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月杉回到相府,相府看上去倒是平靜,倪鴻博和田悠都沒有找她算賬。
管家等在汲冬閣,看見倪月杉回來,趕緊迎接上去:“大小姐你回來了,趕緊將女德抄寫出來再出門吧,老爺有些生氣。”
昨天頂撞倪高飛,加上她間接害死老祖宗,在倪高飛的心裡或許產生了疙瘩。
倪月杉頷首,朝着房間內走去。
只是倪月杉剛踏步走入,房門被關上,倪月杉愕然轉身,這是關禁閉?
“大小姐,以後每日由老奴親自送飯菜給你,你就安心在房間內將女德抄寫完畢吧!”
房間很安靜,安靜到只有她一人的呼吸聲,所以她被一個人單獨關起來了。
二十遍女德怎麼着也需要一個月吧......
倪月杉嘴角一抽,“那青蝶和任梅他們呢?”
“他們會負責給小姐你換送衣物,三日一次。”
之後房門落了鎖,管家走開了。
倪月杉:“......”
於姝閣內,管家走了進去,開口:“田姨娘,老奴將鑰匙給你送來了。”
田悠垂眸看了一眼,她輕笑一聲:“真是風水輪流轉啊,這庫房鑰匙從我手中溜走,現在又回來了。”
“大小姐從一開始就是代爲掌管,這鑰匙本就該是田姨娘你一直拿着。”
田悠斜睨了管家一眼:“好了,少貧嘴,去賬房支些銀錢記在我賬上,去吃茶吧!”
“多謝田姨娘。”管家歡喜的謝恩,然後轉身離開。
田悠輕蔑的勾了勾脣,倪月杉就等着死吧!
入夜後,倪月杉推開窗戶看看月色,放鬆放鬆眼睛,景玉宸剛走,她就開始倒黴了。
邵樂成也不在。
她還在發呆,看見黑暗中似乎有一個黑影從屋頂上飛身而下,朝這邊而來。
如若是邵樂成,必然是一身白衣,那人是誰?
倪月杉警惕的往後退了兩步,只是那人似乎沒有絲毫敵意,落在窗前,沒了下步動作。
倪月杉主動詢問:“你是誰,幹什麼?”
來人蒙着面容,身形高大威猛,甚至身上有些她所熟悉的氣息。
對方摘下面罩,露出那張堅毅輪廓的面容,倪月杉詫異的看着他。
“你來做什麼?”
一開始倪月杉時滿身戒備,但現在,是滿身敵意。
倪月杉的反應讓鄒陽曜眸光幽暗了起來。
“我想和你談談。”
倪月杉蹙着眉,輕笑一聲:“談一談?我和你能有什麼好說的,你走吧,否則我就大喊有刺客!”
鄒陽曜眼裡閃過受傷,但他並未動怒,只無奈嘆息一聲:“我知道你恨我,也沒想過可以直接獲得你的原諒,但我如果不來找你,主動認錯,或許我會遺憾一輩子。”
倪月杉目光在他身上流轉,分辨他話中的真假。
“別擺出這樣一副可憐的模樣,我可不會對你產生任何一絲同情,如果是來認錯,好,我知道了,但要算的賬,一樣都不能少!”
“我收集到了一種藥。”他在懷中拿出一瓶藥水放在倪月杉的窗戶上:“這要治療燙傷有奇效,可以讓你面容恢復些許,當年......是你救下的我,我錯把楊琬琰當成你,所以纔對你......”
他一個冷酷無情的殺伐將軍,此時滿臉愧疚,讓倪月杉很是意外。
“說完了麼?”
倪月杉的態度依舊很冷,沒有因爲他的改變,他的認錯,有半點同情,鄒陽曜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嚥了下去。
“你好生休息。”
之後他轉身上了屋頂,消失在黑夜之中。
倪月杉垂眸看了一眼靜靜立在窗框上的小藥瓶,此時黑夜中另外一抹黑影落了下來:“小姐,你千萬別上當,鄒陽曜心腸冷硬歹毒,定然有詐!”
倪月杉愕然,隨即化爲一抹笑意:“放心吧,我豈會因爲他的三言兩語,而輕信他呢?”
“那就好。”清風鬆了一口氣,然後重新隱於黑夜之中。
翌日,朱翠閣。
苗媛將藥碗狠狠甩開落地,碎了一地,嚇的明豔立即跪下。
“夫人息怒,不知道夫人爲何動怒?”
苗媛伸手掀開了牀幔,看向地上的明豔:“去將老爺找過來!”
說完後她開始劇烈咳嗽,那面容很是惱怒。
“是。”
倪高飛剛下朝回來,還沒來得及換下朝服,明豔匆匆攔下他的去路:“老爺,夫人有請。”
苗媛深居簡出,除了逢年過節,他基本不去朱翠閣,現在只要去必然是有事!
