雪有幾分相似,尤其是文初雪那不想讓她看到孩子臉的架勢,讓她知道文初雪明顯在撒謊。

但她選擇裝信,便應了聲:“原來如此。”

文初雪沒有去問虞秋是真信還是假信,只垂了下眼簾,道:“既然虞姑娘與我同路,待會我們便一塊回去吧!”

虞秋點頭:“好!”

文初雪再看了看虞秋,便抱着孩子去到亭中坐下,後來又對站在原地踢石子的虞秋道:“虞姑娘也過來坐坐。”

“哦!”虞秋怕給文初雪造成困擾,不僅沒問孩子的事情,還極乖。

文初雪見她如此,便也放了些心,但她仍舊沒敢在被虞秋髮現的情況下在這裡待太久,便將孩子交給覓姨,對虞秋道:“我們回去吧!”

“嗯!”

兩人一個不安,一個不自在,走在巷中的她們之間氣氛頗爲沉默,也頗爲奇怪。直到上了大路,文初雪才低聲拜託道:“希望虞姑娘能保密。”

虞秋趕緊點頭:“我會的,你放心。”

“多謝虞姑娘。”文初雪看着虞秋這老實巴交的模樣,便又道,“我上次爬過去找你,其實是想你幫我從王府出入,因爲我要直接從文府出入,已經越來越難。”

虞秋想起初見文初雪時,其被攔住的一幕,便能理解,於是道:“其實我出入王府也不容易,我每回都是鑽狗洞的。”

文初雪聞言微有些驚訝:“爲什麼?”

虞秋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上面不允許我出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帶你鑽狗洞啊!”

文初雪聞言不由有了些笑意:“好。”

一路上二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去談孩子的事情,只粗略說了下彼此的處境與背景,虞秋這才知道文初雪母親早亡,現在的文夫人是她的繼母,下面的兩個妹妹一個弟弟都是繼母所出。因着一些特殊原因,她本就不招祖母文老夫人喜歡,所以在文家的日子過得不好。

文初雪只所以住在文家的西北角,與虞秋的小院靠一起,也是因受欺。

後來到文府的西側門時,文初雪頓了下,便再對虞秋道:“虞姑娘一定要替我保密,拜託了。”

虞秋堅定道:“放心吧!”

文初雪看了看虞秋的臉色,又道:“你是生病了吧?記得喝藥。”

“嗯,好!”

虞秋回到王府,言顏自然好一番關心,甚至都輕微地訓斥起來:“不是說很快回來?這次竟是比上次還過分,一天一夜纔回來倒也罷,看看你,這是起熱了吧?”話語間,她便擡手探了探虞秋的額頭,發現還真是起熱了。

讓言顏擔心,虞秋覺得抱歉極了,她便笑嘻嘻道:“我喝過藥了。”

言顏嗔了她一眼:“喝過還得喝,你先回牀上歇着。”

“好!”虞秋乖乖過去躺在牀上,後來她見言顏去吩咐了丫鬟熬藥再進來時,便問,“王爺那裡可有什麼動靜?”她很怕他突然下令將不知廉恥,竟敢對他死纏爛打的她趕走。

“動靜?能有什麼動靜?”言顏倒了杯熱茶過去端給她喝,道,“我聽說王爺似乎是有公事,已經離開王府,要過幾天才回來。”

“啊?”虞秋愣住。

“啊什麼啊?”言顏想到什麼,便突然沉了臉,“你要關心的該是你自己,向嬤嬤已經通知了,明日我與邵芊芊便都得搬到西面去住,以後這裡又只有你一個人。”

虞秋不解:“爲什麼?”

“還能爲什麼?”言顏擰眉道,“你莫不是忘記一開始你在這裡是怎麼過的?沒有丫鬟,沒有伴,連吃飯都得自己去大廚房。我看哪,向嬤嬤八成是想要再折騰你。”

虞秋飲盡手中茶,將茶杯遞給言顏,只道了聲:“隨便吧!”其實她也就是捨不得言顏,好在仍在王府,可以走通。

言顏嘆氣:“索性你也是過來人,這日子不是不能過下去。”

“嗯!”其實虞秋頗爲在意的還是不知道堇寧王何時回來。

昨日發生的事情,她自然沒忘,但她忘沒忘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收拾好自己後,還得再接再厲。

