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怯生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叫什麼,我好像忘了好多事情,我都忘了是怎麼來嵐山城的了。”
白玉風微微嘆了口氣,道:“那你還記得什麼?”
他的臉上忽然出現了驚恐之色,道:“有……有人想吃我,是我奶媽,奶媽把我救走了,最後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醒來之後第一個見到的就是我們周老大。”
小孩看向周子棟,臉上忽然又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白玉風目光微沉,這就吻合了他之前所有的猜測,這孩子果然是萬藥之體。
萬藥之體有着強大的煉藥能力,自然成了很多強者或勢力爲之心動的原因。
心動的原因不止如此,還在於很多絕頂強者認爲吃掉萬藥之體就會讓自身實力達至登峰造極之境。
每一個萬藥之體都吞吃過各種各樣的天材地寶,他們本身就是一顆匯聚萬千靈材的至尊丹藥,甚至有人會專門用這種手段來從小去養這樣的活丹,也許這個小孩正是那無數不幸者之一。
而他的記憶很可能是被他奶媽給封印了起來,也許是害怕他不懂事,把自己的身世說出從而招來災禍。
周子棟說道:“他從小一定經受過很多磨難,不然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白玉風說道:“也正因如此,才凸顯了他的珍貴和危險,你自己也記住我剛剛說過的話,沒有我和你周老大的允許,絕不能使用你的那種煉藥能力,知道了嗎?”
小孩乖巧的點了點頭,小聲說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留在玉風堂啊。”
白玉風說道:“你當然可以留下,可你不能一直沒有名字。”
周子棟連忙說道:“由於他年齡最小,我就給他取名叫十八。”
說到這裡,她似乎又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但她的反應有些晚了。
白玉風並未深究她的話,只是笑道:“她給你取名叫十八,我就給你個姓,如何?”
小孩連連點頭高興的快要跳了起來,只因白玉風許諾他可以留在玉風堂。
白玉風思索了一瞬,接着說道:“你能來到玉風堂,能遇到那麼多兄弟姐妹,你應該要感謝周子棟,不如你就姓謝怎麼樣?”
“謝,謝十八,好,我以後就叫謝十八。”
他又一次興奮的手舞足蹈,一旁的周子棟有些尷尬的看向白玉風道:“你……你都知道了?”
白玉風淡淡道:“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你現在是玉風堂的人,這就夠了。”
他說完拍了拍周子棟的肩膀,然後邁步走出房間重新來到了院內,這裡還有十四個人在懷着忐忑的心在等待着白玉風的最後審覈。
白玉風依舊是含着幾分笑意走到他們面前說道:“你們剛剛的表現我都已看見,只要你們願意,都可以留在玉風堂,只除了一個人。”
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驚喜,每個人的臉上也都寫滿了擔憂驚怕。
十五個人能留下十四個已大出他們的意料之外,可他們又害怕那唯一一個名額就落在自己頭上。
他們的眼中甚至在期待着,白玉風是不是會讓那個八歲的小娃娃離開呢,畢竟一個八歲的孩童,煉丹水平又能有多高。
白玉風笑着說道:“你,不能留在玉風堂。”
所有人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他指的居然是年齡最大的那個青年,可是他在這所有人中間,煉丹水平是最高的,三品丹藥都不在話下,白玉風竟說他不能留在玉風堂。
這人也呆住了,剛剛一臉自得認爲絕不可能是他,現在白玉風指的居然真是自己。
他當然不服,心中自然充滿憋屈和氣憤,他微怒道:“爲什麼,我連三品丹藥都能煉製出來,爲什麼是我?”
白玉風目光深邃的一笑,道:“爲什麼,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
他面色瞬間蒼白,白玉風的目光像是一道閃電擊中他的心臟,渾身的力氣似在此刻被完全抽空,他雙腿甚至差點失去支撐力量癱軟在地。
他勉強提起所有力量說道:“我……我不明白。”
白玉風說道:“你不明白嗎?你煉製出來的止血丹和春風堂售賣的止血丹一模一樣,我細細的查看過,兩者之間連一絲一毫的紋理都不差分毫,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這……這怎麼了?”
