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薑還是老的辣

風吹花海,美酒醇香隨夜風散往桃林各處。

樹冠遮天蔽日,手勾酒罈的春衫美人,側躺在藤榻上,臉頰酡紅,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呼——

微風在寒潭上吹起褶皺,桃花樹下無聲無息地多出了一名金裙女子。

女子先是觀察春衫美人的氣息,確定未曾驚動後,目光移向了掛在樹冠頂端的一顆桃子。

桃花潭祖樹,由竊丹之戰前的一位高人種下,和孟章神君有淵源,可以說每片花瓣都是天材地寶,分枝可以直接拿來當本命物;祖樹結的桃子和桃核,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桃花尊主整天在這裡喝大酒,爲的就是看好自己最珍貴的家當。

祖樹非凡木,開花結果不能以常理來推斷,十年能結一枚果子出來,都是桃花潭風水好,換作運氣不好的時候,百來年不結果也是常事兒,此時整個大桃樹上,也不過掛了寥寥四枚果子。

上官玉堂看的桃子,正是左凌泉看到了那一枚,個頭比其他桃子要大些,果皮呈青色,鮮翠欲滴,在滿樹桃花中十分醒目,這變化不久前剛發生。

上官玉堂知道這是孟章神君賜給左凌泉的大機緣,吃一口增長百年壽數輕輕鬆鬆,桃核再種出一顆祖樹都沒問題,如果用來煉化爲本命物的話,恐怕是世上能找到的最好的本命種子。

不過讓上官玉堂頭疼的是,天神地祇不以人的方式思考,賜機緣直接長在樹上,讓左凌泉自己來拿,根本不會去管人與人之間地盤的劃分、人際關係。

祖樹是桃花潭的祖產,在桃花尊主眼皮子底下結這麼大個桃子,左凌泉用什麼來拿?

這就和天降一把神劍,落在上官玉堂家裡一樣,有個認識的毛頭小子跑來敲門,說劍是他的,還給他,上官玉堂憑什麼給?

修行道約定俗成的規矩,天造之物先到先得,這個‘天造之物’,就包括天神地祇孕育的東西。

即便是上天賜給你的機緣,你把握不住那就不是你的,還能指望捷足先登的人,大發善心把東西還你?不打死你都是人家心善講道義。

哪怕是人家心善,真把機緣還你,從人家果園裡摘桃子,這人情價一般人可承受不起。

特別是上官玉堂,她和桃花尊主關係不太好,又和左凌泉有關係,被人家抓住這籌碼,不獅子大開口都對不起曾經受的氣;上官玉堂估計那老妖婆,連當九宗第四元老,湊個兩男兩女的話都敢提。

這個要求,上官玉堂自然不會答應,也不可能把這機緣拱手讓人。

九宗盟約在先,敢在桃花潭明搶祖樹上的東西,盟約就毀了,上官玉堂此時也只能採取下策——把桃子偷偷摘走。

機緣本就屬於左凌泉,只要桃花尊主沒發現,就說明她守不住,道理上講得通,到時候雙方扯皮再賠點錢就能了事,代價小很多,不至於影響大局。

上官玉堂觀察片刻後,就輕勾手指,想無聲無息把桃子摘下來。

只是桃花尊主看起來爛醉如泥,警覺性可沒少半分,特別是抓住上官玉堂痛點的時候。

上官玉堂剛有動作,側躺的桃花尊主就有了反應,迅速擡頭,看向上官玉堂所在的方向,醉醺醺道:

“上……上官玉堂,你想幹什麼?……猴子偷桃?”

上官玉堂發現此舉難以實施,已經收起了念頭;她轉身走到藤榻旁邊,平淡道:

“老妖婆,你也是九宗長者,搶小輩的天賜福緣,不覺得害臊?”

