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江以湛回來沐浴換衣後, 沒坐多久, 就入了宮。

虞秋倚在牀上發了會呆,便起來去了文初雪那裡。站在院前,她看着裡頭亭下文初雪抱着頎兒說話的一幕,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直到文初雪擡眸看到她, 道了聲:“秋秋站那幹嘛?”

虞秋嘆了口氣,這才步過去坐下。她看了看文初雪憔悴的臉色,終是道:“暮王如今在我們堇寧王府。”

文初雪聞言怔住:“是什麼情況?”

她從虞秋的神情中能看得出來, 怕是沒發生什麼好事。

虞秋長話短說:“你知道的, 他們總是勾心鬥角,打打殺殺,這次暮王被制服了,正在醉夕院。”

能在醉夕院,定然是有大傷, 文初雪抱着頎兒立即起身離去。

虞秋大步跟着他們。

醉夕院中的兩人仍在下棋, 戚□□是在絞盡腦汁在棋盤上對付江成兮,忽然聽到有人跑近的聲音,他落棋的動作頓住,擡眸看向江成兮。

江成兮笑了笑。

就這腳步聲,不難猜到是誰, 戚韓立即放下手裡的棋子,慌忙過去扛起仍被扔在地上的霍淩淮進了側屋。

他把霍淩淮擱在牀上,再出來時文初雪他們已經進了醉夕院。

看到文初雪,他摸了下鼻子, 有些心虛。

文初雪立即放下頎兒,跑過來問他:“暮王在裡面是不是?”

戚韓咳了咳,道:“他傷得很重,在昏迷不醒。”

得到確認,文初雪便跑了進去,見到牀上滿身血,不知死活的霍淩淮,她的腳步頓住。尤其是遠遠地看到他毫無血色的臉,她的心便狠狠咯噔了下。

她一步一步地緩緩走過去,最後撲在牀邊握住他的手,顫顫地喊着:“霍淩淮……”

他的手腳冰冷,看模樣分明就只剩一口氣。

虞秋站在外間看到這一幕,再看了看門口的戚韓,小嘴撇了下。之前霍淩淮還沒到這種地步,分明就是被折騰的。

戚韓又摸了下鼻子,再咳了下後,回到亭裡繼續與江成兮下棋。

頎兒邁着小短腿過去扶着牀,他眨巴着清澈懵懂的眼睛看着牀上的霍淩淮,小嘴張了張,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文初雪眼淚啪嗒地落:“霍淩淮……”

虞秋不心疼霍淩淮,卻心疼文初雪,她過去輕撫着文初雪的背部,哄道:“你別急,他死不了,有大公子在,他一定能活。”

文初雪點頭,但她心疼他。

外頭的亭下,戚韓對江成兮道:“大哥,該救了。”文初雪都來了,他們再有意磨蹭,就過不去。

“救誰?”虞欽忽然由亭外落地,他倚在亭邊看着他們。

戚韓看到他,便道:“二哥終究是不顧利益的制衡,把霍淩淮解決了,如今這小子完了,只剩一口氣。”

虞欽不需要了解事情詳情,大概情況他能猜到。他彎腰扯了根細草擱入嘴裡叼着,抱胸道:“你們在猶豫該不該救他?救當然是得救,建議順便弄傻。”

江成兮聞言笑了,倒是同道中人。

戚韓聳肩:“那隨便你們咯!”

這時虞秋從房間出來,她見到虞欽,便面露喜色:“哥,你怎麼又回來了?”話語間,她快步靠近。

虞欽道:“又?不歡迎我?”

“歡迎歡迎。”虞秋挽住他的胳膊,“就是覺得驚訝罷了。”

虞欽懶得說自己是因爲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便想回來尋尋踏實感,他只問:“文初雪在裡面哭?”

