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逐兔將賊寇甲士一箭封喉,然後翻身將蘭子義拉起,擋在身後喊道:
“少爺往後退!”
說着桃逐兔拉滿角弓,指向缺口,掩護着蘭子義一步步後退。
蘭子義一邊退一邊觀察城牆,
雖然有些守軍也學蘭子義這邊用火油將甲士點着,但賊寇最後總是會拼死削平木柵,更多的地方那些甲士則會一路頂住守軍箭矢,劈開木柵殺上城牆,放眼望去木柵各處都已經被賊寇甲士攻破,
那邊高延宗已經扔掉長槊,換上關王刀,一賊寇甲士已經沿着土坡登上城牆,甲士手中巨斧被他高高舉過頭頂,嚎叫着奔向高延宗
“正妖!今日我便取你狗命!”
賊寇甲士聲如雷震,斧比電光,白刃裹着殺氣直取高延宗腦門,
外人看來此時已經是危機萬分,可高延宗卻不慌不忙,雙目神光迸發緊盯賊寇面甲。
不光如此,高延宗還將關王刀挺在胸前,輕飄飄向上挑起,用刀背絞住斧身,然後向右側撥去,
賊寇本以爲自己這一擊勢大力沉,平常人等絕對不可能正面攔下,高延宗剛剛把軟綿綿的刀伸出來時賊寇還在心中竊笑,這大刀正妖不過如此,居然還敢這樣來接斧子,之前登城那些人還要說這人有萬夫不當之勇,現在看來只是那些廢物爲自己失敗找藉口罷了,
可等兩杆重兵器相交的那一剎那,賊寇才發覺事情不妙,這柄長刀可不是看上去那麼無力,反而堅挺異常,好像一堵牆;向外側撥開的那一下勢不可當,哪怕大斧已經落下,還是被硬生生推到一邊,再落下去也不可能威脅高延宗要害,賊寇自己的整個正面反倒完全暴露在了高延宗刀刃面前。
高延宗一刀推開賊寇巨斧,見自己大刀已經到達攻擊位置便右腳前跨,馬步穩紮,爆喝一聲後運足氣力,一刀劈下,
前日高延宗在城牆上一柄關王刀殺的鬼哭神嚎,刀鋒所及絕無全屍,
可這次一刀落下,正中賊寇左側脖頸,卻只是斬破賊寇後甲,嵌入賊寇鎖骨而已,
那賊寇攻擊落空,頸上血脈被斷,硃砂般絢爛的鮮血衝破刀鋒的阻攔噴涌而出,
隔着重甲和賊寇鐵面,賊寇中刀後痛苦的叫聲變成了沉悶的低吼,
高延宗應聲前衝,用刀將賊寇甲士硬生生推到城牆邊上,接着一腳將賊寇踏倒在城牆上,兩手操着刀柄向左下割去,刀鋒隨之割破賊寇面甲抵住賊寇咽喉,
高延宗見終於破甲,兩忙收右手回到刀柄末端,雙手用力,隨着一聲吶喊,賊寇首級被大刀斬下,隨着慣性飛向城外,
高延宗收刀回身,望着賊寇落成的首級說道:
“想要我命就過來取。”
只是斬敵的興奮並不能維持多久,後面的賊寇已經沿着缺口登城。
高延宗也沒猶豫,趕緊一步跨到缺口前,
這次衝上來的不再是重甲賊寇,而是之前那些先登死士,
衝在最前面的一人踩上城頭,卻被高延宗攔住,舉刀就朝高延宗劈下,
高延宗也不猶豫,橫舉刀身擋下賊寇鋒刃,接着右手左旋,左手回拉,大刀刀鋒運到左上,而後高延宗單手用力,右手握緊刀鄂下端猛然劈下,直中賊寇右胯,血光飛濺之中賊寇整條右腿已被卸下,
中招賊寇慘叫着滾落土坡,在他身後又有好幾個賊寇躍過他的屍首衝上城頭,
高延宗見狀又把大刀回拉雙手握緊刀柄,也不看眼前賊寇何在,只管閉着眼從右向左橫着切出,
土坡頂窄,三個登頂的賊寇攻擊路線只有一條,根本無處閃轉騰挪,身後又被自己人堵上,刀鋒切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攔腰斬斷,
又斬三人後高延宗接着舉刀要劈下一個登城賊寇,沒想到城下不知何處突來暗箭,正中高延宗左肩,
高延宗中箭一時脫力,手上大刀半途落下,
幸好旁邊軍士及時頂上,將高延宗換下,才讓高延宗免於被殺。
高延宗被人護着退回牆內側,伸手過去一把折斷箭矢,喘着粗氣高聲問蘭子義道:
“衛侯!怎麼辦?”
在高延宗於城頭打殺特殺之時,守護蘭子義的桃逐兔手中角弓就從來沒有停過,勁矢連發,每一次弓弦震動都會帶走一條人命。
有一登城賊寇甲士直撲蘭子義而來,桃逐兔連射十數箭,最終兩箭正中賊寇面甲眼洞,周圍守軍隨之撲上,掀去甲士頭盔,將其亂刀刺死。
蘭子義已經佩劍在手,他一直都在緊張的觀察着城牆上的戰況,
西面城牆的木柵在賊寇重甲士的衝擊下已經缺口不斷,剩下的殘垣斷壁也都被引燃,賊寇們通過土坡蜂擁登上城牆,整個城牆已經陷入全面的肉搏混戰之中,
西城牆如此,其他三面城牆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項城守軍充足,城牆各處絕無紕漏,可賊寇人更多,現在又有燒不掉的“雲梯”可以登城,這樣耗下去項城被攻破只是個時間問題。
這時那邊草草處理完傷口的高延宗又高聲問道:
“衛侯,怎麼辦?”
