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醋缸太子妃
太子咬了咬牙, 憤憤道:「孤早晚得廢了你!」
「把妾身廢了, 誰幫爺探聽消息?」石舜華問。
太子噎住,深深看她一眼, 掉頭就走。
石舜華抓住太子的胳膊:「爺,雜貨店若不是聽我的, 我額娘也不可能同意雜貨店賣□□。」
「合著是孤自己沒想到了?」太子回頭, 大有她敢點頭, 他就推開她再次走人的意味。
石舜華搖頭:「是妾身忘了說。爺,人家常說一孕傻三年, 妾身這纔過去一年, 爺就原諒妾身這回吧。」
「福晉打算怎麼用剩下兩年, 繼續騙孤?」太子似笑非笑地問。
石舜華癟癟嘴:「哪敢呢。」
「居然還有你不敢的事?」太子嗤笑一聲。
石舜華雙手抓住他的胳膊,恐怕太子跑了。
太子無力地瞥她一眼:「鬆開。」
「妾身扶爺坐下。」石舜華聽到太子心裡已經開始琢磨雜貨店的事,知道他不會再出去, 但也得做做樣子,「爺,彆氣了。」
太子轉身坐下:「孤跟你置氣,早氣死過去了。」頓了頓, 「你坐那邊, 離孤遠一點。」指著旁邊的椅子。
打算膩歪在太子身邊的石舜華悻悻回去。
太子瞥她一眼, 又裝。
石舜華猛地擡頭,他怎麼看出來了的?
「意外?」太子彷彿知道她心裡說什麼, 「福晉, 孤只是見得少, 纔不如你想得周到,但孤不傻。」
「爺當然不傻。」
太子冷笑:「少奉承孤。繼續說你的雜貨店,那個崔掌櫃對忠心耿耿,幷不表示夥計也和崔掌櫃一樣忠心,一旦走漏風聲,孤和你都會吃不了兜著走。」
「聽說汗阿瑪身邊有探聽消息的暗衛,是不是真的?」石舜華問。
太子道:「應該有,但孤從未見過。」
「這麼說來爺不知道怎麼訓探聽消息的人?」石舜華又問。
太子:「東宮就這麼大一點,多一隻貓都瞞不住,孤倒是想養幾個,可塞哪裡去?再被汗阿瑪發現了,指不定怎麼想孤呢。孤哪敢。」
「爺不懂,妾身也不怎麼懂。」石舜華當孤魂野鬼時倒是親眼見過東廠怎麼訓練探子,可她沒法跟太子解釋,「那怎麼辦?」
太子也頭痛,「孤正在想。但是這事孤不想你兩個哥哥知道。」
「妾身聽爺的。」跟她過一輩子的人是太子,不是傅達理和慶德,也不是富察氏,石舜華自然向著太子,「大哥和二哥幾乎沒去過雜貨店。額娘得閒的時候纔會去一次。把雜貨店改成探聽消息的地方,額娘不會知道。」
太子:「崔掌櫃忠於你,孤相信他能瞞住你額娘,孤擔心的是夥計。」
「雜貨店的夥計都是普通人,突然變成探子,他們勢必會露出馬腳。這一點的確是個大問題。」石舜華深思一會兒,「不如重新養人?」
「怎麼個養法?」
「招一些沒爹沒孃的小子。」石舜華道,「養兩三年送到雜貨店當跑堂小夥計,只陪客人聊天。他們年齡小,客人也會放鬆警惕,這樣成嗎?」石舜華問。
太子皺眉:「可以倒是可以,但由誰出面?」
「前朝有東廠和西廠,《大明會典》中有記載沒?」石舜華試探道。
太子想也沒想,脫口道:「不行!」
「爺,妾身知道東廠後來能左右皇權,但雜貨店不同,設在民間想滲透進來也沒機會。」石舜華道,「咱們借用他們管人的辦法,幷不像他們一樣連臣工何時睡覺都要知道。」
太子問:「你的意思制度照搬東廠,但是雜貨店的人只在店裡收集消息?」
「一切如常。」石舜華道,「夥計兼收消息。沒什麼消息的時候,也不用主動出去探聽消息。」
太子:「那還不如開個茶樓。」
「茶樓?」石舜華突然想到,「把玉茗軒改成茶樓如何?」
「玉茗軒?」太子經她一一提醒,「金玉滿堂裡的玉?」
石舜華:「玉茗軒賣茶葉,也有兩張桌子,但現在是供客人免費嘗茶。不過,改成茶樓得把兩邊的鋪子買下來。」
「玉茗軒多大?」太子問。