虞秋點頭後,對江成兮道:“別鬧了,再不救真要死人的。”

“好。”江成兮終於起身,負手緩緩朝藥閣走去。

他從藥閣中拿了些藥出來,其他人跟着他一起進入霍淩淮所在的房間。

文初雪見他過來,立即抹着淚讓到一旁。

他坐到牀邊,倒出其中一藥瓶裡的藥,隱約勾了下嘴角後,便喂入霍淩淮蒼白乾裂的嘴中,使得其吞下。

這是一粒有鬼的藥。

後來他往霍淩淮嘴裡倒的液體藥,纔是真正的治內傷的。

他一邊扒着霍淩淮的衣服,一邊面不改色道:“都出去,我給他上藥。”看起來還真是一個好大夫。

其他人便都紛紛出了房間。

姜風踏進院中,就看到他們都站在門口,便過來欲說些什麼,但見到被虞秋哄着的文初雪,就改了話,他問道:“暮王的情況如何?”

戚韓應道:“還能如何?大哥出馬,誰能不放心?”

他坐在門檻上,晃起二郎腿,倒是沒有半點心虛了,甚至不由想摩拳擦掌,期待起霍淩淮醒來後的情況。

虞秋見文初雪漸漸安了心,便問姜風:“王爺呢?”

姜風道:“王爺已領兵前往北冀收服暮王的兵馬。”

“哦!”虞秋心道,看來暮王以後真是會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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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成兮給霍淩淮上好藥,便出來讓下人進去給霍淩淮清理身子,換衣服,一切都妥當後,其他人才又進了房間。

霍淩淮雖仍舊半死不活的,乾乾淨淨的看起來倒舒服得多,不像之前看起來那麼悽慘,那麼觸目驚心。

現在就等着他慢慢恢復,慢慢醒過來。

文初雪一直守在牀邊,她不知道他醒來後面對一無所有的情況會怎樣,只知道無論如何,她都會守着他。

難得的,今日所有人都待在醉夕院,哪怕到了入夜。

因爲有虞欽,戚韓總算不需要陪江成兮下棋被虐,他只百無聊賴地倚着樹看月光,悠哉得很。

虞秋因爲江以湛不在,也待在這裡,正與風月一起陪着頎兒玩。

終於,房間裡頭傳出文初雪驚喜的聲音:“你醒了。”

會武功的人都能聽到,戚韓第一個大步過去,虞秋見了,便心懷疑惑地抱起頎兒跟了上去。

躺在牀上的霍淩淮正睜着眼睛呆呆地看着上方,一直不動。

文初雪不由喚了聲:“霍淩淮?”

但他仍是沒有迴應,彷彿她喊的人不是他似的。

“霍淩淮!”文初雪拉住他的手。

他總算有了反應,正緩緩轉頭看着她,他的眼中透着迷茫懵懂,不知他看到文初雪想到的是什麼,竟是忽然咧嘴笑了起來。

文初雪懵了。

她感覺到不對勁,不由再喚他:“霍淩淮?”

未想他卻迷茫地歪了頭:“霍淩淮?”雖仍是那磁性低沉,極爲好聽的男聲,這說話的語氣明顯不對。

文初雪忙坐到牀上趨近他的臉,看着他,問道:“我是誰?”

霍淩淮默了瞬,忽然喚道:“姐姐!”

文初雪感覺腦袋就像陡地炸開了一樣,她仔仔細細地看着他的眼睛,眼睛還是那雙眼睛,卻是不再有半點曾有的深沉冷酷,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的純真,甚至透着絲癡呆。

一旁的戚韓眨了眨眼,不由出聲:“這樣纔可愛多了。”

聽到戚韓的聲音,文初雪立即紅着眼睛,問坐在桌旁單手抵着腦袋看着霍淩淮的江成兮:“大公子,他是怎麼了?”

