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華看到蕭成野睜開雙眼,好像愣了一下。
但是她手上動作並沒有停下來。
金針只差最後一毫,幾乎就要整根沒入。
蕭成野紅着眼睛,咬牙切齒地看着秦霜華。
“你當年說過,你喜歡本王,你說過!”
蕭成野這句話,幾乎是嘶吼出聲的。
秦霜華愣了一秒鐘之後,咬着牙,搖了搖頭,面上淚水漣漣。
“沒說過!”
蕭成野被秦霜華紮了針,身體沒有一點兒力氣,他想擡手,把這個死女人給推開,不讓她在自己的腦袋上亂動。
但是眼睜睜地看着秦霜華俯身下來,在他的脣上,輕輕一吻。
“我說沒說過,就是沒說過。蕭成野,以前都是我聽你的,這次,你就聽我的。”
“忘了我。”她用上最後一分力氣,金針整根沒入。
蕭成野鳳眼中帶着火光,他好像在憤怒的頂點,想要掐死秦霜華一樣。
秦霜華這根金針扎進去之後。
蕭成野眼睛漸漸眯起,他不想閉上,死命的睜着,想要看着秦霜華。
“你再這麼作妖,本王……”
秦霜華脣角勾起一抹笑意,她聲音輕輕:“你打斷我的腿!知道啦,你睡會兒吧,醒來就好了。”
秦霜華說着,伸手在蕭成野的眼睛上拂過。
蕭成野再也抵擋不住,閉上眼睛,意識陷入黑暗的混沌當中。
……
蕭成野好像睡了一個長長的覺,夢裡有個女人,不停地喚他。
“蕭成野,你要是敢忘了我,我就,我就……”
蕭成野在夢中,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是忍不住問:“你就怎樣?”
女人的聲音消失不見。
蕭成野瞬間從夢中醒來。
他突然坐起來,捂着心口,大口喘息着。
張順在牀邊腳踏上歪着守夜,聽到蕭成野的聲音,趕忙站起來,去給蕭成野倒了一杯水。
“王爺,做噩夢了?”
蕭成野接過水杯,喝了,沒有說話。
他眯着眼睛,眸光沉沉,似乎是在愣神。
張順忍不住說道:“王爺,時候還早,您再睡會兒?”
蕭成野搖了搖頭,起身。
張順明瞭,趕緊給蕭成野穿上外衫。
“王爺,您這時候,是要出去?”
蕭成野沒有說話,徑自往外面走。
走着走着,他突然問道:“什麼時候了?”
“丑時,天還沒亮,再過一會兒,就要出晨操了。”
蕭成野蹙眉,冷聲道:“出去。”
張順趕緊跟上。
蕭成野出去,忍不住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張順訝異,王爺不是剛問過麼,怎麼又要問了?
“現在是丑時……”
“本王是問,是初幾了?”
“初八。”
“新帝登基已經五年了……”蕭成野嘆道。
張順趕緊點頭:“是啊,王爺,新帝登基已經五年,下個月就是新帝的十五歲生辰。”
蕭成野點點頭:“已經五年了。”
“新帝下旨,讓王爺您回京呢。”
蕭成野冷着臉,
不高興。
張順趕緊低頭。
自從當年蕭成野扶着新帝登基之後,便帶着兵離開京城,橫掃八荒四野,平定諸多地方。
曾經蕭成野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冷麪鬼王,現在,蕭成野的名頭,更是嚇人。
據說端王帶兵,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張順忍不住心中嘆氣。
這種事情,就是一傳十,十傳百,明明沒有那麼誇張,便一不小心給傳成那樣了。
當年蕭成野內力盡失,幾乎要死了的時候,得了救治,最終活了過來。
蕭成野醒來之後,不知道爲什麼,腦子裡就有一個念想,去滅了南疆,至於爲什麼……
沒有人敢問。
蕭成野的手下,都是男人,沒有人敢上前,只有張杏,大着膽子問蕭成野,問他爲什麼要滅了南疆。
蕭成野只是蹙着眉頭,好久,才說了一句:“看他們不順眼。”
衆人皆是面面相覷。
而當蕭成野帶兵到了南疆之後,當時張杏還跟着大軍,看到南疆諸多草藥植被,嘆了一句。
“要是主子看到,肯定是要把這些東西給拔光了帶走的。”
蕭成野當時就下了一道匪夷所思的命令,讓人把南疆城中附近山上的草藥,給收割得乾乾淨淨。
衆人又是驚訝不已。
大家慫恿着張杏去問蕭成野,“王爺,爲什麼要下這麼一道命令?”
蕭成野帶着靖北軍正準備離開南疆,看着光禿禿的山頭,眉心閃過一絲不快。
他想了很久,好像要硬想出一個理由似的。
但是沒有想出來,只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嘰嘰喳喳愛胡亂提問題的張杏,道:“本王樂意。”
於是,後來蕭成野就把那些草藥給送到他名下的藥櫃上,讓人制成成藥。
掌櫃要賣,蕭成野又說,“留着。”
至於留着有什麼用?