石舜華道:「三間鋪子。兩間放茶葉,一間供客人喝茶。」
「有沒有二樓?」
石舜華道:「有的。還有後院,夥計住在後院裡。對了,玉茗軒裡只有一個掌櫃和四個夥計。一旦擴建必須加人。咱們順勢安排一些人進去也是理所應當的。不過,妾身更傾向雜貨店,茶那種東西尋常百姓不捨得喝。」
「客人進了雜貨店買了東西就走,夥計有心也探聽不到什麼。」太子敲敲額頭,「玉茗軒和雜貨店能合二爲一就好了。」
石舜華眼中一亮:「爺,妾身想到了,在雜貨店裡騰出一間專門賣各地小吃。設個小櫃檯,供客人試吃。有道是吃人家的嘴軟,小夥計向他們請教問題,他們應該很樂意告訴。
「再者說,吃一點不要錢,肯定有很多人過去。人多嘴雜,說什麼的都有,正好能收到不少消息。」
「新的問題又來了。」太子道,「雜貨店的小夥計只是負責把聽到的記錄下來,誰來分辨有用沒用?孤沒時間,你不方便。」
石舜華道:「爺不想大哥和二哥知道,這事只能咱們自己人辦。」
「說到現在的重點是孤沒人。」太子道,「剛纔孤已經說了,東宮多一隻貓汗阿瑪都知道。」
石舜華道:「那就用咱們宮裡的人。」
「這裡?」太子眨眼,「誰可用?」
石舜華仔細想了想:「宮女和嬤嬤不行,膳房人也不行。這些都不行也沒幾個人人選了。」
「有的。」太子道:「小順子,孤身邊的霍林,晉江和孫河,他們四個是宮裡最閒的人。」
石舜華搖頭:「霍林不行。霍林經常跟著爺出出進進,他突然不在了,汗阿瑪可能都會問霍林怎麼了。小順子也不行,他一出去,九弟,十弟他們就會認爲我額娘又要來了。孫河年齡太小。」
「晉江?」太子訝異,「那個奴才膽小如鼠,孤一瞪眼他都能抖成篩子。」
石舜華道:「妾身也覺得他不行。但爺說他膽小,妾身倒覺得他可以。膽小的人不敢弄鬼。小順子圓滑,孫河膽子太,都有可能幹出先斬後奏的事。」
「真要用晉江?」太子見狀,「他不行。晉江連他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石舜華:「阿簫平日裡沒事,叫阿簫教他。連孫河和小順子一塊教,也不會引起他們注意。哪天被經常來咱們這裡的十一弟瞧見,就說妾身嫌他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明天就叫崔掌櫃去招人,那些孩子也得養兩年才能用。而且以後也不能只有晉江一個,改天叫張起麟去內務府再挑八個年歲不大的老實孩子。」
「這倒也是。」太子道,「那幾家雜貨店的掌櫃都只忠於你?」
「爺,福/壽膏那麼大的事有出紕漏麼?」石舜華問。
太子搖頭:「不過——」
「怎麼了?」石舜華問。
太子一臉嫌棄道:「前朝一羣宦官收集消息還有個名字叫東廠,咱們以後就叫雜貨店啊?」
「當然不能。」太子不說,石舜華差點忘了,「這一塊雖然設在雜貨店裡,其實是和雜貨店分開的,晉江是主事人,他負責這一塊不如就叫碧水。」
「碧水?」太子想了想,「晉江,江水碧綠,唐太宗曾把水比喻成百姓,百姓閒聊時說的話被記下來,叫碧水也行。」
石舜華:「爺得閒就寫個章程,妾身使小順子給崔管事送過去。」
「別說風就是雨。」太子道,「那些探聽消息的孩子招來放在哪兒教養?」
石舜華:「妾身莊子上。莊子上的工匠還在跟洋人學洋文,多幾個孩子進去,莊上的人也不會往外說。只會認爲妾身給那些工匠找的徒弟。」
「那你回頭告訴崔管事,叫那些孩子跟洋人和工匠學點東西。」太子道,「做戲做全套。」
石舜華很是意外:「爺如今也知道做戲做全套了?」
「都是福晉教得好。」太子起來伸個懶腰,「趁著孤如今在養身體,沒多少事,孤現在就去翻《明史》?」
