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地區,下午猛烈的陽光從病房百葉窗的縫隙裡透過來,在地面上劃出一道道的光柵。雖然是普通病房,可是在十幾層樓上的豪華病區,屋子裡也沒有多少灰塵在陽光下飛舞。厚重的窗簾將整個病房劃分成明暗兩邊。病牀的牀頭櫃上,一束百合花正在花瓶裡搖曳,中央空調的冷氣讓病房裡的溫度很舒適。
王長鬆就這樣躺在牀上,嘴裡的“大前門”忽明忽暗。因爲併發症的問題,他根本就沒辦法吸菸,就這麼用嘴脣粘着,讓菸捲慢慢的自己燃燒。
“老何……我,要死了。”王長鬆臉色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大前門就在他的手指間慢悠悠的飄出一縷縷的煙霧。
“嗯,你要死了。再過個二十年,我也要死了。”何巖的煙已經抽掉了一大半,他兩個胳膊肘支在膝蓋上,車鑰匙扔在一邊。
“二十年?你夠貪心的啊,活這麼長?”王長鬆擠出一個笑容。?? 太陽的距離139
“貪心點兒好,我還得看着娜娜結婚呢。”何巖看着百葉窗,目光柔和,“我把她從阿富汗帶回來的時候,她瘦的跟個竹竿兒似的。咱上學時課本上怎麼說的來着,蘆柴棒?”
“嗯,虧你記得。當時咱們的語文老師,還跑傳·銷來着,拿一大把的洗髮膏給咱們推銷。”
“是啊,那年頭傳銷成風,地雷陣弄的全民下崗,誰的日子都不好過,誰都想多弄點錢。要不是我老孃咬着牙去倒騰鋼材,估計我連大學都沒得上。”何巖的煙抽完了,然後又拿出一根續上。
“可是你啊,這些年就你沒變。當年你什麼樣,現在還什麼樣。有擔當,有義氣,有堅持。你再看看我,滿身銅臭,生活糜爛……”王長鬆的臉色變得紅潤,聲音也響亮了,眼神也清澈了起來。
“你不還是人生的贏家嗎。在這兒編排我?”何巖笑罵道。
“嘿嘿,人蔘的淫家……”王長鬆劇烈的咳嗽了兩聲,然後繼續把菸捲塞進嘴裡狠吸了一口。大前門的菸絲兒味兒讓他的腦經似乎更清醒了一下。
“我對不起彤彤媽……”扔掉菸頭,王長鬆眼睛裡閃着淚光,“這些年,我想要這個,想要那個。錢,車,女人,能要的我都要,我早就忘了當年的我是個什麼樣子了……”
“可是臨死了,我又想起來了,想起當年在撫順大學裡的事情來了。我跟人家掐架,辯論民主,討論政治,探討人生,理想。當年的我,跟你一樣,書生意氣……”
“後來呢,我出了校門,發現跟我想的不一樣。然後我就自甘墮落。我行賄,賴賬,非法集資,騙貸款……,折騰下這份家業後就自己作死,包二奶,包三奶,除了不吸毒,什麼我都作……”說到這,王長鬆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這麼作,我估計能跟你活差不多的歲數,這叫什麼,不作死就不會死?”
何巖不說話,安靜的聽着,他知道,王長鬆,這是在迴光返照了。
“知道嗎?老何,這些年,我做的最開心的一件事情,就是你給辦成的。”王長鬆眼睛看着天花板。
“什麼……”
“讓·菲永那個傢伙,咱們一羣人整那個法國佬那齣戲。太過癮了……讓我覺得,我又回到了我年輕的時候,跟他們嘴炮,在學弟面前炫耀,追美女,看球,踢球,彈吉他,互相甩時事政治……討論殲十……,幻想着,航母八月上船臺……”
……
最後,何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離開的醫院。他坐在自己的車上時,腦袋還昏昏沉沉的。他只記得,生命體徵監視器上的那條綠色的線變成了一條直線,滴滴的聲音變成了長長的警報。衝進來的何哲跟王彤,拿着死亡確認書的醫生,開始拆卸設備並給王長鬆做遺體整理的護士。撲到王長鬆身上嚎啕大哭的髮妻,還有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兩個二奶……
車窗上的雷朋膜擋住了強烈的陽光,車內的空調緩緩地吹着涼風。何巖靠在椅子上,低聲的呢喃着。
“死了,死了,一了百了。老王啊,順風吧……”
奎達,巴基斯坦西部工商業城市,俾路支省首府。是巴基斯坦西部的化工業中心,而且是巴基斯納的地震研究所所在地,同時也是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交通中心,同坎大哈有鐵路和公路相連,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同時,奎達有公路和鐵路連同雅各布阿巴德和蘇庫爾,奎達至蘇庫爾一線可以說是阿富汗的東西向最重要的一條交通要衝。?? 太陽的距離139
