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實在支撐不住,終於滾到了路低下,跌在一堆乾草上面,那嗩吶聲彷佛就在耳邊,美而淒涼,桃花彷佛看到一個身穿黑色破呢子大衣的男人朝自己走過來,眼睛模糊,失去知覺,三個槍傷不斷往外流血……
嗩吶聲停了,風聲起了,月亮越升越高,寒冷的隆冬之夜到來了,微弱的星辰之光堅強的點着燈,照亮了黑夜中的路……桃花一度以爲死了……
第二天晌午,桃花被一場噩夢驚醒,夢到鬼子屠了很多村子,村邊的樹上掛滿了父老鄉親的屍體,父母、石頭被鬼子刺刀挑死,櫻花也被鬼子糟蹋了,又用刺刀挑死。李力他們的腦袋被鬼子砍下來,血淋淋的掛在縣城城樓上……
“鬼子,我一定要殺光你們,殺光你們——”桃花在憤怒的叫喊中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土炕上,蓋着一條金鳳凰的綢被子,彷佛是新婚給新娘置辦的被子,被子還是新的。
身上的傷口已經重新被包紮好了,也沒有那麼生疼了,就是肚子一直咕嚕咕嚕的叫,空空如也,感覺很久沒吃過東西,已經餓得前心貼後背了,想坐起來下地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卻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躺下,別亂動,你不想活了?!”
這突來的聲音是從門口傳來的,鐵錚錚的帶着磁性的男子漢嗓音。
“這是什麼地方?”
桃花這才從熱氣騰騰的白霧中看清一張男人的臉,他端着一碗拌疙瘩湯,走進來,在炕邊坐下,把她扶起來靠着枕頭,惡狠狠地把碗遞給她說:“把這個喝了,喝乾淨,別給我浪費一點糧食,這是我家一個月的口糧!”
拌疙瘩湯是白麪做的,這個時期,對於一個山裡的農戶人家,白麪就是金。
桃花想去端碗,右手卻裹滿了紗布,見到紗布,桃花纔想起來腹部的傷口也被他包紮過了,那麼,他一定是給她脫下衣服包紮的,天吶,這個男人一定是見過不該見到的東西,桃花一下羞紅了臉,用被子嚴嚴實實捂住身體:“你到底是誰啊?你到底對我做過什麼?你看到了什麼?”
“給你包紮啊,我什麼都看到了,別囉嗦,趕緊喝飯!”
桃花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打上了他的臉:“卑鄙!下流!二桿子!”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不脫你衣服怎麼給你止血、包紮啊,我不救你,你現在已經死在玉米地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吧!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趕緊喝了這碗飯,給我滾!”又把一碗飯重重放在炕頭,撂下一句話:“愛喝不喝!”就出去了。
桃花掙扎着站起來,就要走,桃花是覺得實在不好意思面對這樣一個男人。桃花扶着牆搖搖晃晃、一瘸一拐走出破敗不堪的小院子,來到街上,卻被街上的情景嚇住了。
這個村子荒無人煙,大槐樹低下堆滿了男女老少的屍體,樹上掛着男人的屍體,還有赤/裸的女人屍體,小孩屍體,血腥味瀰漫過來,淒冷而憤怒的西北風呼呼的颳着。桃花一時有些不能呼吸,彷佛快要死過去一般!仇恨的怒火在心裡騰騰燃燒起來!是啊!除了沒人性的鬼子,誰還能製造出這樣慘無人道的屠村事件,在日本人的眼睛裡,中國人的命就不是命!隨之,桃花又是一陣自責,日本人這樣瘋狂的大屠殺,一定是因爲自己闖的禍,日本人已經徹底瘋了,這就是在拿中國人的命瘋狂的報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