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林把駝峰式水袋的吸管咬在嘴裡,吸了一大口。開坦克是個非常耗費體力的活兒。尤其現在已經進入了六月份,白天的話,坦克裡面就是一個巨大的烤箱。27式坦克採用隔艙化設計,駕駛員艙和動力艙那個巨大的熱源中間間隔着一個彈藥隔艙,工作環境不是那麼惡劣了,但也不是什麼舒服的地方。
合成一營已經全部機降完畢,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強行機降當然不會一帆風順。在倒數第二架飛機入場準備降落的時候,幾個不要命的印度人扛着針式導彈滲透進了機場,爬到了機場東面的山坡上。雖然旋即被在山上警戒的尖兵和在機場上空盤旋的直升機發現,但是臨死前,那枚導彈還是設了出去。
機場上的人們幾乎被嚇的魂飛魄散,那枚俄羅斯產的針式導彈旋轉着,拖着長長的尾煙衝着正在降落的運-20就撲了過去。
在天空中盤旋的那架直升機急中生智,衝着跑道外側狂射57mm火箭彈。
那枚針式導彈似乎被糊弄了,在空中的軌跡亂晃了幾下,趁着這個機會,運-20把身上的熱焰彈一股腦的全射了出去。就跟過年放煙火一樣。?? 太陽的距離93
可惜的是,那枚導彈的引導頭可能在那麼多熱源的情況下當機了,不知什麼原因,變成了平飛。而那玩意兒的近炸引信竟然還是正常的,在從運-20的側面飛過去的時候,在最外側發動機吊艙的位置爆炸了。
最外側的那臺ws-20a型高函道比無加力型渦輪風扇發動機當時就停車了,整個飛機就往右方一偏。好在駕駛員很老練,立刻將其它三臺發動機的油路切斷,然後通過垂尾控制飛機調整過來。然後緊急啓動中間兩發的反推系統,總算讓飛機在跑道的盡頭停了下來。在把飛機上全部的車輛和人員全部卸下來之後,靠着中間兩發的動力,慢慢滑行到停機坪上去,給最後一架飛機讓開跑道。
在211車組裡,身體條件最差的是安卡林,而最耐折騰的是孫亮。這傢伙曾經是個玩兒摩托車的飛車黨,現在的愛好是飛坦克。整個裝甲一連全部到齊後,下面的任務就是從機場裡衝出去,把斯里那加打一個對穿,跟在北面強攻的裝甲二營接頭,把整個斯里那加市區一劈兩半,分割包圍。
拿坦克打城市攻堅戰,似乎犯了兵家大忌。但事實上,坦克作爲城市攻堅戰的一項重要武器,是不可或缺的。在面對堅固設防的城市時,坦克是唯一可以正面突擊鋼筋混凝土工事,併爲攻堅步兵提供可靠的直瞄火力和抵禦對方火力進攻的武器。在2003年,美軍進攻巴格達時,坦克就發揮了巨大的威力。中國在對越自衛反擊戰進攻高平的時候,也使用了坦克進行城市戰攻堅,同樣取得了成功。
而相反的,90年代俄羅斯人在格羅茲尼就遭到了慘敗。俄軍的坦克部隊在車臣原蘇聯紅軍老兵的打擊下一敗塗地,損失慘重。
這正反兩方面的例子就明確的告訴了人們,城市戰坦克是可以也必須使用的,問題是你得走對地方。
首先,你的坦克不能脫離步兵的保護,坦克的視野很差,鑽進市區會變的更差。如果沒有步兵掩護的話,是個人只要不是白癡,都能利用建築物的遮擋運動到你側面去。這個時候,你的坦克就等着回爐吧。
第二,你的坦克不能鑽小巷,這跟步兵不能走大路正好相反。坦克上裝備着多種傳感器,這比人眼的觀測距離要遠的多也精確的多。在開闊的地帶,你的傳感器可以發揮全部的作用,讓你發現可能存在威脅的目標。同時你的武器——坦克炮比步兵手裡得火箭筒反應快得多,可以用榴彈在發現目標之後立刻摧毀。
