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胖子在汽車駛入那個滿是大樹的住宅區之後,就一直哆嗦。他這輩子就沒這麼緊張過。
“胖子,你冷靜點。他又不會吃人。”宋鑫,也就是張鑫捏着陳方那張臉用力往外拉,她對陳胖子的表現很不滿。
“不,不,不是。我這純粹是毛腳女婿上門的應有情緒。”陳胖子努力不讓自己咬着自己舌頭。
“你呀,官本位思想嚴重。”張鑫又把自己男友的臉用力拉了拉。
“少來,你這個跨度太大了。好傢伙……,我一丁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掙開張鑫的手,陳胖子用力揉着自己的臉,慢慢的恢復了平常的表情。?? 太陽的距離155
“其實啊,你們都是自己瞎想,要不就是受網上小說影響。總以爲我們這些人都前呼後擁,跟皇家子女一樣,豈不知我們最重要的就是低調。出個國要先申請,去哪要備案,打電話要錄音,跟做監獄沒啥兩樣。電視上看着挺有派頭,其實生活中還不是那樣。”
到了一間普通的灰色小樓門前,下了車,張鑫提着陳胖子買的幾樣水果,拉着他推門走了進去。
“鑫鑫啊,你爸爸晚一些回來。”剛進門,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婦女迎了上來。陳胖子叫了一聲伯母,就開始打量起屋子來。
是一棟毫無特點的房子。不是富麗堂皇,也不是古色古香,而是看起來很沒特點的房子。
張鑫看出了他的疑惑,拉了他一把讓他坐下,跟他說:“按照警衛標準裝的,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思來,其他人家都一樣。”
陳胖子被張鑫的母親問了一通家裡的情況,然後都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着。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暗下來,聽見門口有動靜。
“鑫鑫,你回來啦!”人沒看見,聲音先傳進來了,陳胖子趕緊站了起來。
張雲川走了進來,在陳胖子看來,他沒有電視上看着那麼精神,皺紋也比電視上看起來多不少。
還沒等說話,張鑫冷冷的發了言:“你今天不住春耦齋了。”
陳方身體一僵,一句問候的話被卡在了嗓子眼兒裡。
張雲川也停了一下,慢慢的擠出一個笑容:“你不是回來了嗎,我想咱們一起吃個飯……”
“這句話你去跟奶奶說吧!”張鑫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
“鑫鑫,你爸爸他……”
“媽你別說話!”張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鑫鑫,我知道這些年我對你的關心很不夠……可我不是忙……唉~”張雲川坐在沙發的邊上,抓了抓頭髮。
“我知道你忙,你要學周總理,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張鑫的眼圈紅了,“可是你爲什麼拉上我!”
“我叫了多少年的張鑫張鑫,突然變宋鑫了!然後轉學!去這裡要備案,去那裡也要備案,交個朋友都要政審!全拜你所賜!”
張雲川坐在沙發上,悶頭不說話。
“你多好啊!多爲人民服務啊!你成了什麼副主席,媽媽好好的主任醫師幹不來了,來北京給你當全職太太!奶奶去世時,小姑姑還在德國留學趕不回來!你是長子啊!你倒好,連出帶進十分鐘不到,磕了三個頭就走了,把我一個人留下!”?? 太陽的距離155
“因爲你!鄰居們要避嫌!不敢留下來!我那年才十五歲啊!我一個人守在那麼大的一間靈堂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知道我多難受,多害怕嗎!”
“然後你倒管起我來了!什麼不能早戀!什麼保密!上大學的專業你給我選!報了一個小語種,你想讓我去哪和親啊!還跟我說談戀愛要先政審!好啊!”張鑫一把把陳方拽了過來,“知道他是誰嗎!就是跟你的那個id宋川聊的很起勁的‘馬猴燒的酒’!你滿意啦!?”
張雲川猛一擡頭,看見自己女兒滿臉眼淚又低下頭去。一會兒又擡起頭來,衝陳胖子說了一句:“鑫鑫給你添麻煩了……”
陳方很尷尬,感覺自己不知該幹什麼了。半晌他才憋出一句:“那個,對不起啊,不是!我是說,有話好好說啊,我們都是好朋友,挺好的那種,沒事,沒事兒!”
“什麼好朋友壞朋友的!”張鑫抹了一把臉,用力掐了陳胖子的胳膊一下,“男朋友就男朋友。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拿你當道具氣着他玩兒?!小說看多了你!”
