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離開紫宸殿,就怒氣衝衝地跑到慈寧宮,他進了宮中,就跟太后吵了起來。
“母后,請您把六弟交出來!”
“皇帝這是何意?你六弟怎會在哀家這裡?”
太后也是氣得不行。這個兒子,對自己的弟弟有偏見不說,現在對她這個母后也越發的大逆不道了。
皇帝冷笑一聲,氣得顴骨上的皮肉都是抽搐的。
他讓人搜查淮陽王的藏身之處很久,但是依舊一無所獲。
太后偏袒淮陽王,不讓淮陽王獻身,生怕他治了淮陽王的罪。
本來他以爲,淮陽王就在京中,他可以甕中捉鱉。抓到人,只是時間問題。
沒想到過了數日,仍是一無所獲。
京城是全國人口最多的地方,有百萬之數。淮陽王生性狡詐,估計是拿了假的通關文牒和身份,可以矇混過關。
更別提太后偏私,查找起來更不方便。
皇帝縱有黑衣使,但是總不能所有人都去找一個這一個人。
大海撈針一般。
而且,最讓他不能忍的,是淮陽王人在京城,竟然還指揮着百里之外的淮陽軍隊兵變。
皇帝怒不可遏。
“六弟早已回京,母后沒有必要再袒護他,現在他做的這些事情,哪有一點把朕這個皇帝看在眼裡!”
皇帝氣得雙眼通紅,太后亦然。
她指着皇帝大聲呵斥:“你六弟做什麼了?不過是睡了一個女人罷了,宮中秀女,若是不能選進宮,也是要指給親王的。是那個女人自己想不開,非要尋死,與你六弟何干?”
容嬤嬤驚到,趕忙大喊一聲,“太后!”想要提醒她老人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千萬不要亂說。
果然,宮中宮女嚇得渾身發抖,紛紛跪倒在地。
太后沉聲說道:“你們先下去吧。”
宮女們戰戰兢兢地出去,容嬤嬤搖了搖頭,這羣宮女的命,恐怕已經只能活到今天了!
太后知道自己說破了,索性冷着臉,繼續替淮陽王辯解。
“你六弟沒有正妃,這麼多年胡鬧,皆是因爲沒有女人能讓他收收心。他是看上那個秀女了,本來還想向你求個旨意,娶她做正妃的,誰成想,那個女人這般沒有福氣!”
皇帝氣得肺都要炸了。
那個女人沒福氣?早死早超生吧!
淮陽王那樣的,手段毒辣,誰願意給她當正妃?
“是不是朕的所有女人都要送給六弟,您才滿意?朕的臣子也歸順六弟,您才滿意?朕的天下,都給他,您才滿意!”
太后指着皇帝,食指顫抖,“你竟然這麼跟哀家說話!信不信哀家廢了你這個皇帝?”
容嬤嬤退到一邊,已經放棄治療現在的慘劇了。
皇帝冷笑一聲,“原來母后心中,一直有此想法。好,很好!看來淮陽之地叛亂,母后也是知道的!”
太后驚到,“你說什麼?”
皇帝見太后驚訝的樣子,卻是一點兒都不相信。
剛纔蕭成野在紫宸殿跟他說的那句話,正是:“皇上,淮陽軍隊,叛亂了。”
連蕭成野都知道了,難道太后會不知道?
“淮陽一地的兵士作亂,說朕扣押了淮陽王在京,要來討伐
朕。母后,朕的好母后,你還敢說你不知道?”
他轉身便走,太后氣得捂住胸口,倒在榻上。容嬤嬤一邊扶着太后,一邊說道:“快傳太醫!”
太后抓住容嬤嬤的手,啞着聲音說道:“告訴淮陽王,趁京城還沒有戒嚴,趕緊回封地去,快!”
皇帝怒氣衝衝地出了慈寧宮。
皇帝本來以爲把蕭成野趕出京城,去收拾一個誰也不願意碰的爛攤子,他定然能有一段時間可以高枕無憂,心花怒放,每天上朝也不用看蕭成野那副看似高深莫測,實際冷硬欠打的死人臉了。
沒想到端王要走,淮陽王又要生事。
他回到紫宸殿中,恨不得砸爛所有的東西泄憤。
安德海收拾不及,只得跪在角落裡等着皇帝發泄完了之後,再做打算。
皇帝招了心腹大臣前來議事,看怎樣處理淮陽叛軍一事。
太尉說:“皇上不必憂心,淮陽曆來是商業重地,當地人孱弱輕揚,不善兵戈。所以他們打不進京城來。”
吏部尚書說:“太尉所言甚至,淮陽沒有什麼常駐軍隊,估計只是要給淮陽王造勢,所以喊個兩聲罷了。”
太尉又說:“臣雖然聽聞淮陽又異動,但是臣並未接到淮陽附近的郡縣發來軍報,可見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皇帝聽到他們的分析,稍稍放心了一些。
這時,一個兵部的大臣上前,有些憂心忡忡,“皇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調兵過去,守住淮北四鎮爲好。”
皇帝蹙了蹙眉毛。
“調哪裡的兵?”
