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玄榜、太玄榜、老玄榜一直都是江湖上津津樂道的談資,尤其是太玄榜,被江湖上戲稱爲十大高手,一直都是三玄榜中的重頭戲。倒不是說老玄榜不重要,而是老玄榜多年來一成不變,再大的談資也談盡了、說完了,沒什麼好說的了,反而是太玄榜,常有變數,便多有談資。
屈指算來,距離上次推出太玄榜已經過了五年之久,如今太玄榜上的人員更易,也到了該推出新版太玄榜的時候,可江湖上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負責三玄榜的太平宗出事了,宗主沈大先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換上了一個新宗主,這位新宗主若說名頭,那自然是極大,當年是紫府劍仙,如今被尊稱爲清平先生,在江湖上做過幾件大事,可他以前畢竟不是太平宗的弟子,而是出身於清微宗,如今他做了太平宗的宗主,還要一個適應、交接的過程,坐穩宗主大位纔是第一要務,至於太玄榜,一時半會兒還顧及不上。
正因爲如此,江湖中人大多對新版太玄榜不抱希望了,想着最快也要明年,若是慢的話,只怕要等到天寶十年以後了。
可世上的事情,往往是出人意料之外。你越盼望它來的時候,它偏偏不來,可等你不抱希望了,它又來了。
太平宗竟是放出了新一期的太玄榜排名,而且還特別註明,此榜單是在多位江湖名宿共同見證下訂立,立時在江湖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此時齊州北海府城內的一家太平客棧中,就有許多江湖人在討論此事。倒不是江湖中人非要選在太平客棧,而是此舉類似於衙門張貼布告,太平宗要向江湖放送消息,一般都是選擇通過太平客棧發佈,正如百姓們圍着官府張貼布告的地方議論紛紛,江湖中人在太平客棧的櫃檯上看了最新張貼出來的消息,多半順勢要上些酒菜,與親朋好友們在客棧中談論一二,也算是太平客棧的營收手段之一。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揹負着雙手,在二樓各桌之間緩緩踱步。住宿在後院,二樓是雅間,既有單獨一桌的獨立小雅間,也有被大屏風隔開、能擺上四張桌子的公共大雅間。此時老人就在一個公共大雅間之中,在他周圍還有許多人,都望向老人。由此看來,這位老人的地位頗爲不俗。
老人停下腳步,說道:“少玄榜加了一個新規矩,各宗宗主無論年紀幾何,都不入少玄榜,所以已經是太平宗宗主的清平先生、忘情宗宗主秦大小姐就都不列入其中,如果顏飛卿顏真人還是正一宗的宗主,此時也不能列入其中,可就算除去一位秦大小姐,少玄榜上還有宮官、蘇雲媗、玉清寧三人,相較於如此多的優秀女子,出彩的男子就不太多了,竟然只有清微宗的李太一和正一宗的張非山,而且還都是後學末進,有些陰盛陽衰啊。”
一個眼睛一大一小的男子沒有坐在桌前,而是獨自倚窗而立,這個時候開口道:“李太一高居少玄榜第一人,可說到底,這是清平先生留了面子,清平先生爲什麼要提出那個宗主不能進入少玄榜的新規矩,說白了,清平先生不想,或者說不屑於做這個少玄榜第一人,畢竟前前後後做了那麼多年,沒什麼意思。”
老人微微一笑,“也是這個道理,可惜連累秦大小姐也不能進入其中。”
男子雙臂環抱胸前,說道:“白老,您還是趕緊點評下這次的太玄榜吧,這纔是重頭戲,諸位朋友可都等不及了。”
此言一出,立時響起一片附和之聲。
“好,好。”白老笑着點了點頭,“那就說太玄榜,可說到太玄榜,就不能不提老玄榜,因爲老玄榜中多了兩人,也是兩刀,也就是多年前被江湖上稱爲‘雙星並耀’的‘天刀’和‘魔刀’。”
白老話音剛落,就聽有人問道:“白老,那位‘魔刀’不是死了嗎?”
白老道:“不過是江湖傳言罷了,怎能當真,既然太平宗把他的名字列於老玄榜上,看來這位宋宗主當年自然是沒死,而是藏在某個不爲人知的地方閉關修煉,如今神功大成,又重出江湖。”
有人幸災樂禍道:“‘魔刀’重出江湖,聖君可有得受了,剛剛與地師爭鬥一番,說不得又要與‘魔刀’爲了無道宗的宗主之位做過一場。”
白老淡淡一笑,“這話不錯,不過聖君這邊也有幫手。”
立時有人問道:“是誰?”