“這就說明你的煉藥術都是蕭燕教出來的,我和蕭燕什麼關係,你不會不知道吧。”
他面色更顯蒼白,還有很多話想說出來,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因眼前站着的這個年輕人就好像一個洞察人間的審判者,那些所謂的隱藏手段如同笑話。
只聽白玉風接着說道:“我讓你們煉止血丹一是爲了測驗你們的煉丹能力,第二個目的當然也是爲了確定你們中間有沒有蕭燕的人在,再加上你又清楚凝血丹和清靈丹混合的後果,所以我已能確定你就是蕭燕的人無疑。”
他依舊是不甘心的說道:“就算我是她的人,現在我想投奔來你這裡,不行嗎,你難道連一個三品煉藥師都看不上?”
白玉風淡淡道:“這個不好意思,三品煉藥師在我眼中還真是不值一提。”
“你……”
“好了,廢話不多說,你自己離開還是讓我請你出去?”
白玉風的話音落下,門外紀蠻那龐大的身軀緩緩走了進來。
這人面色頓時駭然,在那雙凶煞目光的注視下,他趕緊轉身逃之夭夭。
就在他走出門口的剎那,白玉風忽然說道:“哦對了,你轉告蕭燕一聲,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以後最好還是別浪費力氣了。”
這名三品煉藥師的心臟怦怦直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白玉風的莊園再見到蕭燕的。
當他看到眼前熟悉的面孔終於是大鬆一口氣,蕭燕見他此狀就知大事不妙。
“怎麼回事,你的身份這麼快就敗露了?”
這人苦笑一聲道:“那個白玉風根本不是人,我勸你最好還是別和他爲敵了。”
蕭燕頓時大怒,她嘶吼道:“你在放什麼臭屁,他對你做什麼了,把你嚇成這樣子?”
他又是一聲苦笑道:“他什麼也沒做,但他遠遠比對我做了什麼還要可怕。”
他當即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給蕭燕說了一遍,蕭燕也是面露驚容,許久之後她才說道:“白玉風,你難道是妖孽轉世不成?”
依舊在她府上做客的公孫鵬淡淡道:“我都說了,你這些手段根本是白費力氣,還是好生等着公子的消息吧。”
誰又能想到白玉風竟然會根據丹藥的紋理結構來推斷這些人的敵友身份。
爲了能在待在玉風堂,每個人都會傾盡全力的表現自己,蕭燕派過去的人當然會更加賣力,但也正是這種賣力出賣了他自己。
蕭燕有氣沒處發,她盯着公孫鵬怒吼道:“就知道等等等,你難道就是廢物不成,什麼都要等着公子來做?”
看着蕭燕吃癟,公孫鵬心裡沒來由的產生了一種快感,他笑道:“有時候什麼都不做比你做什麼要好上幾百倍。”
“說的一點也不錯,有時候靜觀其變纔是上上策。”
一道聲音陡然從門外響起,只見白玉虎氣定神閒負手而來。
公孫鵬連忙起身和蕭燕二人同時躬身道:“屬下參見公子。”
白玉虎淡淡的說道:“大炎聖朝的大監察使也不過如此,二十萬兩黃金就將他變成了我手下的一條狗。”
蕭燕和公孫鵬微微一驚,二十萬兩黃金,對他們來說那已是一筆天文數字了。
雖然以前春風堂也是日進斗金,但二十萬兩黃金依舊是一筆不小的數字,更何況這是白玉虎隨手揮灑而出。
好像白玉風也是這麼大手大腳揮金如土,那個白氏家族都這麼有錢的嗎?