倪高飛臉色沉了下來,跟着明豔一同去了。
他剛走了進去,就看見碎了一地的藥碗,他疑惑的問道:“夫人爲何動怒?”
“明豔,你去將廚房裡的藥渣取來。”
明豔聽話的轉身去辦,倪高飛在一旁坐下,端起茶水,慢慢品着。
苗媛掀開了牀幔,披着外衫,下了牀。
倪高飛擡眸看去:“夫人身體虛弱,應當繼續躺着纔是。”
苗媛由下人攙扶朝着一旁坐下,“二殿下派了一名名醫過來給我治療,身體本來要好轉了許多,可......”
她眼神落在地上的藥碗上:“可我這個做夫人的,似乎沒了威信,竟是拿發黴的東西糊弄我!”
倪高飛詫異的看着苗媛,他放下手中的茶杯。
“怎麼會,他們哪裡有這個膽子!”
“老爺,爲何你覺得他們沒有?我不掌權,不管家事,女兒被休,定了皇子後,本以爲苦盡甘來,可老祖宗一事讓婚期推遲,你現在還動怒關了她禁閉!”
“卸了她管理府中事務之職,若是有人諂媚,拜高踩低,落井下石,這奇怪嗎?”
倪高飛臉色嚴肅起來,沉默着沒有說話。
很快明豔端着藥渣走了過來,放到倪高飛的面前。
“我喝了幾年的藥,這藥方中的每一味藥它存在的味道我再熟悉不過,但凡有點質地差異,我一嘗便知,老爺,不如你細細嗅一嗅。”
倪高飛垂眸看了一眼,將信將疑。
他一掌拍在桌子上:“這種大膽的奴才!”
見倪高飛動怒,苗媛只是輕笑了一聲,“老爺,下人向來都是按照主子的心意辦事,老爺,不如咱們測一測?”
倪高飛看着苗媛,眼神逐漸有些恍惚,從前的苗媛可從來不會插手任何事情。
*
賬房內,田悠和管家正在清點賬目,只是倪月杉掌管了一段時間,賬目比她從前記的要清晰許多,而且記賬方法有改動,很......很奇怪,但很一目瞭然,新奇!
“這記賬方法哪裡流傳來的?爲何記載銀票序號?每月去錢莊兌換新銀票又是什麼意思?”田悠看着管家,有些疑惑。
“這是大小姐告知的老奴,老奴當時也覺得新奇,老奴負責相府的賬目記載已經有幾十年了,可這方法第一次見,但確實好用。”
“小姐說若是有人偷盜,查一查訊號,就能辨別贓款!”
“哼,花樣倒是多,沒事了,我有什麼問題再叫你吧!”
“是,老奴告退。”
管家離開後,一個下人走入賬房,田悠還在埋首打算盤,下人開口說:“田姨娘夫人那邊又叫着藥材沒了,要買新貨,奴才前來支點銀子。”
田悠擡起頭看向下人:“昨天不是剛支過銀子,買藥材嗎?”
“是啊,貨都是從前的貨,可夫人非說藥材質地不好,要重新採買!”
“她這是看我管賬,故意的吧?”
下人低垂下頭沒有吭聲,田姨娘只覺得頭疼:“行了,去找管家,讓他給你錢!”
“多謝夫人。”
下人轉身離開,田悠繼續忙碌自己的。
得到田悠同意後,下人出了相府,去藥鋪購買藥材存貨。
等下人從藥鋪出來,
迎面撞上一個老者,老者手中的藥包掉落,連忙認錯:“對不住了小夥子,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撞上你的!”
他幫下人拍着身上的灰塵,手不經意的劃過,之後將藥包從地上撿起來,交給下人,連連致歉。
下人一臉不悅:“真是晦氣!”
老者繼續道歉,態度十分誠懇,下人鬱悶的提着藥包,擡步走開。
等他回到相府,將藥材交給明豔:“今日剛買的,你檢查檢查,可別再說藥材有問題,到時候田姨娘可是要動怒的!”
明豔看了他一眼,將藥包給拆了。
藥包打開後,濃郁的藥味散發開來,明豔檢查了一番,隨即怒道:“好啊你,是不是從中剋扣銀錢!”
下人一聽這話,有些意外:“你別血口噴人啊!這藥材是藥鋪頂好的......”
只是等他細看之下,臉色變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我在藥鋪的時候明明檢查過,沒有發黴的......”
“沒有發黴?難道是在你回來的路上發黴的嗎?”
下人這才反應過來,在路上他碰見了一個老者,那個老者撿起了藥包,之後給他,一定是在那個時候掉包的!
他臉色沉了下來,對明豔着急說:“這這是被人掉包的,我沒有買次貨!我要去找那個老頭算賬!”
明豔卻是看白癡一眼看着他:“你還是到老爺的面前好好解釋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