桃花尊主用手背撐着側臉,懶洋洋道:

“瞧你這話說的,你以爲我是你不成?我又沒說不給他。”

上官玉堂伸出手。

桃花尊主‘切~’了一聲:“我憑什麼給你?桃花潭是我的,樹也是我的,長在樹上的桃子,自然也是我的,他想要,總得到門上來拜會一下吧?讓你拿走,萬一你想獨吞,九宗誰能治你?我可信不過你。”

上官玉堂微微眯眼:“刁難一個晚輩,有意思?”

“我何時刁難他了?我只是讓他過來拿而已,難不成還讓本尊上門白給?”

上官玉堂眼神不悅:“老妖婆,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

桃花尊主晃晃悠悠起身,靠在藤榻上:

“我能安什麼壞心思?祖樹在我手上,我把這麼大機緣給他,讓他入我桃花潭不過分吧?人是你的,桃子也得給他,什麼好事兒都讓你佔了,我圖什麼呀?”

“你別做夢,他不可能當你徒弟,你這微末道行,什麼都教不了。”

“誰說要他當徒弟了?宗門位置多的是,只要是我桃花潭的人就行;我可以讓他當長老、當掌門、當客卿,或者當弟子的道侶,實在不行當我的道侶也可以,反正我看他順眼,你管得着嗎?”

“你……”

上官玉堂脾氣向來暴躁,若不是看在九宗同盟的份兒上,已經把這沒臉沒皮的老妖婆吊起來打了,她眼神微冷道:

“堂堂八尊主,竟然能說出當一個小輩道侶的話,你是想讓桃花潭顏面丟盡……嗯~……”

正氣凌然訓斥之際,一聲莫名的旖旎哼聲,忽然打斷了話語。

上官玉堂眼神驟變,她好不容易消停小半年,沒想到前腳剛走,那兩人又開始了,還是在這種時候;她臉色一瞬間漲紅,又剎那恢復如初,繼而又做出戒備之色,轉眼看向天空,厲聲道:

“何方高人在此作祟?”

只可惜,上官玉堂反應再快,也有翻車的時候。

桃花尊主打不過上官玉堂不假,但同爲八尊主,也是能掰掰手腕的巔峰強者。

聽見旖旎哼聲,桃花尊主眉宇間的酒意瞬間煙消雲散,化爲了‘我的天啦!’的震驚表情,看向近在咫尺的金裙女子,上下打量:

“玉堂,你發什麼春?在我面前都哼哼起來了,裙子下面藏了個男人不成?”

饒是上官玉堂的城府和心智,也被忽如其來的窘境弄得想殺人滅口,爲了維持常年來豎立的形象,她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睥睨衆生的雙眸望着天空,似乎在看着一尊很恐怖的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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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胡鬧,有東西在天上窺探。”

“你別胡鬧纔是,祖樹有孟章神君庇佑,無聲無息窺探被樹冠遮蔽的人,還對你做手腳,我沒有半點察覺,世上誰有這麼大本事?有這本事的人,會閒着無聊讓你在我面前發春?”

桃花尊主連頭都沒擡,俯身去撩上官玉堂的裙襬,想看看裙子下面是不是藏着什麼辣眼睛的東西,但裙襬下除了兩條大長腿,並沒有什麼東西。

上官玉堂臉色一沉,把裙襬壓下去,嚴肅道: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要太低估世間妖魔;對方可能是被仙桃所吸引,故意讓你我分心,你在此守着不要走動,我去看看。”

說着身形一閃衝入了雲海,殺氣騰騰。

桃花尊主見上官玉堂如此謹慎,還真半信半疑起來了——主要是上官玉堂一直比男人都男人,和男女之事絕緣,桃花尊主都懷疑她喜歡女人,忽然嬌媚萬分地哼一聲,太過反常,必然是有東西干擾了心神。

念及此處,桃花尊主也認真起來,擡眼看了看樹上的桃子,又感知起周邊天地的一草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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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煣兒,你怎麼不脫衣裳?……”

“小姨,你戴着尾巴還真有點狐狸精的味道……”

“哎呀~你們別說了,怎麼都欺負我一個,我什麼都答應了,還逮着我不放……”