次日。

向嬤嬤或許真是迫不及待讓虞秋落單,早早便過來叮囑着言顏與邵芊芊,快些搬去西面,言顏偷偷囑咐了虞秋一些瑣碎事之後,便不得不離去。

向嬤嬤果然是連個丫鬟都沒給她留。

轉眼間,這裡便又只剩下虞秋一人,那股子陰森的感覺又重了。

虞秋站在院中看着空無一人的院子,其實還怪失落的,她便嘆了口氣,回到房間鑽入被窩中繼續歇着。既然堇寧王不在王府,她這幾天估計得閒死。

渾渾噩噩中,她是在晌午的時隔餓醒的。

言顏走的時候說過,因着她如今與蕖姨的關係已經疏遠,便會親自給她送飯菜過來,未想她等了許久都未等到言顏過來。她不會認爲是言顏忘記她了,她覺得肯定是向嬤嬤從中作梗的。

她坐在門檻上抱着餓極的肚子,真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她轉眸看到東面院牆,眼中便有了些亮色,她想了下,便直接過去借着院牆旁的樹往上爬。

文初雪從屋裡走出來,恰看到她從院牆上跳下,便面露驚色,快步過去扶住她:“你怎可直接跳下來?腿可受得住?”

虞秋道:“我骨頭軟,沒事。”

文初雪看她確實不像有事的模樣,便問:“那你……”

“那個……”虞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問道,“你這裡有吃了嗎?”

文初雪微愣了下,道:“你想要吃什麼?”

這時虞秋的肚子咕嘟叫了下,她的臉便有些紅,摸着肚子道:“什麼都行,只要能填肚子。”

文初雪看了看她的肚子,面上有了笑意:“你若早點來,咱們還能一起用膳,現在只有些點心,你吃不吃?”

虞秋點頭:“吃啊!”

文初雪拉着虞秋進入房間,看着她吃點心吃得頗急的模樣,便問:“你爲何會如此?是王府不給你吃的?”

虞秋喝了口水,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與文初雪說了,文初雪聞言便嘆道:“你還真是個倒黴的姑娘,索性我在文府再如何也不會缺吃的,以後你就與我一塊吃,如何?”

“好啊!”虞秋自然求之不得。

文初雪見虞秋的臉上還有病態,就又問:“是不是沒人給你熬藥了?”

“嗯!不過我現在好多了,不喝藥也行。”

“那不行,你那裡可是有藥?不如給我,我讓人送到文府的大廚房裡熬。”

“麻煩嗎?”

“不麻煩。”

因爲有文初雪,之後的日子裡,虞秋便又能好過起來。她似乎總是如此,每當遇到困境,卻總會遇到可以幫她的人。

數日後,正是她欲爬到文初雪那裡用午膳時,言顏終於出現。

言顏的手裡提着個食盒,進院就見到虞秋在往對面爬,便驚訝地跑了過來:“你這是在做什麼?”

虞秋看到言顏,便對院那邊的文初雪道了聲:“我今日不在那邊吃了。”

文初雪能聽到言顏的聲音,便笑着應了聲:“好。”

虞秋跳下院牆,接過言顏手裡的食盒,開心道:“可等到你了。”

言顏看了看那邊的院牆,問道:“你最近都在那邊吃?”

“嗯!”虞秋拉着言顏朝屋裡走。

“你對文家大姑娘不是……”

“現在我們交好了。”虞秋將食盒裡頭的飯菜拿出。

言顏看着開始用膳的虞秋,鬆了口氣:“我還以爲這幾日,你過得苦極,可沒把我給擔心死。如此也好,以後還有個人照應你。”

虞秋問言顏:“是向嬤嬤不讓你過來的?”

言顏應道:“確實,今日是因着她侄女來王府,她便沒空管閒的事,我才抓住機會過來。”

“那待會帶我去看看你住在哪裡?”

“也好。”

吃罷,虞秋便跟着虞秋一道朝西面去了。

虞秋與言顏在路上漫步間,迎面過來一個姑娘,其一身青白色衣裳,臉蛋極美,氣質端莊嫺靜。虞秋見到對方,覺得眼熟,想了好一會兒,才憶起對方是之前她去後花園勾引堇寧王時,那坐在石桌旁泡茶的姑娘。

那姑娘離近時,朝虞秋頷首算是招呼。

虞秋便也朝對方點了下頭,她本以爲二人會一句話不說擦肩而過,不想對方突然從她跟前站定,問道:“姑娘是來自常悅書院?”

虞秋不知對方爲何問這個問題,只下意識點頭:“嗯!”