這次張杏沒有機會再問了,因爲蕭成野嫌她話多,讓她回京城去了。
這件事情,一傳十,十傳百,經過人們的口口相傳之後,就變成了蕭成野非常恐怖,走到哪兒殺到哪兒,那裡就會寸草不生。簡直是活閻王一般的存在。
這五年來,蕭成野除了打仗,就是打仗。
好像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提起精神似的。
甚至帶着兵順着西羌再往西,打到了千里之外,那裡有高鼻樑藍眼睛的波斯人,長得美得很。
當地的部落酋長想要將自己的女兒獻給蕭成野,說:“我的女兒,是天上的星星,她的眼睛,就是波斯灣海中的珍珠。”
蕭成野大老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看着那羣沒有見過世面、被一個番邦女子就迷得七葷八素的靖北軍將領,非常嫌棄地吐出三個字:“沒見識!”
張武不樂意了。
他問:“王爺,您難道在大端,見過有這麼好看的女人,這麼好看的眼睛?這裡的女人,眼睛水汪汪的,能把人的魂兒給勾走。”
蕭成野一臉淡定:“見過。”
張武驚訝不已,繼而一臉八卦:“王爺竟然見過?是誰家女兒?”
蕭成野卻是又一臉茫然。
他總感覺是見過這麼一個人,但是又想不起來是誰。
多少次午夜夢迴,
黑暗中總是有這麼一雙淚眼,繾綣着眷戀與哀傷。
“蕭成野,你要是忘了我,我就要你好看……”
蕭成野狠狠蹙眉,瞥了一眼八卦兮兮地張武,一道令下,把張武給貶謫到西羌最邊遠的地方去守城了。
於是,衆人再也沒有人敢問蕭成野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了。
蕭成野身邊,只剩下了一個不怎麼愛說話的張順。
而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張順,最近也覺得,王爺的脾氣越發詭異了。
總是半夜做噩夢不說,總是會莫名其妙盯着一處看,看得他心裡發毛。
蕭成野在外面縱馬溜了一圈兒之後,回到營中。
有京中的太監又來了。
蕭成野部高興,很不高興。
五年前把先帝的小皇子給扶上皇位之後,蕭成野安排了幾個顧命大臣,就帶着兵出京了。
當時天下譁然,大家都覺得,蕭成野那麼拼命地打到京城,把先帝趕下去,就是爲了自己當皇帝的。
但是蕭成野顯然對皇位沒有任何興趣,他好像一分鐘都不願意再京城多呆似的,急急忙忙帶了兵,出了京城。
五年來,每年新帝都會讓人給蕭成野下旨,讓他回京。
但是蕭成野從來都是抗旨不尊,就是不回。
新帝都已經無奈了。
蕭成野只能對新帝說:“等皇上娶親的時候,本王自會回去。”
現在,又看到了宮中的太監,蕭成野忍不住心生煩躁。
他下馬之後,連理都沒有理他們,直接進了營帳。
太監好像趕緊跟上去,不敢忤逆這個壞脾氣的主兒。
他跟着蕭成野進了營帳之後,一臉諂媚地說道:“王爺,下個月,就是皇上的十五歲生辰,皇上說了,雖然普通男子,二十歲才加冠,但是您逼着他十二歲就親政了,他現在是少年老成,那什麼來着,對,是心理年齡很大了,所以想要早早行了冠禮。”
蕭成野忍不住蹙眉。
心中厭煩不已。
這個皇帝,怎麼這麼多事兒?
當年他也是十幾歲就上了戰場,也沒有行過什麼冠禮,皇家的子嗣本來就特殊,早早親政怎麼了,難道還委屈他了?
還行什麼冠禮?真是事兒多!
太監見蕭成野皺眉冷臉,瞬間便背上冷汗涔涔。
他嚥了口唾液,聲音更低了:“王爺,皇上這麼多年來,一切政務都是親力親爲,可謂是爲了大端嘔心瀝血了,他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請求……”
蕭成野眯着眼睛,面露不快:“他嘔心瀝血,難道是爲了本王?”
就是煩這種一點兒成績就咋咋呼呼覺得自己特別有功似的人。
大端都是他的,他不嘔心瀝血,難道讓別人嘔心瀝血?
太監鼓起勇氣,還想說什麼的時候,蕭成野已經非常不快地把手中的聖旨扔到了桌子上。
張順趕緊請太監出去。
蕭成野不爽,很不爽。
張順服侍着蕭成野寬了衣服,說道:“王爺,皇上叫您回去,急着及冠,估計是想要選妃了。”
蕭成野蹙着眉頭,依舊不高興。
“他選他的妃,與本王何干?”
張順又說了一句話,蕭成野瞬間臉更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