夜色寂寂,畫舫停泊在小湖之內,隨着微風輕輕起伏。

燈火已經熄了,但畫舫裡的人顯然睡不着。

窗戶後面,上官靈燁獨自靠在雕花軟榻上,手裡捧着書卷,看似在藉着月光夜讀詩書,但耳根卻時不時動一下,傾聽着窗外微不可聞的動靜,專心致志,連一隻在旁邊撒嬌的白貓都未曾搭理。

“靜煣……你再笑我生氣了……”

“好好,我不笑,你別捂臉嘛……”

“你別光看着呀……”

“我看看就行了……”

……

言語很是不堪入耳,哪怕極爲小心地壓着聲音,以上官靈燁的聽力,還是能聽清楚。

現在的年輕人,玩得真花,人心不古……

上官靈燁暗暗感嘆了一句,又不自覺地想起方纔在海上‘被強吻’的事兒,雙眸忽閃,也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可能是覺得偷偷聽牆根不符合強者的作風,上官靈燁翻了個身,背對着窗口看書,但耳朵卻不怎麼聽話,老是注意閣樓的動靜,還想象起那邊的場景,弄得她臉上也有些發熱。

本以爲幾人打鬧片刻就會結束,但閣樓的動靜卻是沒完沒了,照這架勢,鬧到天亮也不一定會消停。

畫舫上有隔絕噪音的法陣,上官靈燁本想打開,可最後又放棄了——畢竟有點動靜聽着,也比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這裡獨守空房的好,那種日子過了八十年,實在膩歪了。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感受到了上官靈燁的空虛寂寞,就在她輾轉反側之際,忽然感覺到有一束窺探的目光,正在不遠處望着她。

!

上官靈燁思緒瞬間回神,尚未轉頭查看,身體就陷入僵直,因爲她餘光看到了一道金色龍鱗裙襬——那是師尊的裙子。

上官玉堂猶如金衣幽魂般站在畫舫裡,臉頰上沒有任何表情,隨手把外面的‘噪音’隔絕,平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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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燁,你在做什麼?”

上官靈燁神色僵硬,不過馬上就恢復了平靜,起身頷首一禮:

“師尊,你這麼快就從伏龍山回來啦?我神魂受創,方纔在修養,一時未曾察覺,還請師尊見諒。”

上官玉堂強壓神魂深處的情緒波動,面無表情看起來很嚴肅,她走到軟榻旁坐下,把白貓丟去了書桌,拿起放在旁邊的畫冊,翻開掃了眼。

!!

上官靈燁恭敬的表情又是一僵,就如同被孃親發現小黃書的乖巧閨女似的,也不知哪兒來的膽量,竟然匆忙伸手,想去搶奪師尊手上的《春宮玉樹圖》:

“師尊,這個……”

只可惜,以上官靈燁微末道行,若是能從老祖手上搶東西,老祖也就不配當老祖了。

上官靈燁剛剛擡手,就發現身體不受控制地定在了原地,能動彈的只剩下眼珠。

上官玉堂拿着畫冊,翻開了一頁,微微皺眉,表情和發現徒弟子侄不學好的長輩一模一樣。

上官靈燁瞧見此景,心都涼了半截,沒法說話,只能把眼神移向別處,不敢去看老祖的表情,如果能動的話,估計已經開始認錯了。

屋子裡寂靜的有些詭異。

片刻後……

“靈燁啊,世分陰陽、人分男女,男女結合是天道,我輩修士無須避諱。但這些上不得檯面的俗世畫集,只能消磨時間,無可取之處;你真想研究雙修之道,可以去鐵簇府索要幾本雙修法門。”

上官靈燁差點憋死,感覺自己在師尊心裡的形象已經徹底崩壞了,她強壓着窘迫情緒,發現能說話後,連忙道:

“弟子知錯,嗯……我沒想研究雙修之道,就是……就是前些日子去四象山莊,碰巧遇見了這本書,怕左凌泉瞧見誤入歧途,就收起來了……今天拿出來翻看,是想批判一下那些俗世文人……”