姑娘聞言多看了她一眼,柔柔一笑後,便越過她離去。

虞秋回頭看着其背影,之前的她因爲不大清醒,便沒考慮過對方是什麼身份,可如今再見,她便有些好奇起來,因爲這姑娘根本不是丫鬟,還能靠近堇寧王。

一旁的言顏出聲:“她是白姑娘,白如嫙,據說是因其父對王爺有救命之恩,還喪了命,無依無靠的她便留在王府。”

虞秋想了下,問道:“那她與王爺之間……”

言顏知道她的意思,便道:“倒有那麼點像是無中生有的傳言,畢竟她是王爺的恩人之女,還住在王府,算是個特殊的存在。但我覺得若她與王爺真有什麼,便不會沒有一點影子可以撲。”

虞秋點頭若有所思。

因爲與文初雪約好晚點帶其一塊鑽狗洞出去,虞秋將言顏送回去,在那裡沒待多久就回到自己的小院。文初雪瞧着比較心急,早早地便爬了過來,在牆角等着虞秋。

虞秋過去拉住對方:“我們走。”

“嗯!”

虞秋是算好時間的,她知道這個時候從她的小院到狗洞不會有什麼人,就算偶爾有個人,也不見得會過問太多。因着文初雪不會縮骨,虞秋也早就將這狗洞給扒大。

二人到狗洞前時,文初雪看着那狗洞,明顯放不開。

虞秋見了,便道:“其實就髒一點罷了,從這裡進出很方便的。”

文初雪點了下頭。

虞秋拉着文初雪蹲下,先讓對方出去,自己纔跟着出去。

因爲怕文府的人看到,文初雪每次出巷子後,便是往西轉,這次虞秋就也跟着她往西轉。路上時,虞秋想起什麼,便問道:“之前幾次見你,爲何你都回來得很快?”

文初雪頓了下,才應道:“因爲我趕着回來,便走得快。”

虞秋聞言恍然,原來是這樣。

後來上了大街,二人聊着聊着,無意中聊到江以湛,虞秋便道:“之前我還以爲你喜歡堇寧王呢!”

“堇寧王?”文初雪聞言似覺得好笑,“不可能的。”

虞秋現在也認爲不可能,正是她不由也覺得這莫須有的傳言好笑時,未想擡眸間會見到她們纔剛說起的,數日未見的堇寧王,正從路旁的一家閣樓裡走出,他的旁邊還有戚韓。

虞秋心下一咯噔,下意識拉着文初雪躲到一棵樹後。

許是感覺到有什麼突然跑過去,江以湛轉眸朝這邊看了眼。

這時從閣樓裡跑出來一位明豔的姑娘,她語有不悅:“你們等等我,怎不說一聲就走了。”她上來就要拉江以湛的胳膊。

江以湛躲開她的靠近,頗爲厭煩地對戚韓道了聲:“管好她。”

這姑娘是戚韓的表侄女,名喚張妙傾,她喜歡江以湛,也算是她們這個親友圈裡都知道的事,哪怕江以湛對她再冷漠,她也不放棄,這次便是她硬要跟過來玩的。

張妙傾喚了聲:“江哥哥。”

戚韓一把將她拉到自己這邊,也是極爲不悅:“說過多少遍了,喊叔。”

張妙傾拒絕:“我纔不要。”

江以湛沒管他們的爭執,過去上了馬車。

張妙傾正要跟上去,被戚韓給攔住,她不由怒道:“你怎麼老管我的事?”

戚韓哼道:“我是你表叔,我管你如何?”後來眼見着馬車離遠,戚韓便直接用輕功追上馬車並跳了上去,只留張妙傾氣得在原地跺腳。

躲在樹後的虞秋拉着文初雪走出來,看着越離越遠的馬車。

文初雪不解:“爲何要躲着他?”

虞秋應道:“我是不被允許出王府的,自然怕見到他。”他已回來,她便要繼續去勾引他了,只想想她就覺得胸悶,極爲不高興。

看到他,她就感覺像看到斷頭臺。

文初雪能看出虞秋心中有事,但識趣地沒有再多問,只牽着虞秋繼續往前走:“剛纔談到堇寧王時,我就有件事打算與你說。”

虞秋看向文初雪:“什麼事?”

文初雪默了半晌,才道:“那孩子是我的兒子。”

虞秋聞言驚訝:“你爲何要告訴我?”