蘭子義看着戰況着急的整個腦門都是汗水,怎麼辦?怎麼辦?在這樣下去城就被攻破了。
一旁桃逐兔一邊放放箭射殺賊寇,一邊小聲對蘭子義說道:
“衛侯,情況緊急,你快點下城牆,我找人保護你突圍出去。”
蘭子義聽着惱怒,從守城那刻開始他就沒想過要臨陣脫逃,現在怎麼可能跑,
蘭子義正要開口呵斥桃逐兔,突然想到桃逐兔所提“突圍”二字,對呀,城中收攏的騎兵衆多,現在城外都已經被賊寇填平,正好讓騎兵衝鋒,只要衝散圍成賊寇,就還有的戰。
蘭子義茅塞頓開,趕忙問桃逐兔:
“現在還有多少騎兵可用?”
桃逐兔以爲蘭子義要走,趕忙說道:
“府衙就有輯虎營,衛侯趕緊過去,帶上他們突圍而去。”
蘭子義罵道:
“我沒想要逃!你只管告訴我有多少騎兵!”
桃逐兔“哎呀”一聲,然後說道:
“難道少爺你想率隊出城與賊寇血戰?”
蘭子義聽着桃逐兔的話,惱怒異常,說道:
“哪來這麼多廢話?只管告訴我多少人。”
桃逐兔拗不過蘭子義,說道:
“大部分人都在城牆上協助防守,但輯虎營留下了,都在府衙裡,湊了三千人。“
說着桃逐兔又一箭射中一個想要撲過來的賊寇。
蘭子義聽着點點頭,隨手抓住一個上城運送屋子的民夫,說道:
“快去府衙,讓輯虎營全部過來!”
另一頭高延宗包紮好傷口之後手持關刀一路殺了過來,走到蘭子義跟前問道:
“輯虎營三千人,登城也是杯水車薪,沒用的。”
蘭子義說道:
“那我就不登城。
我軍騎兵多,用來步戰根本就是浪費。賊寇現在蜂擁登城,陣型混亂,我率部衝殺出去定能將賊寇擊潰。“
“那然後呢?”高延宗問道“賊寇人數如此之多,你殺退一次他們還能再來一次,你的三千輯虎營死一個就少一個,怎麼打?而且土山就在城外,賊寇踩着就能上來,衝退了也沒用。“
蘭子義咬着牙怒視城頭登城的賊寇,的確,只要土山還在,衝退賊寇也沒用,所以就得想辦法讓土山消失。
想到這裡蘭子義說道:
“那就把土山炸平!”
此言一出桃逐兔與高延宗都看向蘭子義,
蘭子義接着說:
“高大人不是攢下許多火藥嗎?我帶人衝出去將賊寇衝散時你就在土山上挖出坑來,將火藥埋進去,點燃後把山炸平不就行了。”
高延宗說道:
“想法是好但怎麼炸?
城中火藥倒是管夠,但炸土山埋少了沒用,埋多了城牆也完了,這怎麼辦?“
蘭子義想了想,對着還被他抓住的民夫說道:
“去府衙叫來輯虎營,讓仇文若也跟上過來,要快!
你去城下叫來馬匹,騎馬過去!“
說着蘭子義從懷中取出絲絹和筆,匆忙寫下命令遞給民夫,催促道:
“快去!”
那民夫知道情況緊急,趕忙拿着絹布扭頭下城,一邊跑一邊高喊“牽馬來”
高延宗問道:
“你叫仇文若來作甚?有本事炸土山嗎?他不過是個文書而已。”
蘭子義道:
“那你還有別的人選嗎?正因爲仇文若是京城文吏,他在京城讀過諸多我們讀不到的文書典籍,要埋多少火藥只能找他!“
高延宗一聽談了口氣,也沒更好的辦法,只好拿起大刀轉身去砍賊寇
過了不一會城裡就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輯虎營在城門內一段距離處停了下來,仇文若則跟着民夫登上城牆來到蘭子義身邊,
剛上城牆的仇文若累得氣喘吁吁,還沒有緩過神來就看到遍地的殘肢斷臂,聞到瀰漫在空氣中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再也忍不住,將早晨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蘭子義扶住仇文若,心想同是讀書人,爲什麼自己出塞那會看見屍體就沒這麼大反應。
等仇文若吐完之後蘭子義問道:
“文若先生,軍情緊急,我們長話短說。
城外賊寇壘土登城,我們必須想法將土山炸掉才行,但又不能傷及城牆,具體該如使用多少火藥先生可清楚?“
仇文若掏出手絹擦乾嘴角,扭頭一看城牆上的屍首差點又吐了出來,好歹忍住之後說道:
“小生曾在工部幫助規劃工程,還專門研讀過火藥土方的使用文書,計算火藥用量應該沒有問題,
但我必須親眼看看土山形狀大小才行。“
蘭子義聽罷點頭說道:
“這個好辦!”
附近高延宗已經聽到了仇文若的要求,一把關王刀在手中飛舞輪轉,化作血肉磨坊將眼前擋路賊寇斬做數段。
桃逐兔換上新箭囊,緊緊護在蘭子義左右,蘭子義則拉着仇文若來到城牆邊上。
仇文若在衆人保護下來到城牆邊,仔細觀察了賊寇堆起的土山,掐指默算,然後對蘭子義說道:
“衛侯,我已算出火藥用量,但賊寇離得這麼近我沒法埋火藥的。”
蘭子義笑道:
“這個不用先生操心。”
接着轉頭說道:
“來人,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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