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劍,實乃夜無仇最大的倚仗。但此等天縱奇物,實爲萬世所求,如果露現外人,不識貨的倒還好說,一旦認出,那麼整個大陸都會掀起軒然大波,到時候如無足夠的實力傍身,那麼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除了隱遁別無他路。但有一個因素倒是對夜無仇有利:赤血殘雲乃當初天玄劍神早年於一洞天福地之中獲得,只因深懼其可能帶來的麻煩,天玄劍神也就沒有將之公佈於世,也未曾真正動用過它。也就是說赤血殘雲未曾出世,世人對其面貌模樣以及名字等一切代表特徵的信息都沒有。這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夜無仇懷璧其罪的壓力。但魔劍畢竟是魔劍,其中蠻古洪荒的力量總有識貨的,畢竟沒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啊。故夜無仇在有自保實力之前,他每動用赤血殘雲絕對將有可能見過這把劍的全部滅口!
試觀當今之天下,傳說中三十把聖魔劍已出世的有一十六之數,持劍者個個皆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大能,也只有像他們身懷通天實力的敢將手中聖魔劍公諸於世。每隔五百年,聖魔論劍大會便會按照常例舉行,屆時東西方的聖魔主人會聚一堂,實在是舉世矚目的盛況。
關於魔劍,夜無仇瞭解的並不多,當初天玄劍神也沒有跟夜無仇過多提及,但夜無仇總覺師尊有意隱瞞,未曾將他知道的一切傾囊相告。師尊自有其用意,夜無仇也未曾上心,因此夜無仇對聖魔劍的認知除去一些基本常識外,就剩下一本殘章斷頁,字如鳥跡的枯黃古籍,其中有這樣一段話讓夜無仇記憶猶新:三十聖魔,救世之匙,既笯輪道,又啓新程。陰陽有沴,子語涬溟,衆聖羣魔,共赴黃途。
這些話究竟有什麼含義,夜無仇無從得知,只是每每思之,心中悸動,玄乎又玄,只覺霧裡看花,不盡真實。
說到不真實,夜無仇心中頗爲煩悶。他與炎老明明從未相識卻感覺互爲知己好多年,他與藍如玉沒有絲毫印象初見時卻一念如故。
緣自何起,一目而深;情待蓼茂,無根卻固。好個奇妙性靈!
有些事細細稽考,實在講不出什麼道理來,身爲當事人,其實無需問出個所以然,只要師心從心,定覺得凡可長存世間者,非輝煌偉業,非手眼通天,實則喜怒哀樂諸般人之性靈。故,惜緣惜福,珍重所擁有,不啻爲人活一世的真諦。
但眼下夜無仇可無暇顧及這般事情,他大仇未報,一切又怎能甘心?因此,他追求的依然是實力,絕非這般下人自我寬慰,上人豁然頓悟的怪誕言論。
夜無仇將魔劍收起,靠着樹幹緩了緩,只覺身子有些氣力,便扶着樹幹站起了身。他瞟了一眼地上屍首分家的老者,不覺冷笑,他將其全身上下搜了個遍,值錢的物什全部收入囊中。
屆此際,三道倩影飄忽如輕靈之風,自黑夜中穿梭到夜無仇這邊。
夜無仇原本嚇了一跳,還道什麼牛鬼蛇神,定睛細瞧原來是藍如玉三姐妹,懸起來的心又墜回肚子裡。
“那鬥嬰呢?咦?這怎麼有具無頭屍體?”紫雲腳跟尚未站穩手中鬥氣光芒大盛驅散黑暗當頭問道。
藍如玉見夜無仇雖然臉色不好但至少沒事,暗暗鬆了口氣,她拉了拉紫雲並示意不要急躁。她柔聲問道:“夜無仇兄弟,你沒事吧,剛剛追你而來的鬥嬰呢?”