江成兮一本正經的搪塞:“之前在那龍穴裡,他被砸了腦袋,砸傻了。”

“龍穴?”文初雪不知道什麼龍穴,她從來不會過問太多,她只在乎霍淩淮的安危,她立即伸手擡起他的腦袋,這裡看那裡看。

他倒是難得乖巧地任她爲所欲爲,只懵裡懵懂地看着屋內其他人。

後來文初雪對江成兮道:“我沒看到他頭上有傷口。”

江成兮道:“就是如此才嚴重,有傷口,血會流出。無傷口,血就會留在腦袋裡化成淤血壓在腦中。”

“所以他真傻了?”文初雪癱坐在牀上。

那個向來睿智的男人,竟然傻了,她的眼淚立刻再次流了下來。

她趕緊又抹了把淚,問道:“你是神醫,你能治好他對不對?”

江成兮道:“腦袋裡面的東西難治,這得等他自己化掉那淤血。”他是大夫,霍淩淮究竟怎麼傻的,當然是他說了算。

文初雪又問:“那得多久?”

江成兮稍默後,應道:“看命。”

文初雪看向躺在牀上的霍淩淮,他似乎想動,卻因爲渾身傷而動不了,還很疼,他便擰了眉,頗爲委屈地看着她,扁了下嘴,道:“疼……”

“哎呀!”戚韓不由摸了摸胳膊,“真要命了。”

虞秋拍了拍他的肩頭,與他對視一眼,彷彿在說:你在這時候這種態度,似乎不大好吧?

戚韓聳肩,撇嘴。

都半斤八兩。

虞秋蹲在地上抱着頎兒,心中感慨,這下不得了,頎兒沒有了爹,多了個大個子的傻哥哥。

過了最初那陣震撼的感覺,虞秋想想,霍淩淮變傻,也不見得是壞事。如此既能解決各種恩怨,還能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反正大家都會幫忙照顧着他,尤其是初雪,一定會把他當兒子。

文初雪見他如此,心疼得不得了,忙哄道:“你別動,傷好了再起來。”

霍淩淮變成的這個傻子,倒是蠻乖,他點了頭,又道:“渴……”

“我去給你倒水。”文初雪立即起身倒了點熱水在杯中,坐在牀邊吹了吹,確定不會燙到他,才慢慢喂到他嘴裡。

似乎是挺高興被她照顧着,他又朝她笑了:“姐姐。”

文初雪張了張嘴,心酸的她真不知該說些什麼。

戚韓靠近好生打量着霍淩淮,忽然笑問:“我是誰?”

霍淩淮看着他,卻是不說話。

嘖嘖,還區別待遇起來,戚韓便又道:“我是你哥哥,乖,喊我一句哥哥。”

霍淩淮似乎不喜歡戚韓,卻還是乖乖地,不大樂意地喊了聲:“哥哥!”

戚韓頓時樂開了花:“乖,真乖。”

姜風忙也過來,催促着:“快,也喊我一句哥哥。”

虞秋見文初雪低着頭,似乎不高興,卻忍着,便不悅道:“你們行了啊!沒事就出去。”雖然作爲仇人,是能理解他們的,可他們也得給初雪一點面子。

瞧這一個個給高興的。

“我再陪他玩玩。”戚韓捨不得走。

“出去!”虞秋將他們一個個往外推,包括明顯也在覺得霍淩淮有趣的虞欽,她道,“夜深了,都趕緊去歇着。”

被推出門的姜風不滿嘀咕:“他都沒有喊我哥哥。”

江成兮與風月也步了出來,風月意味不明地看了江成兮一眼,便朝自己的房間走去。這事能瞞得過別人,自然瞞不過她。

江成兮擡起拳頭颳了下鼻子,看着她的背影笑了。

很快屋裡便只有虞秋與文初雪一家三口,虞秋瞧了瞧目光只落在霍淩淮身上的文初雪,有些不知該說什麼。

這時文初雪道:“秋秋幫我將頎兒送回去,我在這裡照顧他。”

虞秋應下:“好。”她便抱着頎兒離開了。

見終於沒了別人,文初雪便顫着手撫向霍淩淮的臉,她啞着嗓子問他:“你餓嗎?想吃點什麼?”