上官老祖什麼道行?數千年閱歷,見過的人比大部分人吃過的米都多,哪裡不明白靈燁的窘境,她看破不說破,語氣緩和了些:

“不必認錯,人之七情六慾無可避免,強行壓制只會適得其反入魔,你現在這樣挺好的;不過也要把握其中‘度量’,沉淪其中屈服於慾念,同樣會入魔。”

“弟子謹遵教誨。”

上官靈燁點頭如糰子。

上官玉堂教導完弟子後,把書籍扔在了一邊,吩咐道:

“去把左凌泉叫來,我有話對他說。”

“嗯?”

這時候去叫左凌泉,怕是不太合適……

上官靈燁不太好過去叫人,心中微轉,柔聲道:

“左凌泉就在外面的閣樓裡,師尊直接過去即可,何必和他打招呼。”

上官玉堂只想讓湯靜煣別搞她,並不想讓別人知道她能‘感同身受’,所以才讓靈燁去棒打鴛鴦。

見靈燁把球踢回來,上官玉堂平淡道:

“他何德何能,需要本尊親自上門覲見?”

上官靈燁仔細一想,確實如此,哪有讓老祖跑去見左凌泉的道理。

不過左凌泉差點迷失海外,回來和家人團聚不容易,這時候把人叫走難免有些不近人情。上官靈燁遲疑了下,又道:

“左凌泉和姜怡她們離別多日,相聚實屬不易,事情若是不緊急的話,要不讓他明早過來拜會師尊?”

上官玉堂現在挺急的。

她感覺自己現在就被摸着,等到明天早上,萬一兩人擦槍走火,她都不想象自己會是個什麼反應。

但靈燁的話也有道理,老是打岔,時間長了只會起反作用。

話說到這份兒上,再強行叫人難免被靈燁看出異樣,上官玉堂斟酌片刻,開口道:

“靈燁,你過來坐下,我給你治傷。”

“哦。”

上官靈燁對此自然沒有絲毫懷疑,在軟榻旁邊坐了下來,結果師尊擡手輕點她的眉心,她就身體一軟失去意識,陷入了夢境。

上官玉堂輕輕鬆了口氣,臉上涌現出一抹異樣紅暈,又迅速壓了下去。她偏頭看了下閣樓方向,只當眼不見爲淨,開始認真給上官靈燁調理起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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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開百花之先,獨天下而春。

時近五月,由春入夏,早已經過了雪似梅花的季節;但山上的花木,常與山上人一般忘卻了時間,在九洲的角角落落,總有幾個天下皆暑我獨寒的地方。

九洲極北,萬里寒霜凍結了大地,目之所及除開飛雪與凍土,看不到一個活物,這是一個連孤魂野鬼都不會來的地方。

但就在萬里凍土的盡頭,屹立着一座高聳入雲端的雪山,山巔之上修建着恢弘建築,建築風格古老到早已失傳,已經被玉瑤洲修士遺忘的‘陰陽魚’徽記,刻在山巔高樓的牆壁之上,遠看去,就好似一座荒廢於天涯海角的上古宗門廢墟。

四象神侯侯玉書,臉色蒼白地坐在一隻巨鳥的背上,眺望着好似置身世界盡頭的古老宗門,眼中也顯出了茫然,覺得很熟悉,又完全沒聽說過。

熟悉是因爲山峰上的建築雖然古老,但佈局和當代九宗很相似,特別是那個‘宗門徽記’,格式和當代九宗的徽記完全相同,也就圖案不一樣罷了。

宗門佈局受各大仙家的歷史傳承所影響,比如初代祖師喜歡住在後山,那後山就是最尊貴的地方;某位中興之祖豎了個警醒後輩的石碑,後世子孫傳承門派就肯定不會忘,這就導致了世間各大仙家宗門佈局各不相同,幾乎沒有重樣的。