第三,不要待在一個地方。進入城市後,速度和機動力是坦克生存和發揚火力的關鍵。最理想的情況就是,你在市區內快速穿梭,爲配合你的步兵提供側翼的火力支援。永遠讓你的對手處於你的交叉火力打擊之下,而不被對方夾擊。同時,面對能夠阻擋你速度的建築物,要毫不猶豫的放倒它。
孫亮完美的詮釋了橫衝直撞這個詞兒。放下推土鏟的211號坦克一馬當先的衝在裝甲一連的最前方,1000馬力的增壓柴油機動力澎湃,在航站樓出口處的那輛已經被燒成廢鐵的安德斯輕型坦克的殘骸被它咣噹一下撞出好遠,然後順勢向左一偏,讓開已經翻滾到一邊的殘骸,像一頭擇人而噬的豹子一樣跳上了斯里那加市中心的主幹道。開啓了雙向穩定器的27式坦克炮塔依然穩穩的指向道路的左側,完全沒有因爲車體的起伏而受到影響。
斯里那加的城市攻堅跟美軍打巴格達不一樣,當時伊拉克軍隊已經損失了差不多全部的重型裝備,也失去了鬥志。但是印度人還保持着完整的建制,兵力上佔優勢,而且在市區內也部署了坦克——t-90s主戰坦克起碼在裝甲上要強過27式。雖然27式通過無人炮塔的模式將炮塔的裝甲做的很厚,但是37噸的全重擺在那裡,車身首上裝甲和正牌的主戰坦克是沒的比的。畢竟,着是一款輕型的,強調在崎嶇地形先發現,先開火,並且通過無人炮塔和液氣懸掛獲取最大的射擊窗口的坦克。
既然守軍有坦克,那麼首先就要打掉這些坦克。
全副武裝的步兵們沿着街道的兩側快速的移動,護衛着坦克的側翼。龍強生他們的坦克首先選擇的是強行擊穿整個主幹道,然後向兩翼卷擊的作戰方法。理所當然的,這個路線選擇當然會碰上對方的裝甲部隊。雖然龍強生他們數量較少,但是一個最大的優勢就是所有的作戰單位都被雲戰場系統捏成了一個拳頭。而對面的印度人,恐怕連短波通訊離遠了都用不了了。
在龍強生他們前面的是一開始就機降進來的突擊隊員們,他們和傘降進來的韓榮濤和老李他們混編成了數個戰鬥小組,正在隊伍的前面隱蔽前進,然後按照數字地圖上的地形和實際地形進行比對。然後,在印度人有可能進行支援或者伏擊的地方。他們就佈置一個標記,然後將座標上傳至雲端,然後通過韓榮濤他們這個節點直接打入空軍的打擊鏈路。
如果有人能從太空中毫無阻隔的俯瞰斯里那加市區的戰場,就會發現整個市區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圍棋棋盤,韓榮濤他們編入信息鏈路的每一個節點都是一個劫,空軍的每一枚炸彈都是提子,而這些劫,護衛着龍強生他們這整條大龍,攜雷裹電的向前推進。
印度人的守軍幾乎被氣瘋了。就算短波電臺不能用,但是他們的眼睛沒瞎,耳朵沒聾。明明就能看得見主幹道上的火光,也聽得到坦克炮的巨響和同軸機槍那像撕裂布帛一樣的聲音,還有自動步槍那種嗒嗒聲以及狙擊手不時傳出的清脆的單響。
但是,他們的裝甲車或者吉普車打算去支援的時候,經常會發現自己打算衝出去的路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捱上了一發高爆航彈,整個路口都被刨出大坑或者被倒塌的建築物堆得滿滿當當,他們要想從這些地方過去就得學猴子或者土撥鼠,要麼從廢墟上爬過去,要麼打地道過去。整個市區的交通狀況都被倒塌的建築物和四處可見的航彈彈坑搞的支離破碎,在印度人自己暈頭轉向的同時,解放軍的步兵和裝甲兵們卻在雲戰場系統的輔助下,如魚得水的四處點火。