霍淩淮也迷茫地看着她,吐出一個字:“餓。”

文初雪道:“那我去讓人給你準備吃的。”

她再看了看他,便起身出去。

這一晚,文初雪一直待在這裡陪着她,次日早早的,戚韓這沒個正形的又跑了過來。他見到牀上倚着牀頭的霍淩淮,便笑呵呵地過去道:“喲!可以坐起來了。來,喊句哥哥。”

霍淩淮被逼得委屈起來,扁着嘴喊:“哥哥!”

“你個姓戚的,你是跟他槓上了不是?”虞秋忽然踏進,叉腰道,“老欺負一個傻子,看你得勁的,出去!”

她話音落下,就意識到有人進入,她轉頭便看到端着早膳進來的文初雪。

文初雪低着頭越過她去到牀邊,張羅着喂霍淩淮喝粥,將屋裡的虞秋與戚韓無視得徹徹底底。

虞秋不由打了下自己的嘴,過去拉起戚韓的衣袖就走。

二人離遠後,虞秋認真地對戚韓道:“悠着點,顧及下初雪的感受,還有頎兒,那可是頎兒的爹。”

“好好好……”戚韓也有點過意不去了。

在傷好之前,霍淩淮一直住在醉夕院,文初雪也一直在這裡陪着他。因爲他傷得實在太重,在這裡待了不短的時間,才能跟個正常人一樣活動。

後來文初雪將他接去了自己那裡住着。

對她來說,總算清淨了。

至於江以湛,北去這一趟後,再回來時已是七月中旬。一身風塵的他與楊柳騎馬先後從堇寧王府前停下,他下馬就快步踏入府中。

一個多月沒見到虞秋,他想得緊。

他急急地回到藍軒,卻是沒見到虞秋,問了一番才得知她在文初雪那裡,便離開藍軒也過去了。

當下虞秋正院內陪着頎兒玩,霍淩淮坐在亭邊的階梯上。

霍淩淮托腮看着頎兒,目光呆呆的。

這時屋裡的文初雪走了出來,她手裡端着一盤切成小塊的西瓜。她從他身旁坐下,看着他喚了聲:“霍淩淮!”

他轉眸看着她,又笑了起來。

與別人比起來,他似乎尤其喜歡她,也特別粘她,大多數時候只會對她笑。若是以往,他哪會如此,她感覺有點甜甜的。

她用手裡的籤子插了塊西瓜遞到他嘴邊:“吃吧!”

他張嘴接過後,忽然抱住她。

她嚇了一跳,差點沒端穩手裡的盤子,她緩了緩胸口的衝擊感,便問他:“你怎麼了?”

他側頭親了下她的臉,終於放開她,傻傻地笑道:“喜歡。”

文初雪看着他,又問道:“還要不要吃西瓜?”

他伸手將西瓜盤奪過去,自己用籤子插着往嘴裡遞,他低頭認認真真地吃西瓜,注意力突然完全在西瓜上。

如今的他瞧着就是個乖孩子。

虞秋的目光不知何時落在他們身上的,她本是在驚訝霍淩淮的作爲,後見他沒接着做其他的事,她便繼續陪着頎兒玩。

未想這時頎兒突然跑了,嘴裡喚着:“爹!”

虞秋擡眸看去,便見到被頎兒抱住腿的江以湛。

她面露驚喜,立即也跑了過去撲入他懷中,委屈巴巴地說道:“你總算回來了。”

江以湛一手摟着她,一手摸着她的腦袋,喜歡她見到自己時的反應。

不經意間,他看到那邊像個孩子似的坐在亭邊階梯上,只認真吃西瓜,瞧着傻乎乎的霍淩淮。

虞秋擡眸見他的目光落在霍淩淮身上,便從他懷裡出來,蹲下對頎兒道:“頎兒乖,去找娘吃西瓜。”

頎兒擡着小臉眼巴巴地看着江以湛。

江以湛道:“去吧!”