石舜華拉住:「那些孩子可能三年後才能用,這幾年爺還得繼續依仗叔公,但叔公告訴爺的事,爺務必叫四弟打聽再幫爺打聽一下。」
「孤知道。」太子道,「叔公連汗阿瑪都敢糊弄,他雖然把身家性命都系在孤身上,但也有自己的私心。」
石舜華想說,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話到嘴邊,「妾身剛纔聽爺說教弘晉英吉利語,爺真會說英吉利語?妾身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太子:「會幾句。你莊上的工匠跟洋人學洋文,孤一個太子以後要是連工匠都不如,豈不是很丟臉。所以,孤就把扔在犄角旮旯裡的洋文書翻了出來。」
「下次教弘晉的時候也教教妾身好不好?」石舜華問。
太子挑眉:「你也想學?」
「妾身一直想學,但額娘和阿瑪都不同意。」石舜華飄了兩千多年,什麼都見過,什麼都懂點,獨獨不懂洋文,「爺不同意?」
太子笑道:「福晉這麼上進,孤求之不得。反正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放。」
「殿下!」
「得得得,孤用心教你,弘晉是捎帶的。」
「這還差不多。」
「孤可以去前院了麼?」
「去吧,去吧。」石舜華把他推出去,就問阿笙:「四弟妹是不是去了永和宮?」
阿笙:「奴婢把四福晉送到門外,四福晉就嘆氣。估計是不想去永和宮又不得不去。」
「德妃不喜歡四弟,除了四弟是佟皇后養大,估計還有一看見四弟就想到她生四弟的時候是名宮女。」石舜華道,「四弟總能引起她想去那段不堪的日子,卻不能把四弟怎麼著,只能找兒媳婦出氣。」
「可她又不能真罰四福晉。」阿笙道,「殿下曾說四爺性子強,十三歲就敢出宮。德妃娘娘爲難四福晉,保不齊四爺直接捅到皇上那裡。到時候丟臉的還是德妃娘娘。」
石舜華往北面看一眼:「她在乎那些當初就不會把四弟拒之門外。」
「四福晉真可憐。」阿笙滿臉同情,「阿瑪早逝,沒到十歲就嫁人,婆婆不說幫襯,還給她添堵。四爺後院又有那麼多女人。唉,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啊。」
「又不是你。」石舜華好笑,「瞧把你愁的。」
阿笙:「主子,您真沒看到四福晉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麼?」
石舜華扶額:「我看到了,那又如何?又不是她婆婆,你要我怎麼做?」
阿笙噎住:「奴婢越逾了。」
石舜華嘆氣:「我又沒說要罰你,跟誰學的這一招啊。容我想個辦法。」
「奴婢就知道主子不會不管四福晉。」阿笙一喜,「趕明兒四福晉來了,奴婢一定跟她說主子爲了她,愁的夜不能寐。」
石舜華擺手:「千萬別。不然四弟妹得一天找我八次。」
「奴婢不說。」阿笙捂住嘴巴,又忍不住問,「主子打算怎麼幫四福晉?」
石舜華也沒有什麼好辦法:「跟晉江說一聲,在門口盯著點四弟妹的臉色。」
「奴婢這就去。」話音落下,阿笙走到門外。
石舜華無語又想笑,這丫頭到底是誰的丫鬟啊。
翌日,下了早朝,四皇子胤禛隨太子來到惇本殿東暖閣,見石舜華在案几後坐著,就喊:「二嫂。」
「爺,擺飯?」太子點頭,石舜華就吩咐宮人擺飯。用飯的時候石舜華才說:「昨兒四弟妹過來,四弟知道麼?」
胤禛:「我昨天晚上回去的時候,福晉說了。她又來打攪二嫂了?」
「我整天沒事,四弟妹過來陪我說說話,我巴不得呢,算不上什麼打攪。」石舜華笑道,「只是四弟妹臉色很不好。但四弟妹說她沒生病,我估摸著可能是你額娘說了什麼。四弟妹回去沒說?」