“這到底是誰的城市!?到底誰纔是防守的那一方?!”一名帶着自己的步兵班費勁力氣才從一排年久失修的建築物中間穿過去,打算支援另一個步兵班的時候,迎面撞上一個黑洞洞的炮口,而且,可以發現,那臺坦克就是在那裡等着他們的。在同軸機槍的掃射下,他絕望的發出了這樣的悲鳴。
安卡林面不改色的用同軸機槍把那幾名冒出來的印度士兵全部像割草一樣放倒。在戰爭中適應戰爭是每一個合格的戰士都必須做到的事情。至於心理問題……不知爲什麼,解放軍裡很少出現這樣的事情。這可能跟在每一次展開的作戰行動中,我們都擁有充分的理由和原因之外,嚴格遵守國際公約和基本的人道主義精神也是我們很少出現心理問題的一種理由。畢竟向敵人開槍是一回事,向手無寸鐵的平民開槍是另一個回事。而說起來,那些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抗美援朝中爬過來的老革命者們,完全沒有什麼心理問題,相反,他們都是鐵骨錚錚,心理堅定樂觀的老人。?? 太陽的距離93
撞翻一輛燃燒的汽車,安卡林的熱像儀閃了一下白,反應靈敏跟不受干擾很多時候是一種矛盾。27式上的製冷式焦平面熱像儀對各種物體的溫度紅外強度都能仔細的分辨出來,但是也容易遭受戰場上各種自然紅外場的干擾——尤其是比較近的那種。雖然系統會很快將這些沒用的背景紅外圖像剔除掉,但是總是很煩人。
一輛印度人的安德斯輕型坦克從一個街角上快速的繞了過來,孫亮一打方向盤,用力踩踏油門,37噸重的坦克向着牆邊衝了過去。全副披掛的27式坦克首上理論上能在2000米的距離上抗住安德斯坦克發射的穿甲彈。瑞士的50倍口徑120炮原版威力不俗,但是架不住這是一個降低了後座並且裝了膛口裝置的緊湊版,而且波蘭人也沒有什麼合格的穿甲彈賣給印度人。
孫亮沒有冒險的打算,兩輛坦克的距離太近了點。他做機動的目的只有一個,讓對方也在機動中的坦克更難鎖死自己,只要爭取那麼一點點兒時間,就夠了。
兩臺幾乎可以說是遭遇戰的坦克轉眼間就分出了勝負。在幾百米的距離上,任何雙向穩定,激光測距,上反式穩像火控都沒什麼分別。炮長的經驗和運氣,決定了一切。
顯然,這兩樣都不在印度人那邊。
中置無人炮塔的27式輕型主站坦克領先開火,鎢合金長杆彈芯擊中了安德斯輕型坦克的車首。這種後置無人炮塔的坦克的動力系統式放在前頭。鑄造的發動機看起了很厚重,但是硬度高,卻沒有什麼韌性的殼體在穿甲彈的動能面前什麼都不是。
如果有高速攝影機在場的話,就能發現一個神奇的現象。烏沉沉的長杆彈帶着空氣摩擦產生的暗紅色光芒撞擊在了安德斯坦克的首上裝甲上。表面經過硬化而且擁有結構增強花紋的鋼板先是極快的顫動了一下,那是擊中表面時產生的震波,然後從被擊中的地方產生向內凹陷的變形。而跟彈芯的接觸面更是由於高速撞擊產生的高熱量開始融化。而同時,鎢合金彈芯也開始從頭部開始了自銳變形(鎢合金本來是產生自鈍效果,這種效果在裝甲防護機理已經變成對穿甲材料的強制消耗的時候,反而不是什麼壞事,而是一種對彈芯的保護)。採用了纖維編織法整體擠壓成型的26式120脫穿是唯一應用這種編織技術的彈芯,這種技術採用的紡錘形編織法可以讓鎢合金彈芯保持自鈍保護的同時,通過編織纖維的徑向脫落產生類似於自銳的效果。這種方法生產的彈芯可以進一步提高穿甲威力而不造成彈芯的無謂消耗。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27式坦克在無法採用大藥室的情況下,穿甲威力略顯尷尬的問題。