蕭燕眼中的喜色不減,白玉虎成功而歸,也就代表了接下來他們又有新的辦法對付白玉風了。
公孫鵬連忙說道:“公子英明,那是大監察使識時務,能爲公子這樣的人辦事那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他當然不肯錯過了。”
蕭燕暗罵一聲馬屁精,眼中還是含笑道:“不知大監察使打算如何對付白玉風。”
白玉虎的眼眸瞬間一冷,四周的空氣都似因他的氣息而變得寒冷刺骨。
只聽他說道:“臨走前我有沒有交代過你任務?”
蕭燕身軀一顫,道:“公子交代的……很清楚了。”
白玉虎接着道:“我有沒有警告過你,除了我的吩咐之外,不得擅自行動?”
蕭燕面色更加蒼白,她說道:“公子,我……我也是想把握住這次機會,我……”
“你把握住機會了嗎?”
“我……沒有……”
蕭燕如泄了氣的皮球似已失去所有力氣,白玉虎的氣勢凌厲如刀,在這接連問話之下,她竟已完全失去方寸。
白玉虎負手而立淡淡道:“我要的是一個得力助手,而不是一個不斷給我添亂的人,你以後用不着給我辦事了,你走吧。”
“公子,你在給我一次機會。”
“再給你多少次機會也無用,我的話不想再說第二遍。”
蕭燕怨憤交加,可面對白玉虎她的確無可奈何,看到公孫鵬那滿含笑意的眼神她更是氣的胸口直顫。
“好,我走就是了。”
蕭燕離開,白玉虎回首道:“知道我爲什麼逼她走嗎?”
公孫鵬連忙說道:“屬下不敢亂猜公子心思。”
白玉虎說道:“因爲她會把這一切都怪罪到白玉風身上,如果不是因爲他,我又怎麼會趕她蕭燕走呢,只要她對白玉風的恨越深,我們的機會也就越多。”
聽到這裡,公孫鵬也是心生寒意。
他第一次領略到了白玉虎的陰險,故意趕走蕭燕竟是爲了利用她對白玉風的恨,當她被趕走之後再加上春風堂的連連虧損,她報復白玉風的手段只怕會更加瘋狂。
公孫鵬說道:“公子英明。”
白玉虎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聊,他話鋒一轉接着道:“說說看,在醉春樓你爲何要幫白玉風解圍?”
公孫鵬嘆了口氣,當即把事情的過程說了一遍,但將自己爲天地樓辦事的身份全部忽略了過去。
只說白玉風拿他的母親和姐姐做要挾,並且逼他吃進去了一顆毒丹,他不得已才幫白玉風對付廖不凡的。
白玉虎冷笑一聲道:“你還真是被他唬的團團轉啊。”
公孫鵬驚愕道:“可是他對我所有的信息都瞭如指掌,萬一他真的……”
白玉虎說道:“沒有萬一,那些消息完全可以花錢買到,他給你吃的甚至不過是一顆補氣丹而已。”
公孫鵬驚道:“什麼?!這怎麼可能?”
白玉虎反覆給他號脈,又不斷給他查探上下之後,帶來的依舊是這個結果,他體內的所有跡象都表明他半個月內服用過一顆補氣丹,但在這段時間內,他壓根兒就沒服用過任何類似的丹藥。
公孫鵬惱羞成怒道:“白玉風,你竟敢騙我。”
白玉虎淡淡的說道:“他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唬人而已,你根本不需要對他這麼害怕。”
白玉虎的想法也很簡單,在這一年內不斷給白玉風製造麻煩,一個麻煩不夠就兩個,兩個麻煩不夠就三個。
總之,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也要讓他不得安寧,公孫鵬在嵐山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他協助自己身邊自然會讓這種事情變得容易很多。
公孫鵬連忙道:“公子,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
白玉虎淡淡一笑道:“接下來啊,他這一步棋走的好就好,走的不好就會讓他徹底萬劫不復。”
公孫鵬問道:“難道是大監察使……”
“畢竟收了我二十萬兩黃金,不做點事怎麼說的過去?”
白玉虎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奸詐的笑容,這種笑讓一旁的公孫鵬都是一陣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