白老緩緩吐出兩個字,“‘天刀’。”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可仔細一想,又覺得在情理之中,畢竟‘天刀’也是十宗之人,不管十宗之間怎麼爭鬥,都是他們自己人踹被窩。
有人爲白老斟滿一杯酒遞上,白老端着酒杯卻不急於飲盡,繼續說道;“‘天刀’登上了老玄榜,太玄榜的榜首位置便空懸出來,接替榜首位置的是原來的太玄榜第二人白繡裳,算是實至名歸。第二人則是陰陽宗的大明官王天笑。”
衆人並不驚訝,只覺得順理成章,第一走了,原來的第二就變成第一,十分合理。可是對於第三人,衆人就有些不理解了,有人問道:“王天笑是誰?怎麼沒聽說過?”
白老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你不知道王天笑,那你知不知道地師?”
那人一縮脖子,“地師大名,誰人不知,隻身攻入正一宗大真人府,重傷顏真人,太平宗的兩位宗主和靜禪宗也是毀在地師手上,若要評個魔頭榜,地師只怕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白老淡淡道:“這位大明官就是地師的副手,左膀右臂,在陰陽宗,除了地師,便是以此人居首。”
人的名樹的影,不知道王天笑沒關係,知道地師就夠了,此時衆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知道這位大明官是何許人物,又是何許分量了。
白老接着說道:“這前四之位,兩正兩邪,第一白繡裳是正道中人,第二王天笑是邪道中人,第三位又是正道中人,是清微宗的海石先生張海石,大家久在齊州,也不用我多說海石先生是何許人也。”
有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大夥都知道,雖然海石先生只是副宗主,但說話的分量,可是比宗主還重,也是僅次於老宗主一人而已。”
“第四人是誰?若是邪道中人,應該就是排名前三甲的極天王了。”
“極天王怎麼變成第四人?”
“白老消息靈通,聽白老的。”
“對,聽白老的。”
白老環視衆人一週,不緊不慢地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衆人雖然心急,卻也不敢催促,只能等着白老把酒喝完,才聽他慢悠悠說道:“一看你們就是不認真看的,那太玄榜上特意註明了,極天王修煉了一門功法,壽元大增,但有傷天和,遭了天譴,損了修爲,所以落到了第四位。可就算如此,也還在前五之列,可見此老修爲之精深。”
衆人連連點頭。
白老隨意一舉手中酒杯,立時有人爲他斟滿,這次他沒有細品慢酌,而是猛喝了半杯,這酒慢喝有慢喝的滋味,快喝有快喝的爽快,各有各的好處,白老砸了下嘴,這才說道:“剛纔說了榜首,咱們再從後往前說,第十位就是咱們清微宗的宗主李元嬰,第九是青陽教的教主唐周,第八是金剛宗的悟真大師。都是老面孔了,無非是位次有些變化。”
大小眼的男子沒有喝酒,嘴裡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笑道:“可也有新面孔,比如說這位第七人。”
白老將酒杯放在身旁的桌子上,點頭道:“沒錯,這位第七人是個生面孔,複姓上官,單名一個‘莞’字。”
有人道:“上官莞,聽這名字,似乎是個女子。”
白老道:“上官莞,陰陽宗九明官,地師唯一親傳弟子,要知道地師膝下無子無女,這唯一徒兒定是當女兒看待的,一身所學自然是傾囊相授,江湖傳聞,地師曾經有意把這位上官姑娘許配給清平先生,也就是咱們的四先生,可惜四先生早已與遼東的秦大小姐有了婚約,所以只好婉拒。”
有人笑道:“這還不簡單,一起娶進門不就行了,不分大小。”
白老瞥了說話那人一眼,冷冷道:“你當秦大小姐和這位九明官是什麼人,說娶就娶了?這有本事的女子自然心氣就搞,心氣高的女子,怎麼肯兩女共侍一夫。還有,事關姑娘清譽,可不是咱們這些糙漢子,這些話說到這裡就打止,什麼叫都娶了?什麼叫不分大小?咱們老祖宗的規矩,只能有一個正妻,平妻也就是個說法,那些世家大族可不興這個,因爲正妻是要進祠堂受後世香火供奉的,除了正妻都是妾,不能進祠堂。誰是妻?誰是妾?傳揚出去,小心禍從口出。”
那人被嚇得一縮脖子,不敢再多說什麼。
還是那個大小眼的男子,轉開了話題,“白老還是說說第六人和第五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