這種彈芯的缺點也是很明顯的,那就是貴,而且還費工時。貴對於有錢人來說不是問題,費工時對於消耗品來說就是個比較草蛋的缺陷。所以,這種彈芯目前僅僅配備27式。
安德斯輕型坦克就這樣被安卡林一炮掀翻在地,它的首上部分完全就是一個從裡面炸開的罐頭瓶子,炮塔已經被整個掀飛了,倒扣在地上的無人炮塔除了那根炮管外就沒有一個還成形的東西,也包括裡面的人。
安卡林感覺很不過癮,他內心深處最想要的是跟敵人硬碰硬的對決,而不是現在這樣靠信息化優勢和空地一體來欺負小孩子。在前方的偵查人員和空中火力的打擊下,城市反而成了守軍束手束腳的地方,他們這羣外來的人反而予取予求。從降落到現在,除了剛纔那輛安德斯輕型坦克還算是一對一的打掉的,其它的幾乎都是出其不意或者對方倒黴。
他們的攻擊深度已經到達了斯利那加主幹道一半的地方。後面的步兵們已經開始佔領街道兩側的制高點,控制了街區兩側一定的縱深。印度人想集中兵力切斷主幹道已經非常困難了。更不要說,在城市的北部,重炮的炮彈正不停的落下,斯利那加的守軍正面臨着被內外夾攻的最壞情況。
一輛紅了眼的印度bmp裝甲車,生生的衝上了一堆廢墟,在它右側50多米的一個三層建築物頂上,一名戰士從自己的後背上把揹着的89火箭筒解了下來,準備給他一傢伙。但是配屬的印度士兵卻接着爆炸的火光發現了他。幾支自動步槍的彈道像颳風一樣掃了過去。那名戰士趕緊臥倒,亂飛的子彈打的外側的水泥牆上土石四濺。他趴在房頂上手腳並用的往後錯,這種建議建築物的水泥牆防防小口徑武器還湊活,普通的通用機槍都不見得擋得住。
這時候,那輛bmp步兵戰車的30mm機關炮開火了,穿爆榴彈輕而易舉的打爛了那段水泥牆,30mm榴彈的彈片擊中了那名戰士的頭部,他當時就躺了下去。
摧毀了那個制高點,bmp步兵戰車冒出大團大團的黑煙,吼叫的往廢墟的那面翻。後面的士兵分散在裝甲車兩側,保護着慢吞吞的戰車從廢墟上翻過去。對於解放軍的步槍子彈,bmp還是能夠防住的,只要不被火箭筒揍上。
可惜的是,這輛裝甲車忘記了,中方軍隊的進攻兵力不僅僅在地面上。一架肚皮塗的跟鯊魚肚子差不多的mi-28n從低空幾乎貼着建築物的頂飛了過來,短翼兩端的機槍吊艙正甩出一條火鏈,從bmp的頂上開了一溜彈孔。幹掉那輛裝甲車後,那架mi-28n劃了一個幾乎是直角的大拐彎後,揚長而去。印度士兵的子彈僅僅能在它的裝甲肚皮上迸出幾個火星,劃掉一些本來就很醜陋的漆皮。
“我艹!菜根兒你飛穩點!”正打算用機頭部分的30mm航炮幹掉那些印度兵的武控員田秀洲差點撞在側面的防彈玻璃上。他一揚腦袋,正跟他的頭盔瞄準具同步的30mm鏈炮也突然上揚,直接卡在了最大仰角上。他趕緊恢復手動控制,又試了試俯仰和水平轉動,總算是沒出故障。
“再穩點咱倆就報銷了。”後面的駕駛員蔡垠青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後面的博福斯40mm高炮徒勞的劃出的彈道。自己的武控員是個戰鬥狂,盯着目標不撒手。而尋找能威脅自己的目標的任務,就成了自己的。
蔡垠青和田秀洲都是114查號團的飛行員,兩個人搭檔了不短的時間。不過兩個傢伙各自有各自的缺點,田秀洲視野窄,盯着一個目標就不轉腦袋。而蔡垠青則缺乏對直升機任務時,機動佔位的想象力。所以,兩個人在wz-10編隊飛的很不愉快,幾乎要被調去飛mi-171。