因爲這一線的地理位置極其重要,在蘇庫爾戰役之後,阿富汗第五集團軍的殘部從蘇庫爾地區向奎達撤退,同時在撤退的過程中,破壞了從雅各布阿巴德穿越蘇萊曼山脈,到俾路支行省的東部門戶錫比之間的鐵路。另外,雅各布阿巴德的機場也被炸燬,印度人佔領這裡後,數次打算恢復雅各布阿巴德的機場均未能成功。
作爲阿富汗戰區空軍最高指揮官的寇希梅很清楚自己的先遣支隊在出動率上先天不佔優勢。那麼儘量的壓制,破壞對方機場就成了必然的選擇。因此,對於印戰區的空軍機場,中方的隱身戰鬥機經常光顧,每來一次,都會讓印度地面部隊辛苦半天的成果灰飛煙滅。
在地面上,從瓦罕走廊經阿富汗坎大哈轉運至奎達的物資也讓巴基斯坦納第五集團軍在這裡站穩了腳跟,並且,爲了保障戰場的縱深。第五集團軍抽調精銳部隊,在蘇萊曼山脈西部入口,城市默傑地區建立了穩固的防線。由坦克,大口徑火炮和重型反坦克導彈發射車組成的反坦克火力讓試探本地區防禦力量的印度第三十一裝甲師撞了個頭破血流。這裡離印度後方集結的城市錫比直線距離不足50公里,但是道路崎嶇,從地面上行進的話距離幺增長到100公里左右,而且形成了一個大拐彎的樣子。從錫比出來的印度人幾乎完全將側翼暴露給默傑地區的巴基斯坦遠程炮兵。
更重要的是,這裡距離最近的印度拉賈斯坦邦的空軍基地傑伊瑟爾梅爾的距離都超過了600公里,從白沙瓦機場到這裡也不過670多公里而且這裡因爲有高聳的蘇萊曼山脈的原因,印度前線的地面雷達部隊就連勉強的跟蹤中國的隱身戰鬥機都做不到了。所以,陣風也好,su-30mki也好,在這裡都難得見到一回。倒是中國人的飛機不知什麼時候會甩下一沓的sdb,讓印度人攻擊準備毀於一旦。
因此,印度人的第十二打擊軍就這樣被巴基斯坦第五集團軍給拖在了蘇萊曼山脈以東。作爲巴基斯坦南部地區的唯一一隻成建制的軍事力量。他們正靜靜的在奎達舔傷口,積攢反擊的力量。
就這樣,時間到了七月上旬。一路上晝伏夜出,僞裝成運輸車隊的第二十一集團軍第十二裝甲師進入了奎達地區,而前鋒的威力搜素營,已經悄無聲息的進駐默傑。
韓榮濤和老李兩個傢伙跟龍強生一樣,被調到了第十二裝甲師。鄒建對於“列城雙鬼”在北線立下的累累功績異常感興趣。在雲戰場體系下,54機械化山地步兵旅的合成一營打的酣暢淋漓。鄒建希望從十八集團軍借調來的這些偵察兵們,能把雲戰場的精髓帶給第十二裝甲師。
信息收集,從來都是雲戰場體系的第一要務。從天軍的偵察衛星,空軍的偵察機,到陸軍的電子監聽站和地面威力搜索營,都是雲戰場體系偵察部分的重要組成,而數字化偵察兵們更是雲戰場體系最靈活的觸手部分。理所當然的要先期行動。
韓榮濤和老李兩個人,穿着全套的沙漠迷彩,分別騎着一輛四輪的全地形車。用沙色的僞裝網和棉布,樹枝做成的僞裝棚子擋住了能曬死人的陽光。這裡的氣候乾燥,雖然陽光毒辣,但是傳熱不良。只要擋住了陽光的直曬,還是可以忍受的。
另外,另個人的身上都貼身穿着液冷背心,並通過全地形車的電瓶工作,涼快着呢。
由於中國的隱身戰鬥機會在誰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造訪,沒有制空權的印度偵察機難得一見。並且中國從國內弄來了不少壓庫存的飛獴系列近程地空導彈和fn系列的肩扛式單兵導彈。經常拿這些東西來打埋伏的巴基斯坦人沒少讓印度的無人機和直升機吃虧。而且,這麼長時間,巴基斯坦人除了修工事還是修工事,多少有些疲勞的印度人拿這塊會消耗寶貴的無人機和直升機的石頭失去了興趣。對默傑的監視也僅僅變成了一羣參謀在衛星照片上看來看去,然後出個報告了事。
而韓榮濤和老李,就利用印度人的這種疏忽大意,大搖大擺的在白天,乘坐全地形車穿越了從默傑到錫比之間的崎嶇山路,在天色傍晚的時候,達到了錫比東北14公里的一截山樑附近。兩個人將液冷背心脫掉,連同全地形車一起用僞裝網藏好並留下標記。記住座標後,兩個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逐漸黑下來的夜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