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女僕捧着準備好的裙子走進來擺在沈蕊的面前供她挑選,沈蕊挑了一件淺綠色的,女僕蹲在地上爲她整理裙襬上的花邊,凱伯特夫人從首飾盒子裡拿出了一枚戒指把它套沈蕊的手上:“看看,這多襯你的膚色。”碩大的戒指讓沈蕊吸了一口氣,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她從沒有見過這麼大的一顆的鑽石,哪怕是女明星手上那些也不見得比它大。
魯芙趁着女僕轉身去拿鞋子的時候湊到沈蕊的耳邊低聲說:“戴着它,別再讓我看到你把它拿下來。”沈蕊眼睛都直了,她趕緊點頭,這該值多少錢啊,從現在開始她肯定睡覺的時候也戴着,逃走的時候這些可都是保命錢。
電影裡的時間很模糊,沈蕊只記得好像是過了兩個晚上,因爲重要的事情都發生在夜晚,可除了這個她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她的眼睛瞄着梳妝檯上的首飾盒,一定要好好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換錢。
之前拿花進來的女僕捧着鞋子跪在沈蕊的腳邊,另一名女僕扶着她的手,沈蕊呆住了縮手縮腳不知道要怎麼辦。“小姐不喜歡這雙鞋子嗎?”女僕理所當然的又捧起了另一雙:“這一雙呢?”沈蕊胡亂點了點頭伸出腳去,女僕給她套上鞋子動作輕柔的像怕弄痛了她,沈蕊從小到大也沒有享受過這種服務,她吞吞口水把驚訝和奇異都嚥進肚子裡,可不能讓別人看出來她不是露絲。
卡爾等在了門口,像個紳士那樣等待着淑女梳妝完畢,他點起一支菸示意女僕去倒一杯茶來,通常露絲化妝穿衣往往得用上快一個小時,夠時間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喝上一杯茶也許再來幾塊小點心。
女僕彎着腰問沈蕊:“小姐想要用什麼樣的香水?”沈蕊剛想搖頭又忍住了,她不知道用香水是不是也是禮節中的一項,她看了看魯芙,露絲的母親她把自己打扮的像要去參加婚禮那樣莊重,衣領卡着脖子珠寶掛了滿身,長長的珍珠鏈子在脖子上繞了三圈。還有她身上的香味,把玫瑰的香氣都蓋住了,白插了一屋子的花。
難道這就是正確的禮儀了嗎?沈蕊不那麼情願的坐到梳妝檯前讓女僕爲她梳妝,她對着粉盒搖了搖頭:“不,不用這個。”然後又對着一大串的珍珠鏈搖搖頭:“不,也不要這個。”讓她戴着這個吃早餐,她懷疑自己的頭都會埋到粥碗裡去,如果早餐裡有粥的話。
女僕爲難了,她走到外面跟另一名女僕說:“小姐不滿意項鍊,去拿另一些來。”貴重的東西當然都由管家保管着,鎖在保險箱裡。梳妝檯上放着的是露絲平時喜歡戴的那些。
魯芙沒有任何表示,她理所當然的坐在扶手椅子上理理裙襬,之前那名女僕趕緊給她也倒了一杯茶來。她小心的把餐巾鋪在裙子上,伸手拿過一顆杏仁糖放進嘴裡。昂着頭等待女僕拿別的項鍊來。
女僕們的舉動引起了卡爾的注意,他挑了挑眉頭來到臥室門口,斜倚在門框上看着鏡子裡還沒開始梳妝的露絲說:“對項鍊不滿意?”他的眼神在凱伯特夫人身上掃了一下,有一點恐怕露絲跟她的母親一樣,她們都喜歡那樣大顆的閃爍的珠寶。照他看來那一支黃玫瑰戴在她的頭髮上已經讓她光彩照人了。
但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小問題,於是他走過去看着鏡子裡的露絲說:“到了美國,就讓蒂芙妮挑選一些送來,你看看你喜歡什麼,告訴他們定做。”
沈蕊被他的財大氣粗嚇到了,然後馬上反映過來,這可是連海洋之心都能買下來送給未婚妻的鉅富,珠寶對他來說大概就跟日用品那樣不值一提。
沈蕊偏過頭去對卡爾說:“我可以,不戴這些嗎?”這種東西收在盒子裡看還是很美的,真要戴在她脖子上,那她肯定連路都不會走了,而且她也不想被當成珠寶展示臺那樣在人前轉悠,看到卡爾詫異的眼睛沈蕊加了一句:“我想你的財富並不用我戴在身上,別人也能知道。”凱伯特夫人在卡爾看不見的地方給了沈蕊一個稱讚的眼神。
這句話讓卡爾高興了,他擡起沈蕊的手吻了一下:“當然,你可以選你喜歡的任何東西。”如果珠寶還不能夠讓她高興,那麼也許她會喜歡一匹溫馴的馬。
女僕拿來了其它首飾,卡爾體貼的走到門外,很快沈蕊準備好了。卡爾看到他美貌驚人的未婚妻出現在他的面前,她沒有畫眉毛也沒有噴香水,甚至頭髮上也沒有裝飾那些繁瑣的首飾,他笑了一下,對着沈蕊彎起了手臂。
沈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魯芙越過她勾住了卡爾的手,她才明白原來應該那樣做,但明顯的其它人對她這樣的做法都不覺得奇怪,沈蕊在離開的時候對女僕說:“把項鍊放在那兒,我要想想晚餐的時候戴哪一條。”
卡爾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他轉過身來衝着露絲說:“爲了不在道森先生面前失禮嗎?”