大臣說:“可以讓靖北軍舊部過去。”
皇帝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大臣,那個大臣並無懼色,一副諫言誠懇的模樣。
“你讓蕭成野的舊部過去,難道是要讓他重掌兵權?”
衆大臣知道皇帝在乎什麼,紛紛不敢再說話。
那個大臣卻道:“臣只怕一旦不能阻擋淮陽王的叛軍,讓他們殺到京城,那時候,就真的晚了。”
皇帝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難道朕就沒有人了麼!”
衆大臣面面相覷。皇帝手中的將領,本來就沒有什麼人啊!
過了一會兒,吏部尚書上前:“可以調兵部的人去淮北四鎮,讓人守住淮陽一線。另外,給地方司馬朗官統兵調兵實權。特殊時期,可以特殊對待。”
地方上軍權分制,地方司馬可以統兵,卻不能調兵。
淮北四鎮的郡縣長官,司馬等,都是皇帝的人,現在給他們調兵實權,他們就能夠自由調度,隨機應變。
皇帝想了想,大手一揮,“就這麼辦。”
衆大臣走後,皇帝依舊心煩意亂,氣得不行。
安德海心中只嘆氣。
皇帝登基沒多久,但是眼瞅着竟然老了好幾歲似的。
這位置,有能耐的人坐了,大展宏圖。
其他人,還是欠點兒火候兒。
皇帝正在煩悶之時,趙嬪求見。
皇帝讓她進來。
不多時,便聽到紫宸殿裡傳來皇上的笑聲。
安德海在殿外候着,暗自感嘆,還是趙嬪娘娘有本事。但是這個趙嬪娘娘,總讓人感覺又幾分邪氣似的。
他一甩
拂塵,搖了搖頭。
能讓皇上高興也好,其他的,就不多深究了。
深夜。
蕭成野到了泰康宮,秦霜華已經睡了。
蕭成野站在牀邊,看着秦霜華的睡顏,定定看了很久。他坐下,忍不住去用手指的背部蹭她的小臉。
秦霜華最近一段日子,半夜腿容易抽筋,正好這時她腿疼得抽了起來。
她猛然驚醒。
蕭成野捏住她的腿,問道:“怎麼了?”
秦霜華看到屋中有人,嚇了一跳。看清楚是蕭成野之後,她才鬆了一口氣。
“沒事兒,缺鈣罷了。”
“缺鈣?”有是有個陌生的詞,蕭成野疑惑。
“呃……”秦霜華擺擺手,不讓蕭成野糾結,她想了一下,說道:“喝些牛乳或者大骨頭湯就好,沒什麼事。”
蕭成野沒有再說什麼,大手覆上秦霜華的腿,替她揉捏着。
秦霜華覺得非常舒服,她眯起眼睛,一臉享受的樣子。
“對對,就這兒,嗯,這個力道挺好。”
蕭成野挑挑眉毛,對於秦霜華這種不時會出現的沒臉沒皮,沒有什麼意外。
作爲一個王爺,伺候別人,被誇了,他竟然還覺得心裡挺受用!
揉捏了好一會兒,秦霜華覺得舒服多了,腳趾也能舒展開來,她晃了晃腿,重新想要塞回被窩裡,卻被蕭成野握住腳腕。
秦霜華索性把兩隻腳都放在他腿上,伸展了一下身體。
蕭成野看着她的樣子,心裡覺得,像個貓兒一樣。
秦霜華問道:“你這時候來做什麼?”
蕭成野擡頭,目光淡淡,說道:“本王明日要出京一段時日。”
“出京做什麼?”秦霜華眨着眼睛,面帶疑惑。
好像蕭成野隔三差五的出現,秦霜華根本不擔心這個人會看不到似的。突然出京,的確有些意外。
“幷州水災,本王要去賑災。”
“哦。”
秦霜華沒有什麼反應,讓蕭成野很不滿,他伸手撫上秦霜華的臉,眯起眼睛,聲音低沉,“你就沒有話想要對本王說麼?”
秦霜華想了想,歪着腦袋說道:“呃,路上小心,一路順風?”
蕭成野黑臉。
秦霜華見他不高興,忍不住縮了縮,“馬到成功,早日凱旋?”
蕭成野依舊黑臉。
“水災嚴重麼?”秦霜華試探着問道,“要不要我捐點錢什麼的?”
“你還有錢?”蕭成野聲音涼涼。
秦霜華趕緊搖頭,“沒錢!但是,我也想盡一份心意。要不,當日你拿走的那些,替我捐了?”
蕭成野沒有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秦霜華。
秦霜華咬咬嘴脣,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問他災情,他不說,讓他捐款,他也不同意,那她說什麼?
她低着頭,過了一會兒,小聲問道:“去幾日呀?”
“不知!”蕭成野帶着怒氣,面容冷漠。
秦霜華不知不覺扣着手指,她感受到了蕭成野渾身上下散發着的冷氣,以及那副誰欠他錢似的臉上,竟然,好像有幾分委屈似的。
秦霜華覺得自己一定是花了眼,他怎麼會委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