頎兒喜歡江以湛,也聽江以湛的話,他乖乖轉身也去吃西瓜。

虞秋便拉着江以湛離去。

直到走遠後,她才道:“暮王被砸傻了。”

“哦!”江以湛神色淡淡,哪怕他明知霍淩淮沒砸到腦袋,也不驚訝這廝會傻掉,想來是那幾個傢伙乾的好事。

他覺得,幹得好。

虞秋奇怪地看着他:“你不驚訝?”

江以湛忽然打橫抱起她,大步行走間,低頭蹭了蹭她嬌嫩滑膩的小臉,聲音曖.昧:“我只在乎你的事,想死你了。”

她的臉被他蹭得癢癢疼疼的,她縮了縮脖子,擡手摸起他的臉,笑道:“長鬍子了,你都不打理的。”

江以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回去你給我打理?”

她點頭:“好!”

夫妻回到藍軒,虞秋幫江以湛理了下鬍渣後,兩人免不得一陣纏纏.綿綿,結束時,已是深夜。

二人摟在一起,虞秋雖累,卻是不想睡覺,她窩在他懷裡眯着眼。

真是想死他了。

後來她聲音綿軟地問道:“以後暮王就一無所有了麼?他是謀反,皇上可會放他一條生路?”

江以湛亦是閉着眼,他道:“這些事情都已解決,沒人會問他。”

虞秋想到什麼,便睜開眼看着他:“其實說起來,你該是早有能力制服暮王的,爲何現在才動手?”

他應道:“爲了制衡,鳥盡弓藏這個道理你該懂,只有保證第三方大勢的存在,霍黎纔不會隨便拿我開刀。”

說起來,霍淩淮能壯大,也是因爲他背後的推波助瀾。

蠢蠢的虞秋琢磨了下,才懂了這個道理,她便睜大眼道:“可如今暮王到如此地步,皇上不就不放過你了?”

江以湛撫摸着她的背,安撫着她的緊張:“我會突然這樣做,就是因爲在前不久與霍黎說好了,我幫他解決霍淩淮的勢力,並找到龍穴,他便答應讓我交出一切,回到江湖。”

虞秋聞言大喜:“回到江湖,瀟灑自在地過日子?”

“嗯!”江以湛見她開心,便也跟着開心。

虞秋不由歡喜地翻身壓在他身上,她睜着滿是歡喜的大眼睛看着他:“你怎突然有這個決定?”

江以湛拉下她,親了親她的嘴:“因爲你喜歡,你想讓我有權有勢,我便有權有勢,你想與我做對普通夫妻,我們便做對普通夫妻。”

無論是什麼,只要她喜歡。

她摟住他的腰,埋在他懷裡:“你真是太好了。”

江以湛順勢環緊她。

“不過……”虞秋想到其他,便道,“什麼你幫他解決霍淩淮,找到龍穴,他便答應讓你交出一切,回到江湖?這個皇上還真是讓人一言難盡,好事都讓他佔盡了。”她突然很討厭這皇上。

江以湛道:“隨便他,我們得到我們想要的就好。”

虞秋想了想,又道:“他會不會突然反悔,趁你一無所有,弄你?”

江以湛勾起一抹冷笑:“我可不是他隨便能弄的。”

虞秋完全相信他的能力,他就是這麼強大,她又問道:“那我們以後去哪裡?你以前的家麼?遙谷?”

“嗯,回遙谷。”

虞秋想想就覺得歡喜,趴在他懷裡笑不止。

遠在他國的蘇和,在接近七月下旬的時候到了常齊國,一陣繁瑣的大婚進行罷,她便被迎入房間。

景瑜明雖總是笑臉嘻嘻,卻確實很喜歡她,他坐在她旁邊拉住她的手,柔聲道:“待我出去敬酒後,再來給你掀蓋頭?”

