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毓曉看過歷朝歷代的繡品,學過各種繡工,也嘗試各種新奇的創新,孟毓曉敢肯定只要是懂女紅的人都會覺得自己這副刺繡比其他的三幅都要好,這顯然是女史偏袒着才秀苑的三位。
原本想着能將孟毓嫺勸下來便罷了,畢竟自己身份卑微,也沒有必要一定要去爭這個第一,只是沒有想到,一個孟毓嫺已經是勸不下來,而女史咄咄逼人的樣子又叫孟毓曉覺得自己也不能退讓的太過分,如今繡品已經拿了出來,孰好孰壞,大家自見分曉。
“你們都覺得這副繡品好?”女史眼神銳利地掃了一眼衆人,斥聲詢問,“誰覺得這副繡品好的可以站起來。”
孟毓嫺扭頭看了兒一眼四周,方纔低聲附和她的那幾個秀女都沒有動靜,還紛紛將目光低了下去。
孟毓曉掃了一眼周圍,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就算是有什麼賢妃黨,大家也不會傻到爲了自己得罪女史和才秀苑最有地位的三位秀女,這三位,以後肯定是要入宮的。
“我挺喜歡這個的。”齊安沁沒有起身,卻在衆人沉默的時候開了口,然後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下,十分淡然地說:“繡工整齊,色彩大膽,而且這亮黑色配金色十分的高貴,所以我喜歡。”
一屋子的秀女都詫異地看向了齊安沁,誰不知道她是頤和郡主未來的小姑子,頤和郡主和唐婉玲關係又極好,所以齊安沁自然而然地就劃分到了皇后黨,如今她竟開口爲孟毓曉說話,着實叫這些暗自站了隊的秀女有些詫異了。
其實不光這些人詫異,坐在齊安沁身邊的焦芙蓉也很驚訝,她們二人畢竟曾經達成了對付孟毓曉的聯盟啊,齊安沁這一誇,不僅是在支持孟毓曉,更是再詆譭自己的。
“你瘋了麼?”焦芙蓉也是個直性子,直接便朝着齊安沁說了出去,甚至一副鄙夷地眼神看向自己的這位豬隊友。
齊安沁淡然回過身來,瞥了一眼焦芙蓉,神情淡然地說:“這很明顯的,難道你看不出來,你繡的那個東西跟人家的本來就沒法比。”
“我!”焦芙蓉擡了擡手,倒也沒有厚着臉皮說自己的更好,難堪了一會兒,扭頭看向女史道:“這裡女史說了算,女史說誰的好便是誰的好!”
女史聽着焦芙蓉的話,滿意地揚了揚嘴角,目光輕蔑地掃過孟毓曉,傲慢地說:“你們二人聽明白了麼?秀坊規矩,秀女不得忤逆授習女史,這裡是繡房,本來一切我說了算便可,方纔你二人不服,我也問過其他人了,除了齊小姐沒有旁人覺得你的好,你二人可還有話說?”
孟毓曉暗暗朝着孟毓嫺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話,孟毓嫺委屈地搖了搖嘴脣,最終還是同意地點了點頭。
孟毓曉這纔對女史說:“全憑女史裁度。”
“既如此,今日大家便可以散了。”女史側身對衆人說,“孟公府兩位小姐,因爲忤逆本司,今日便罰你們留下來打掃繡房,要將這裡的針線和布片全都收拾好,不許宮女幫忙,不收完不許吃晚飯!”
“是。”孟毓曉無奈地回答。
女史仰頭離開了繡房,隨即其他人也慢慢地起了身,三兩一隊,一一出了繡房。
“今日的繡房好似太整潔了點。”焦芙蓉得意地看了一眼還沒有起身孟家姐妹,淡笑着走到線格邊,伸手將線格里的線一縷一縷地全部抽出來胡亂地扔到各個桌上,不同顏色的線,便交雜在了一起。
“兩位妹妹,當真是姐姐不夠小心,竟將這些線都纏在了一起,姐姐倒是有心想要留下來幫你們,只不過女史有令,我也不敢違抗。”焦芙蓉說着還不忘抓着手帕子捂嘴笑了起來,那張狂的模樣,氣的孟毓嫺幾乎想要撲上去,孟毓曉趕緊伸手將她拉住了。
“表小姐客氣了,既然是我們姐妹二人受罰,沒必要牽連到表小姐。”孟毓曉將孟毓嫺死死拉住,隨即淡笑着看向焦芙蓉道。
孟毓曉算是摸透了焦芙蓉的性子,知道她最想滿足的就是自己的虛榮心,越是氣得要死越是能叫她高興,所以孟毓曉便不能叫她得逞,既然她氣自己,那便叫她也不能舒心。
焦芙蓉瞧着孟毓曉淡定自如的樣子,頓時氣不過,還想要做的更過分一點,一旁的唐婉玲出了聲:“焦小姐,女史叫我們早些離開,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裡待太久了吧?”
焦芙蓉回頭,看了一眼唐婉玲,雖然心裡很不爽唐婉玲,但是想想自己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跟皇后抗衡,便忍住了內心的怒火,傲氣地轉身出了繡房。
孟毓曉擡頭,感激地看了一眼唐婉玲,二人相視一笑,唐婉玲便出了繡房。
最後離開的是齊安沁,只是淺淺瞥了一眼孟毓曉,眼神之中還帶着些許的不滿和鄙夷,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繡房裡頓時空了下來,連宮女都叫女史叫走了,只剩下孟毓曉姐妹和兩位嬤嬤。
“她們怎麼能這麼過分!”孟毓嫺極其委屈地說,激動之餘,甚至還跺了跺腳,“明明就是三姐姐繡的更好,女史非要說是她們的最好。”
“什麼好什麼壞並不是看它實際如何,而是看評判她的人喜不喜歡的。”孟毓曉輕聲勸着孟毓嫺說,“你喜歡,這東西就算拿不出手也是好的,你若不喜歡,東西再好也提不起的興趣,這裡是繡房,女史說了算,她喜歡誰的誰的繡品便是好的。”
孟毓嫺抿了抿嘴,委屈地看着孟毓曉說:“我明白三姐姐說的理,可還是替三姐姐不值。”
“沒關係的,女史不喜歡我,也不見得我就喜歡她,我若不喜歡她,她就算給我評了第一我也未必會高興。”孟毓曉淡笑着說。
一旁的兩位嬤嬤見着孟毓曉這般安慰孟毓嫺,放心地對視了一眼。