文初雪笑了笑,道:“告不告訴你,已經不重要。反正你也心知肚明那就是我的兒子,我便沒必要繼續自欺欺人地隱瞞你,這樣沒意義。”

“那……”

文初雪搖了下頭:“其他的,我便暫時不能告訴你了。”

虞秋理解,便也沒多問。

她只覺得,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因爲某些原因未婚生育,還要偷偷養着孩子,是一件極爲艱難的事,她不由握緊了文初雪的手。

文初雪心道,也虧得發現此事的不是別人。

她知道虞秋極爲靠得住,也沒有用異樣的眼光看她。

到了文初雪藏孩子的院中,文初雪沒再在虞秋面前遮遮掩掩,還將孩子交給虞秋抱。虞秋見到這麼好看的粉嫩小糰子,自然喜歡極了:“他叫什麼名字?”

文初雪應道:“頎兒。”

看得出來,頎兒也很喜歡這長得美美的姨,軟軟胖胖的小手總是往虞秋臉上抓,咯咯笑個不停。

文初雪見了,便不由笑道:“你們還真是一見如故。”

虞秋親了頎兒一口,覺得他這軟軟滑滑的臉可口極了,便不由連親好幾口,她道:“要不,我當他乾孃?以後我與你這親孃一樣疼着他。”

這孩子可憐,文初雪自然希望能有更多人疼他,便應下:“你若不覺得嫌棄,那當然好。”

“怎麼可能嫌棄,我歡喜還來不及。”虞秋迫不及待對頎兒道,“快喊我乾孃,寶貝,喊乾孃,乾孃。”

頎兒只有一歲多,老半晌後,才口齒不清,軟軟嚅嚅地出聲:“娘……”

文初雪聞言面露驚喜之色,便從虞秋懷裡將孩子接過去,急道:“頎兒,再喊一聲,乖,再喊一聲娘。”

可惜這次不管文初雪如何催促,如何叫,頎兒都沒再喊娘。

虞秋見到文初雪失落的模樣,便問:“他還沒學會喊人嗎?”

文初雪搖頭:“今日她是第一次喊娘,倒是喊到你頭上去了。”無奈之餘,她也覺得好笑。

虞秋颳了下頎兒的鼻子:“能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等着吧!”

因天色不早,她們沒在這裡呆多久,便就一道離去了。

她們走在街上並未發現身後有一姑娘因見到她們而驚訝地躲起,後來見她們走遠,她纔出來看着她們的背影,面露思索之色。

虞秋與文初雪到狗洞時,天色近黑。

有過一次,文初雪再鑽狗洞已經自然得多,虞秋幫着她鑽進去後,看了看兩端,見沒有別人看見,纔跟着往裡爬。

這時溪邊亭下,江以湛與戚韓又坐在那裡飲酒。

二人都是武藝高強之人,自然是一點聲響便能聽到,握着酒杯的他們同時朝狗洞的方向看去,未想入目的竟是文家大姑娘,隨後纔是虞秋。

她們爲自己彼此拍了拍的灰塵後,虞秋牽起文初雪的手離去。

戚韓看着她們走遠,怔怔道:“這是什麼情況?”

堇寧王府與文府畢竟相鄰,戚韓難免會見過文初雪,所以能認出對方的身份。他覺得虞秋自己老鑽狗洞也罷,這回竟還拉着文家大姑娘來鑽,這倒稀奇,也不知她們是怎麼混到一塊去的。

江以湛的目光落在虞秋與文初雪那牽在一起的手上,直到看不見那親密的兩位姑娘,他才垂眸飲了杯酒。

戚韓想了下,突然又道:“我想去虞姑娘那裡看看,趁離得近,二哥要不也去?順便看看你們王府的舞姬究竟住得有磕磣。”

江以湛握着酒杯的手微頓,便放下酒杯,負手踏出亭子往北去。

戚韓只是隨便提提,壓根就沒指望素來對任何人的事都不感興趣的二哥真能去虞秋那裡,他打算的是一個人去。他見二哥突然離去,便追上去問道:“二哥這是要去哪裡?”

江以湛淡應:“不是說要去虞秋那裡?”

戚韓驚訝:“你還真去?”

他停下腳步看着江以湛背影想了想,覺得該是因爲暮王的緣故。

虞秋的小院本就荒涼冷清,何況是現在天色近黑時。他們只一靠近院口,便有一股陰涼瘮人的風由裡襲來,踏進時,入目的是一片蕭然,看不到人,也聞不到一點點人氣。

戚韓擰着眉正欲說什麼,不想轉眸見到虞秋正在東面藉着樹往院牆上爬,在他覺得奇怪時,她已跳到牆的那邊。

江以湛也早已看到這一幕。

戚韓抱起胸,摸了摸下巴:“虞姑娘這是爬去了文府?”