“對對對,吃飯吃飯。”看自己女兒火兒也發的差不多了,張雲川趕緊站起來岔開話題。
一頓普通的家常便飯,張雲川跟護士說了半天,總算弄了點酒喝。飯桌上,張鑫的心情也平復下來了,陳胖子趁機插科打諢,總算把氣氛給弄利索了。
吃完發,張鑫把張雲川拉到書房,陳胖子也在一旁陪着。然後對他說:“我過兩天去外事部門報個到吧。”
張雲川臉色一紅,然後有些尷尬的說了一句:“你不願去外事部門也行,鑫鑫,以後爸爸不干涉你了。”
張鑫一扭臉:“我都學了小語種了,不去外事去哪裡啊。”
張雲川更尷尬了。
“好了,你是我爸爸。”張鑫反而先變過臉色來,“我聽胖子跟你聊的時候說,如果建立你們說的‘電力——人民幣’體系,泰國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對吧,我可以去駐泰國使館那邊工作的。”
陳胖子臉立刻垮了下來:“鑫鑫,我怎麼辦?”
“男子漢大丈夫,這麼幾年等不了啊。”張鑫一句話把他給嗆了回去。
張雲川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本來給女兒安排的事業也是外交工作。但是女兒發了一通火兒,又主動提出要去駐外使領館,他倒開始擔心起來。
“鑫鑫,你應該聽小陳說了,泰國的政局目前很難說啊。”
“嗯,我知道。而且我跟詩琳通公主奶奶,啊不對,是國王了。我們挺親的,我去了也算是對她的一種支持。”
說着,她用一種柔和的目光看着在那裡抓耳撓腮的陳胖子,臉上帶上一種幸福的微笑。
“胖子也說過,這是一場戰爭,一場每一箇中國人都不能置身事外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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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領導最近身體不大好,張雲川和姚齊賢去的時候,他正在牀上打點滴,一本俄文版的《戰爭與和平》正攤在腿上。
聽完張雲川和姚齊賢的話,老爺子摘下眼鏡,很有節奏的一下一下的敲着那本皮。?? 太陽的距離155
“有人跟我說,老鷹下夜貓子,一茬不如一茬,我還不信,現如今,你們是要讓我自抽嘴巴嘍。”
老領導的話沒留什麼面子,說的張雲川和姚齊賢兩個人都很尷尬。
“我韜光養晦了大半輩子,結果到你們這,棱角有了,格局反而沒了。這要是見了主席和小平同志,還不大巴掌抽我。”老爺子把書本扔到旁邊的桌子上,“咱們國家現在可是掌握着可控核聚變,掌握着人類的未來啊。你們倒好,區區一千噸黃金就進退失據,像什麼樣子。”
姚齊賢剛想說什麼,老爺子一擺手阻止了他。
“我知道你們想在西方人的後院裡點一把火,可是又怕引狼入室是不是?就這麼信不過咱們的人民嗎?咱們這些年的民主進程都白費了?一個紅眉毛綠眼睛的洋鬼子,能翻出天嗎?”
“自唐以後,從兩漢興起的士族門閥們樹倒猢猻散,清河崔氏,山東張氏,多少千年大族一朝覆亡。區區一個羅斯柴爾德,兩百餘年,拿着一把阿堵物就想來中華大地上搞成貴族?也太小看咱們這些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後人了吧。想想咱們建國初,容納了多少不同政見者,不說張表老,李濟深他們,就是像陳明仁將軍這樣的老頑固,不也爲共和國熬白了頭髮。你們啊,我還指着我這個前浪能安安穩穩的死在沙灘上呢。哼,你們走吧,我累了,要休息。”
說完,老爺子往下一躺,擺明了趕人。
兩個人有些灰溜溜的從老領導家出來,半路上,張雲川在車上突然笑起來。
“怎麼?讓老領導訓傻了?”姚齊賢沒好氣的說着。
“老爺子教訓的是啊,你我啊,真是格局不夠。”張雲川止住笑,摘下眼鏡擦了擦。
“想明白了?”
“嗯,想明白了。不就一個羅斯柴爾德嗎,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犯不着因爲這個鬧心。至於怎麼辦,咱們的先輩們也早就有方法——鬥而不破。咱們先不管他,先把二三期聚變電站建起來再說。馬上登月了,成功以後,你就跑一趟東南亞,把電力——人民幣的事情定下來。至於羅斯柴爾德那,讓他先好好想想,什麼時候想通了,姿態擺正了,再談不遲。”
說到這,張雲川又提起另一件事情來:“‘班超號’姚遠,汪大海他們乾的好啊,夠堅決。郭永圖和餘勇請功的事情,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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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些題外話,也許你們說我這一章裡張雲川奔喪的事情扯淡,但是我要說的是,這一個情節是我根據一個真事兒改編的。至於是九大的誰我就不提了,而且他連頭也沒能磕,只鞠了幾個躬就被拽走了。而且縣裡拽着他兄弟去撞他的木鐘,也啥也沒撞出來。不是不想,而是某些說不清道道不明的問題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