南方九宗的宗門佈局大體上相似,是因爲傳承全部同源,而且都由伏龍山幫忙建造;宗門佈局一旦定下,就不會亂改,正常宗門也不會‘欺師滅祖’,照貓畫虎去模仿別人家的宗門佈局。

侯玉書可以確認,雪山上的宗門和九宗有很大淵源,但以陰陽魚爲徽記的仙家,他博覽羣書從未聽說過;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古老宗門,在竊丹滅世之戰前就存在了,和現今九宗有淵源,最後不知何種原因搬到了這天涯海角。

巨鳥長達十餘丈,背上還有個引路的老者,老者似乎察覺到了侯玉書的疑惑,開口道:

“書生,你可知比桃花開得還早的花,是什麼花?”

“春蘭?”

“再早一些。”

“臘梅?”

老者可能是太久沒和人閒聊,比較話癆,聞言呵呵一笑:

“對咯。可惜啊,現在玉瑤洲的後輩,因爲一個桃花潭,都以桃花爲貴,沒幾個人看重梅花了。據老人講,當年在玉瑤洲,因爲一個人姓梅,又喜歡梅花,梅花在玉瑤洲位列百花之首,山上人都喜歡跟風,在洞府周邊種幾棵。上官玉堂剛遊歷到玉瑤洲的時候,自己弄了個小山頭當洞府,因爲沒在山上種梅花,還被來找茬的修士笑話是‘外來的土包子’……”

這些故事,在如今的九宗可聽不到。

侯玉書雖然棄明投暗加入了幽螢異族,但自幼紮根心底的觀念,還是讓他不敢直呼臨淵尊主的名諱,好奇詢問道:

“上官老祖還遇到過這種事兒?結果如何?”

“還能如何?上官玉堂的爆脾氣,九洲何人不知,那幾個沒眼裡勁兒的修士,被打得跪地求饒;師父不服,來找場子,一起跪着;掌門、老祖被驚動,也來了,結果還是跪着,上演了一出‘四世同堂’。鐵鏃府戒律長老一脈的南宮家,就傳承自那個倒黴宗門,說起來也算因禍得福。”

侯玉書一時啞然,感嘆道:

“這些典故,以前確實無處聽聞,沒想到上官老祖那時候就修爲通天橫着走了,讓人不得不服。”

“那時候高人多着,上官玉堂厲害不假,但還沒到橫着走的地步,否則也不會因爲搶山頭和人起紛爭;紛爭因梅花而起,最後把那位喜歡梅花的前輩也引來了,對上官玉堂很欣賞,上官玉堂也是因爲這點香火情,纔在玉瑤洲站穩腳跟,最後也跟風,把梅花種上了。”

侯玉書年輕時遊歷九宗,什麼地方都去過,聞言回憶片刻,疑惑道:

“若真有此事,種上梅花就不會移走,但我以前去過胤恆山,山上好像沒有梅花,這其中莫非也有典故?”

老者擡眼示意前方的雪山:

“倒也沒啥典故,你真想知道,待會見到梅老祖,自己去問即可。”

“……??”

侯玉書面露不可思議,看向距離不遠的雪山:

“那位老祖還活着?”

“竊丹差點滅掉玉瑤洲,那麼大的動靜,九洲皆有修士過來施以援手,如今還活着的可不止九宗三元老;劍皇城的江成劍,其他洲的各大仙家老祖,乃至我們上面那幾個老前輩,當年都出過力,多與少的區別罷了。”

“梅老祖既然經歷過竊丹之戰,又是玉瑤洲本土修士,爲什麼還會投身……”

侯玉書想說的,明顯是‘爲什麼還會投身邪魔外道’,只是他已經跑過來了,這話不好出口。

老者明白侯玉書的意思,回頭道:

“你覺得自己是邪魔外道嗎?”

“我不是,我從不濫殺無辜,只是想爲亡妻討個公道罷了;我沒覺得伏龍山有錯,但血仇在身,不能因爲沒錯就一筆勾銷。”

“那不就得了,我殺人如麻,但我罪在當代功在千秋,是邪道又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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