但是,mi-28n的引進算是救了他們,兩個傢伙找直升機的麻煩不行,對地攻擊可是很有一套。而且mi-28n有比wz-10更高的載彈量和更加厚重的裝甲,用來對付地面的鐵烏龜最在行了。
中國的軍工企業們在電子元器件的小型化上,比俄羅斯人走的要遠的多。mi-28n在引進之後,首先拆掉了短翼兩端的兩個大的離譜的電子艙,這兩個短翼如果是單獨執行任務,那麼會裝上天燕用來自衛,如果和wz-10進行配合作戰,那麼就會裝上99式機槍吊艙來加強對地火力。
兩個傢伙掀翻了那輛印度人的裝甲車後,驚險的躲過了博福斯40mm高炮的打擊,然後再次壓低高度,熱像儀發現前面一片建築物上有許多活動的身影。而云戰場系統上沒有將這個區域標註爲控制區域。mi-28n立刻降低速度,讓飛機斜了十幾度,短翼下的57mm火箭巢一通猛射,將這一連串的建築全都打着了火。一輛躲開火箭彈攻擊的吉普車從一個衚衕裡鑽出來,一頭插進了地面進攻的坦克縱隊裡。那輛編號212的坦克毫不猶豫的撞翻那輛車,然後從上面碾了過去。
安卡林從炮長觀察用潛望鏡裡瞄了一眼正在遠去的空中的那幾個燈泡,那是mi-28n的飛行燈。這架mi-28n有些奇怪,在前面轉了一圈之後竟然沒能標定出一個目標,這跟其他的直升機差的有點多。不過安卡林挺喜歡的,因爲就在他的熱像儀裡,一輛坦克的圖像正時隱時現,而毫米波雷達則無法捕捉到對方的行蹤。通過虛擬仿真跟蹤識別系統的判斷,這是一輛t90坦克。而且這輛坦克正在建築中間鑽來鑽去。被建築物阻擋的毫米波雷達當然無法捕捉到對方。?? 太陽的距離93
磚石結構的建築物的那點兒厚度對長杆穿甲彈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但是,這些建築物卻可以造成長杆彈的彈道不穩,從而無法準確的命中目標。安卡林切換了微光夜視模式,只要對方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就有信心拿下它。
就在安卡林滿心歡喜的打算逮住一條大魚的時候,他的坦克傳來的一次稍微劇烈的震動,一瞬間他的夜視儀目鏡裡什麼也看不見了。再切換到熱像儀模式也是一片漆黑,屏幕上什麼也沒有。而系統設備則顯示熱像儀後端依然在工作。而奇怪的是,龍強生面前的屏幕都是亮的,他正利用車長周視鏡觀察目標。
“糟糕,炮長瞄準鏡被打壞了。”安卡林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也許是迫擊炮彈,也許是手榴彈或者什麼東西,落到了坦克的炮塔上,炸壞炮長觀瞄設備的光學窗口。他趕緊進行了一遍系統自檢,發現不僅僅是炮長光學窗口,連橫風傳感器都被拔掉了。他現在可以裝彈,發射。彈道計算機也沒有問題,問題是計算機所需要的熱成像,激光測距,橫風傳感都沒了。
退出戰鬥?這個選項在幾個人的腦袋裡連個泡都沒冒出來就消失了。很少說話的龍強生衝安卡林一點頭,安卡林也點了一下頭。二排長像老虎鉗子一樣的手就抓住了安卡林的肩膀子,把他整個拎了起來,然後往自己這邊一放,自己從他屁股底下擠過去,兩個人在狹窄的空間裡換了一個位置,龍強生坐在了炮長席上,而安卡林則開始控制車長的一切設備。
在炮長設備損壞的情況下繼續戰鬥是211車組的保留節目,因爲,安卡林的外號叫計算姬。