蘇和未給迴應。

景瑜明習慣她的冷漠,他隔着蓋頭親了下她的額頭,才起身不捨地離去。

未想他一隻腳才踏出房間,耳邊響起肉體被穿入的聲音,他臉色一變,立即轉頭看過去,便見到她已自己掀開蓋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蘇兒!”他倏地跑了回去。

“別靠近我!”她喝道。

“你幹什麼?”他停下腳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蘇和跟了江成兮這麼多年,知道插哪裡能一刀致命,她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我已如父皇所願,如你所願,嫁給了你,現在足夠了。但除了欽哥哥,我誰都不要,死都不要。”

欽哥哥不要她,她不如死。

景瑜明難得喝了起來:“他到底有什麼好?”

蘇和眸露癡色:“我不知道……他有什麼好,我就是喜歡他……”話罷,她便倒了下去。

景瑜明撲過去抱住她:“蘇兒,蘇兒……來人,快來人!”

她的身體很快變冷,氣息消散。

“蘇和!”身在堇寧王府的虞欽突然從睡夢中驚醒。

他由牀上坐起,擡手碰了碰額頭,發現自己竟然滲出冷汗。他想起夢裡的事情,他居然夢到蘇和自殺了,那麼真實。

他捶了下腦袋,並不相信這個夢。

他轉頭看了下天色,發現天已是大亮,便起了牀。

一番洗漱後,總覺得不大踏實的他,去了藍軒。

當下虞秋正坐在亭裡獨自用早膳,見到他,便笑道:“哥,你吃了嗎?”

“沒有。”他過去坐下,接過凝蘭遞來的筷子,問道,“江以湛還沒回來?”他也知道江以湛的決定,知道臨走前,江以湛會有不少事情處理。

虞秋語含歡快:“他快回來了,明天我們就走。”

虞欽又問:“東西都收拾好了?”

“嗯!”虞秋點頭,“我吃飽了,我去看看初雪他們,哥,你自己吃。”言罷她便起身步伐輕快地離去。

虞欽看着眼前的白粥,卻是沒有胃口。

虞秋踏入文初雪他們的院中,便見到人高馬大的霍淩淮與頎兒一起蹲在地上玩玩具。霍淩淮看到她,並不怎麼感興趣,又低頭玩起木玩。

虞秋進入房間見到文初雪還在收拾東西,便過去道:“我來幫你。”

文初雪朝她笑了笑。

這時院外突然伸了個腦袋出來,是戚韓,隨之又有一個,是姜風。兩人見院裡只有一個傻子和一個孩子,便都興致勃勃地進去了。

霍淩淮見到他們,臉上露出明顯的不悅之色。

戚韓笑呵呵道:“快,喊哥哥。”

姜風將他給推開:“去去去……我先,他還沒有喊過我呢!來,小淮淮,喊句哥哥來聽?”瞧他這樣,就像要拐賣孩子的人販子似的。

霍淩淮扁了扁嘴:“你們討厭!”

“哎呦喂!”戚韓不由大笑了起來,“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

姜風也是在笑:“快喊哥哥!”

聽到外頭放肆的笑聲,虞秋與文初雪都跑了出來,虞秋見到他們,便罵道:“你們兩個搗蛋鬼,怎麼又來了?”

戚韓的笑陡然僵住,他訕訕道:“我們走,我們馬上走。”

言罷他與姜風趕緊灰溜溜地跑了。

霍淩淮見到文初雪,便起身朝她跑了過去,緊緊地抱住她,眼睛紅紅的,別提多可憐了。就連虞秋都看不過去,何況是文初雪,文初雪便撫着他的背部,哄道:“沒事沒事,他們不是壞人,只是逗你玩的。”

霍淩淮道:“不喜歡。”

這麼大一個男人委屈巴巴地摟着個女人撒嬌,有些辣眼,虞秋笑了笑,便進了房間繼續幫文初雪收拾東西。

這時站在原處的頎兒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文初雪見了,因爲手裡在哄着霍淩淮,便對虞秋道:“秋秋,快去哄哄頎兒,看看她怎麼了。”

“好!”虞秋又從屋裡跑了出來。

她過去抱住哭得可傷心的頎兒,問道:澤“頎兒怎麼了?”