沈蕊疑惑的看向卡爾,不知道他嘴裡說的那位道森先生是誰,但她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要說得太多,可能之前露絲認識這位先生呢,沈蕊打定主意不管等會看見了誰都不能表現出一點點驚訝來。他們可能都認識露絲。
凱伯特夫人接過了話頭:“露絲當然是爲了不在人前失禮,我恐怕那位道森先生連刀叉都不會用。”她的刻薄讓卡爾露出嘲諷的笑意。露絲看來真的不記得這個人了,卡爾滿意的勾起嘴角。
沈蕊一下子緊張起來,她還是不知道道森是誰,但她知道自己也不會用刀叉,最多最多用兩把,那還是她好不容易跟着同事出去奢侈一頓吃西餐的時候學來的呢。她記得貴族吃飯最麻煩了,五把還是六把來着?
走廊裡經過的人衝着卡爾點頭示意,而他回以禮貌的微笑,只有在經過一對老夫婦的時候他對着他們欠身問好。沈蕊暗暗記在心裡,這肯定不是因爲卡爾敬老。
在進入餐廳之前,魯芙在沈蕊耳邊低聲說:“表現好一點兒。”沈蕊木着一張臉不知如何是好,如果等一會兒她弄錯了餐具的用途,他們會不會以爲她是這在反抗?就算她一點錯都不出也還是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樣纔算表現的好一點兒,最後她決定還是少說多聽多看,也許他們現在說的那些以後都有用處。
艾梅斯已經坐在餐桌前了,他看到卡爾過來並沒有站起來只是衝着兩位女士點頭。沈蕊想,這個老男人一定很有錢,連卡爾看到他的時候臉上都帶着笑,那笑容看起來可真誠懇。她不知不覺已經把卡爾當成區分人的標準了。
坐在一邊的紅頭髮女人打量着沈蕊她露出一個笑來:“凱伯特小姐總算能夠讓我一睹真容了。”她吃了一顆糖含着糖果說:“原來我一直被你身上的珠寶晃了眼睛。”說完她大笑起來。
凱伯特夫人的臉色看上去像是活吞了一隻蒼蠅,沈蕊不認識這個女人,她想着肯定是之前露絲讓她覺得不滿意或者說露絲冒犯了她。
“當然,露絲不用裝飾也已經足夠美麗。”卡爾安撫的按着沈蕊的肩膀讓她坐在他身邊,殷勤的爲她鋪上雪白的餐巾,低聲在她的耳邊說:“安靜些。”這是爲了露絲昨天跑出了午茶會的責難,上流社會一直不肯接受平民出身的瑪格麗特·布朗。她大概是因爲這個正在諷刺露絲的言行舉止。畢竟昨天露絲剛剛在午茶會上說了些不適宜的話題。
難道露絲的脾氣那樣壞嗎?沈蕊可不會爲了這種了事情反嗆,她微笑着衝紅頭髮的女人點頭,在不知道說些什麼的時候笑是最好的辦法。
凱伯特夫人得意了,她喝了一口紅茶對艾梅斯說:“露絲能夠找到這樣好的丈夫,靠的當然不止是運氣。”她有一個美貌的女兒,這大概是凱伯特夫人下半生最驕傲的事了。
“是我也要這樣說的。”伯爵夫人姍姍來遲,凱伯特夫人站起來相互行禮,沈蕊也站了起來,她不知道對不對反正跟着凱伯特夫人做。
“我聽說露絲還讀了大學。”沈蕊緊張了一下,難道她要跟自己討論大學裡的生活,很快沈蕊又放鬆下來,發現這跟過年的時候長輩聚在一起吃飯沒什麼兩樣。伯爵夫人剛剛說的同“蕊蕊考上大學了呀,真不錯。”或者說是“蕊蕊找了那麼好一個工作啊,真好。”之類的沒有兩樣。
“女人當然還是得找一個好丈夫,露絲已經做到了。”凱伯特夫人繼續得意洋洋,伯爵夫人微笑認同,而對面的紅頭髮女士明顯不那麼想:“我倒覺得女人除了生孩子之外還有更大的用處。”
沒有人附合她,沈蕊只能在心裡點頭,想不到在這裡還能遇見一個思想進步者。她偷偷打量紅頭髮的夫人,沈蕊的目光清澈帶着些好奇和認同,於是布朗夫人馬上對她友好起來,衝着她露出一個笑容。
艾梅斯在這個時候說:“這一次泰坦尼克的處女航一定會拿到藍絲帶,早餐過後將由史密斯船長帶着我們參觀整艘船。”沈蕊不知道藍絲帶是什麼,如果她知道可能現在就不會那麼輕鬆了,但她對參加很期待,事先熟悉一下地型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