胤禛仔細想了想:「她昨晚好像說額娘了,我問她額娘怎麼了,她又笑著說沒事,額娘挺好。」
「肯定是你額娘數落她了。」太子心中懷疑,昨兒老四福晉臉上明明只有不捨,什麼時候多出的難過?看向石舜華,見她低頭夾菜,不知她今兒又演哪一齣,便順著胤禛的話,「你以前跟孤說你額娘見著你沒好臉,還能給你媳婦兒好臉?她是沒事,有事的是你媳婦兒。」
「那她怎麼不直接跟弟弟說?」胤禛反問。
太子道:「別看你嫂子,這事孤都知道。一個是你額娘,一個是你媳婦兒,有腦子的人都會認爲你向著你額娘。就算她對你不好,畢竟是生你的親孃。」
「她是生了我,可養我的是佟額娘。」胤禛道,「聽說我小時候身子骨不好,若不是佟額娘,能不能長大還得兩說。再說了,跟我過一輩子的是福晉,又不是我額娘,我自然是向著她。」
石舜華聽到胤禛心裡也是這麼想的,有點意外:「你有跟四弟妹說過麼?」
「這話還用得我說?」
太子「咳」一聲,「你福晉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蟲子,你不說她怎麼知道?」說著話看向石舜華,聽見沒了?
石舜華低頭喝粥。
太子擡腿朝她腳上踩一下。
石舜華痛的呲一聲:「爺,吃菜。」夾一點紅辣椒放在他碗裡。
太子的臉頓時綠了,這個該死的,明知道他不喜歡吃辣椒:「回去問問你福晉,準是你額娘爲難她了。」
「弟弟知道了。」胤禛只顧得回想四福晉昨晚的臉色,沒注意到桌子下的狀況,「二嫂叫我過來就是這事?」
石舜華:「這事還不是大事?四弟妹如今正在養身子來年給你生個大胖小子。你額娘三天兩頭把她喊過來,四弟妹在你額娘這裡受了氣,回去還有什麼胃口?
「以前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一個皇子福晉怎麼瘦瘦弱弱的。我原本還以爲她節食,如今啊,我覺得我找到原因了。」
「沒,沒這麼嚴重吧?」天天盼夜夜盼嫡子的胤禛結巴了。
太子心說,當然沒有。但他不能拆臺,「你嫂子瞭解女人,還是你瞭解女人?」
胤禛噎住。
太子繼續說:「你若不信,回去問問四弟妹的丫鬟,四弟妹昨晚吃了多少飯。」
「四弟,大多數女人生孩子都得痛上一天。」石舜華道,「四弟妹那個小身板,回頭給你懷給大胖小子,你覺得她能生得出來沒?」
胤禛誠實道:「不能。可二嫂生弘晏和弘曜時總共還沒用一刻鐘。」
「你還想四弟妹懷倆?」太子故作驚訝。
胤禛搖頭:「弟弟沒想過。」
「四弟,我比你四弟妹高很多,我的手腕快有她的腳腕粗了。」石舜華道,「即便我也痛上一天,還有力氣生弘晏和弘曜。換作四弟妹,你覺得行嗎?」
「她那個身體,肯定不行。」胤禛皺眉道,「她也是的,額娘找她,不想去就稱病啊。」
石舜華笑道:「回頭你額娘會說,年紀輕輕三天兩頭生病,有什麼用啊。下次大選再給你選幾名秀女,四弟妹得氣得節食三個月。」
「秀女再多也越不過她,有什麼好氣的。」胤禛道,「她看著不高興,把她們趕的遠遠的就是了。」
太子看向石舜華,孤對你好吧?
石舜華瞥他一眼,不是你信守承諾,是你身子虛,有心無力。
太子瞪她一眼,扭臉跟胤禛說:「女人就是大醋缸,別看你二嫂整天樂呵呵的,她也不例外。去年大選,她楞是跟孤鬧半個月。孤是看她挺著大肚子,怕她被秀女氣出個好歹纔沒要新人。」
胤禛瞥他一眼:「是麼?弟弟怎麼聽說二嫂懷弘晏和弘曜時,是你整天跟在二嫂身後,二嫂趕都趕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