夜無仇目色竟有些閃躲,隨及又覺我爲男人應該有些男子氣概,便直勾迎上了藍如玉似水目光。藍如玉頓時窘迫,急忙看向別處。
“你們是來幫我的?這麼晚纔來我如果沒兩把刷子倒真命喪於此。”夜無仇苦笑道。
“我們姐姐好心好意來救你你倒嫌我們來晚?”紫雲嬌喝道。
“那我還真謝謝你們,不過我還真不用你們救。”夜無仇見紫雲這語氣好似吃嗆藥吃多了似的,朝她翻了個大白眼。
紫雲頓時柳眉傾斜,再欲出言卻被藍如玉喝住。
“夜無仇兄弟沒事就好,是我等多慮了。那鬥嬰是走了麼?”
藍如玉的聲音就是那三十七度的水,再加上那麼一股柔意,夜無仇頓覺世間如此美好耳根都爲之軟了一軟。他撇了撇嘴示意,三女順着夜無仇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白髮白髯蒼老且面色可怖透露絕望的人頭安靜的擱置在那裡。
“這是那個鬥嬰!!”三女異口同聲或低或高嘀咕着。
四個人回到宿營地的時候,雙方都出現了不小的傷亡。霍傑霍靈暢身無武功無法作戰只能躲在後排,他倆自夜無仇被追出宿營地,便如熱鍋上的螞蟻,霍靈暢此時更是熱淚溢滿眼眶道:“霍傑哥哥,夜公子會不會有事啊,還不回來。”
霍傑縱然覺得夜無仇凶多吉少也只能強作笑臉安慰道:“妹妹放心吧,無仇兄弟本事高強不會有事的。”
霍靈暢哽咽的抽了抽鼻子,將信將疑地點着頭。
在他們身後的夜無仇看到這一幕不覺心中暖意盪漾,但他沒有先去和霍傑兄妹報個平安,而是用盡力氣還夾帶着一絲恢復的鬥氣高聲道:“全都給我住手!”
這一嗓石破天驚,不但成功覆蓋了嘈雜之聲而且事發突然成功地嚇了身邊三女一跳。
原本捉對纏鬥廝殺的衆人暫緩了手中動作,迅速各回各陣營,好奇地看向聲音的發源地。
“夜公子!是夜公子!”霍靈暢小臉洋溢着欣喜與同樣轉憂爲喜的霍傑道。
有人歡喜,那就有人不再那麼愜意了。霍起庸眉間擠出一條細小的皺紋,他顯然沒想到夜無仇竟然能夠回來。難道那鬥嬰大發慈悲放了他一馬?
感受到身邊怒目而視的眼光,夜無仇乾笑兩聲,隨及也不作理會,自顧自一臉莊嚴高聲道:“我奉你們李家那鬥嬰老者之命,特來調節兩家矛盾。老先生有急事,於另一個突然出現的人極速離去,情知你我兩家有些誤會,特意臨走時派我來讓兩家化干戈爲玉帛。”
話音未落,不僅李家衆人面面相覷,就是藍如玉三女也相視愕然,他這是在演哪出啊?那鬥嬰不是被他斬殺了麼?
夜無仇見全場鴉雀無聲,有些得意地白了一眼紫雲,繼續道:“老先生還命令你們李家派人送你們少爺回家,然後其餘人跟隨我們白虎鏢局一同行鏢!”
夜無仇口中大侃子虛烏有的事情,心中卻仰天大笑,老子騙不死你們還是老子麼?
夜無仇深知忽悠的火候還不夠,隨及頗具氣概直指李家剩餘的那名鬥嬰:“你!”
那壯漢一激靈,滿臉呆滯看着夜無仇,支支吾吾,似被夜無仇氣勢所折服。
一個物件自夜無仇手中飛出,壯漢一把抓住,定睛一看,乃是鬥嬰老者的隨身玉佩!信物在此,還有啥不信的?壯漢摸了摸腦袋,回神看了看李家衆人,實在沒了主意。
李家這趟行鏢本就是李邵陽與老者管事做主,壯漢雖爲鬥嬰,打鬥雖在行可動腦子實在難爲他。眼下李邵陽昏迷眼,老者不知所蹤,只有他這個高高在上的鬥嬰纔可擔當大局。再者,人誰也想不出除了鬥嬰老者親自把信物交給夜無仇,他還能從什麼途徑獲得。
因此看似荒誕卻也有着必然性,李家鏢局就真格被夜無仇騙了,哪怕夜無仇所提的要求太過離譜!
藍如玉三女徹底石化,這,滿嘴跑火車也可以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