江以湛環視起這院中的荒敗淒涼,若是王府別處,這個時辰該是都掛上了燈,而這裡卻只有正屋有點燭火,顯得整個院子尤其昏暗,搭上這嗚嗚的風聲,與生機罕見的景象,倒真像是個鬼屋。

戚韓見江以湛去到亭中坐下,便跟着過去,他也看了看這沒有別人的院子,又道:“我記得在我安排舞姬過來後,這裡就不只有虞姑娘了,怎突然又剩下她一人,連個丫鬟都沒有?”

戚韓不知道,江以湛更不知道,他只目視着前方,聽起院牆那邊的聲音。以他的功力,自然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虞秋與文初雪說的話,便知道虞秋是在那邊與文初雪一道用膳。

戚韓明顯也可以聽到那邊的聲音,便單手托腮若有所思。

虞秋回來時,夜已深,她沿着那邊的梯子爬上院牆,並未注意到亭下坐着兩人,她跳下院牆,突見亭下有人影過來,嚇得當即白了臉,以爲是見到鬼,便趕緊捂住嘴蹲下身不敢動彈。

她一直以爲這裡雖被稱爲鬼屋,卻不可能有鬼,未想今日……

正是她瑟瑟發抖時,走過去的戚韓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虞秋身子僵了下,這才狠狠地鬆了口氣,她站起身氣道:“你怎不早出聲?可知你嚇死人了?”

難得見她生氣,戚韓便笑了起來:“怎麼?以爲見鬼了?”

仍坐在亭下的江以湛看着那邊一氣一笑的兩人,倒生生看出打情罵俏的味道,月光的映射下,他眸中之色明顯冷了不少。

虞秋撫摸着胸口幽怨地瞥了戚韓一眼。

好一會兒後,漸漸習慣黑暗的她,纔看到前面亭下坐着的江以湛,便呆住。

“我們去坐下,說說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話語間,戚韓就要拉她,不料突然一顆石子打向他那正要拉她的手,疼得他幾乎跳起來。

他甩了甩手,問江以湛:“是二哥在用石子打我?”

江以湛未語。

在江以湛的目光下,想到上次所發生之事的虞秋覺得頭皮發麻,她猶豫了會,還是很識趣地朝亭下走去,她站在他面前福了個身,喚了聲:“王爺。”

江以湛看着她,薄脣輕微抿了下,仿若有話要說,卻終是沒說。

戚韓從桌旁坐下,吹了吹自己那還在疼的手,並問虞秋:“虞姑娘爲何會去文家大姑娘那裡用膳?”

虞秋不解戚韓爲何知道,愣了下後,便道:“餓了啊!”

因爲她的呆傻,戚韓不由又笑了:“我是說,你爲何不在王府用膳?還有,這小院的人呢?怎又只有你一個人?”

虞秋這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她怕得罪向嬤嬤。

上次虞秋所受的委屈,戚韓已從姜風那裡得知原因,他想到此,便面露不悅之色:“莫不又是向嬤嬤?上次事出有因,這次因爲什麼?有意苛刻?”

虞秋揪了揪手指,未語。

戚韓想到虞秋是個膽小的,又道:“受了委屈,說便是,難道你覺得我還能比不過一個嬤嬤,不能給你撐腰?你就說,究竟是不是向嬤嬤在有意欺負你。”

虞秋猶豫過後,點了下頭。

見虞秋承認,戚韓自然生氣,他又問:“你連膳食都沒有?”

虞秋終於道:“我剛來王府的時候,也沒有丫鬟,沒有膳食,每次都是我自己去大廚房要吃的。這一回,向嬤嬤把人都調走,我又只剩一個人,但因爲傳言的事情,便不好再去大廚房,纔在院牆那邊與文家大姑娘一起吃。”

她言罷,便擡眸又看了看江以湛,她倒是希望他能有點反應,可惜他的臉上仍舊一片漠然之色,她便失落地低下頭。

江以湛將她在看他之後的失落反應收入眼底,眸色微動。

戚韓聞言也看向江以湛,問道:“這向嬤嬤實在太過分,二哥管不管?不管我便管了,她就是仗着自己有點功勞,才目中無人。”

江以湛只仍看着虞秋,終於道:“我會派姜風將她打半死,再趕走。”

虞秋聞言立刻擡眸看向他,面露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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