頎兒哽咽着出聲:“我的玩具,我的娘……”

“……”

虞秋轉頭看了看面露尷尬之色的文初雪,再又看了看因爲玩具要共享,娘要共享,而哭得生無可戀似的頎兒。

她差點也笑了,不得不忍住。

江以湛是在次日早上回來的,他回來時,府中所有一切都準備妥當,他進入藍軒,就被虞秋撲了個滿懷。虞秋開心地問他:“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江以湛摟住她的腰,低頭親着她:“嗯,可以走了。”

虞秋聞言便推開他:“那我去通知其他人。”

江以湛欲拉住她,她卻麻溜地跑遠,他便不得不壓下想抱她回屋溫存的渴望,由她去。待回了遙谷,他們這些閒人,有的是時間。

很快所有人便陸陸續續地踏出了王府,上馬的上馬,上馬車的上馬車。

虞欽騎在馬背上,對他們道:“我與你們不同路,便告別了。”

虞秋立即問道:“那你可知道怎麼去遙谷?”

提起這個,便讓虞欽想到一些不好的記憶,他淡淡地道了聲:“知道。”便一夾馬身,驅馬離去。

江以湛將虞秋拉上馬,摟住她貼着她的耳朵道:“你忘了?你哥被蘇和擱遙谷囚禁過。”

虞秋聞言這才記起這個,她撓了下腦袋:“差點忘了。”

江成兮與風月同樣是兩人騎着一匹馬,江成兮低頭親了下風月的臉,便首先驅馬晃晃悠悠地前行。

整個車馬隊都啓了程,離堇寧王府越來越遠。

馬車裡,文初雪透過窗子看着外頭熟悉的街道,不由一聲嘆息。

她終究是要離開瑜都了。

霍淩淮正坐在車板上端着一盤西瓜在吃,他聽到她的嘆息聲,便擡頭看着她。見她低頭看向自己,他就又咧嘴笑了起來:“抱我。”他放下手裡的一盤西瓜,趴在她的腿上。

“好,抱你。”文初雪彎腰環住他。

同樣坐在車板上的頎兒噘起了嘴,他伸出小手拿了塊西瓜遞入嘴裡。

他似乎是覺得霍淩淮搶了他的娘,他就吃點人家的西瓜,心裡就平衡些呢。

江成兮聽到馬車裡頭的聲音,便學着霍淩淮的語氣對懷中風月道:“抱我。”

但他得到的只是風月的一記冷眼呢。

他無奈地笑起,人與人的媳婦是不一樣的,他會認命,便自己摟緊她,笑道:“你能讓我抱你就夠呢。”

坐在江以湛懷裡的虞秋也笑了啊。

車馬隊不緊不慢地出了城時,戚韓快馬加鞭追了上來,他不高興地嚷嚷着:“你們怎麼不等我澤?”

這時姜風出聲:“我們是要回家,但你家是在瑜都。”

“什麼嘛!”戚韓哼道,“我不當武將了,闖蕩江湖去。”當初若非是因爲跟着二哥打天下,他也不會當官澤。

姜風便道:“隨你咯!”

前行間,戚韓又聽到馬車裡霍淩淮那傻乎乎的說話聲,他的心不由有些躁動,好想再去逗逗對方,不得不忍住澤。

車馬隊中加了一個人,氣氛更顯歡快。

他們漸行漸遠間,戚韓見馬車離得遠,江以湛與虞秋也落後不少,便又出聲:“大哥,霍淩淮會不會好起來?”

“會。”

“那他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

“難道我們會怕他?”

“也是,大不了再賞他一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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