沒有彈道計算機,那麼就用人工來代替。27式的車長可以用激光壓制觀瞄系統的低功率照射來測距。在各種爆炸和溫差引起的氣體流動中,橫風傳感器就跟個擺設差不多。安卡林通過車長席上的設備得到的參數,一項一項的讓龍強生輸入數據,然後按下超越調炮按鈕,讓炮塔強制轉向朝向自己觀測的方向。然後報出一個密位修正,龍強生在輸入後,毫不猶豫的按下激發電鈕。這是對安卡林絕對的信任。
計算姬也從來都沒讓他們失望過。穿甲彈以1700米/秒以上的速度離開炮膛,準確的命中那輛t90的炮塔座圈結合部,從火炮內防盾的正下方鑽了進去,擊毀了轉盤式裝彈機。被直接命中發射藥的裝彈機終於扛不住了,滅火抑制系統雖然啓動了也沒能抑制住發射藥的猛烈燃燒,三十餘發彈藥的殉爆幾乎讓整個坦克四分五裂。
從空中望下去,斯利那加的主幹道變成了一道明亮的火線,各種爆炸和子彈的彈道讓這條主幹道好像披上了美麗而致命的霓虹燈。拼死抵抗的印度人終歸也沒能擋住第五十四機械化步兵旅的內外夾攻。在凌晨三點四十分左右,從機場中衝出來的裝甲部隊,終於和城外強攻的裝甲二營碰頭。從這一刻起,斯利那加的陷落已經不可逆轉。
211車組總算是從第一線輪換了下來。它身上的陶瓷附加裝甲塊已經像得了牛皮癬,這一塊那一塊的。右側的裙板被爆炸物掀掉了,主裝甲上有一道漆黑的劃痕顯的觸目驚心。遙控機槍已經變成了麻花,炮長觀瞄設備也已經變成了一大塊碎玻璃。橫風傳感器也已經不見了,僅剩下後面的毫米波雷達和激光壓制觀瞄系統還堅強的挺立着。
但就是這輛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坦克,在整個夜晚的戰鬥中擊毀了十餘輛坦克和裝甲車輛。一個裝甲連的兵力交待在了計算姬的手裡。感覺到異常疲勞的他們從一線撤下來,去建立在機場附近的一個小小的維修點那裡更換炮塔上的光學設備和披掛新的附加裝甲。而人也稍微休息一下,準備投入新的戰鬥。
半路上,安卡林不知想起了什麼,他拿着幾件工具,推開了艙門鑽了出來。龍強生也探出腦袋,跟他一起往炮塔上被擊毀的炮長觀察鏡打量。
“像是迫擊炮彈,咱們的運氣真被。”剛說完這一句話,安卡林就像被人重重的捶了一拳一樣,從車身上栽了下來,一頭扎進了艙蓋兒裡。
“我艹!我艹!”龍強生的聲音都變了,“老孫!急救包!急救包!快!”
從艙外一頭栽進來的安卡林還清醒,他摸了摸自己的右胸,發現已經全溼了。他直愣愣的望着在應急燈的照射下臉色慘白一片的龍強生,張了張嘴,肺部傳來的劇痛幾乎立刻淹沒了他的意識。
“快!強心針,替代血漿!老孫幫我把他的液冷背心弄開!我得幫他止血……”
“安卡林你堅持住!馬上到機場了……”
安卡林只覺得坦克好像在飛奔,他打算阻止孫亮這樣做。雖然馬力夠但是行走機構的壽命會降低的。他感覺自己的眼前的一切都開始帶上奇怪的色彩,然後各種聲音忽遠忽近。持續了幾分鐘,他感覺自己的各種器官又開始工作了。
“排長,咱駐地旁邊,斯卡克老爹的女兒考上高中了,我答應人家送一套精裝詞典,你幫我買吧……”安卡林說着,吐出一口血沫子。
“自己去送!你這兔崽子……你他媽還是個雛兒呢就敢蹬腿兒我跟你沒完!”
“告訴我媽,讓她別生我的氣……”
“自己說去!聽見沒有,我命令你自己說去!現在閉嘴!”
“聽着,計算姬你堅持住,別閉眼!醫生!醫生!快準備氧氣!”
“還有,能,能別燒我嗎……我,我怕……燙……”
六月六日,凌晨四點十一分,從手術室裡出來的醫生向龍強生遺憾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